听到这声呼喊,原本还在皱眉的战天突然间弹起,眼底一抹震惊划过。这黎城城内,怎么会有蛇群?
一时间,整个人群全都乱了套,叫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天地一片噪杂。柳小小微微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和质疑,这里可是城内,就连城外都没有成群成群的蛇。突然说有蛇群,让人不得不怀疑话语中的真实性。
但是,随着人群四处散开,让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情形。不知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从前方冒出来一群五彩斑斓的小蛇,看起来都不是很大,大概能绕手臂半圈。有黑色、有绿色,还有红黑色相间的,此时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径直朝着这边爬来。目测它们的目标,正是人群中央的这块擂台!虽然是有目的性的,可它们见到了人还是会攻击,而且这些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吐出的信子全部都是鲜红色的,也就是说,这些蛇,全部都有剧毒!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胆寒,蛇从来都是冷血动物,但是它们却不会主动的去攻击人,除非在它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而眼前的蛇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眼,几乎是见人就发起攻击,咬死之后迅速分食。但偏偏又像是被驱使着似的,齐齐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柳小小直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可是,蛇群呐!
许是一瞬间的冲击力,几乎让人们都失去了应变的能力,连手中的武器都忘了去使用。在不知第几个人被蛇群咬死并且迅速分食之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快,快砍死它们……”如果在这样被动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即便是在厉害,也抵不过群起而攻之啊!
在他话音落地后,头脑顿时清晰了大半,开始有人拔出随身的刀剑开始砍击近在咫尺的蛇群。虽然有了明显的还击,可人们还是处于被动,效果甚微,毕竟,蛇群太多了。甚至前一刻你还刚刚斩下一条蛇的头颅,下一秒你自己就会被蛇咬中,然后分食。
白瑾墨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微凉的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和血液,唇瓣微抿。这群蛇,是以人血为食!确切的说,它们吃人!而这个人的身体里,一定有控制它们的药物或什么,否则的话,不可能他一死,蛇群就发了狂。
满场的血迹一层叠着一层,分不清是蛇的血,还是人的血,只知道,那一片天地下,有蛇被砍成几瓣的身子,还有人被食其骨肉后留下了的骸骨。此时此刻,柳小小似乎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的温度。
她在这个角度,清晰的看到一个男子,由于避及不开眼前蛇的攻击,竟然硬生生拉过来身旁一个孩子替他挡下了这一下。幼小的身体看上去不过*岁的模样,无力的滑落下去,很快便被一拥而上的蛇群吞噬。而那名男子,脸上却没有半分愧疚和歉意,有的只是……满眼的淡漠。然后迅速的向后退去,自己找了个安全的位置。
“小宝……”下一秒,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想起,却很快便被淹没。而周围的人像是没看见一般,更有甚至,竟然效仿那人拉身边的人来垫背,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生死关头之际,人们只顾着自己,这很正常!有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下去,还有人们手段是用不出来的?虽是这么想着,可柳小小还是直觉通身冰寒,想不到任何语言来概括此时的想法。
这就是……人性啊!
望着那边动也不动的蓝衣蒙面女子,白瑾墨突然心下一疼,他知道小妮子心软,他也知道,小妮子现在心底一定是很矛盾,很难过的。但是,他如今也找不到任何安慰她的词语,因为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心凉。
很快,战天的人,官府的人,齐齐出现帮助绞杀蛇群,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有人望着眼前的蛇群,眼底不由得呈现出一抹悲凉,难不成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地了吗?
看着越来越失控的局面,高台之上的众人此时都站起身来,就连花非影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这算不算是奇观了?轻轻眯了眯眼,冷泉目光寸寸划过下面,从那蛇群上,缓缓落到擂台之上,脑海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时,忽听台下传来一声惊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群蛇,是,是那个人召出来的。”
一句话,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瞬间炸响在众人耳畔。蓦然想起,在此之前,那个身披斗篷的男子似乎随手丢了一条蛇出来,不消片刻便吞噬了那人的五脏六腑。也就是说,先前战府的命案的城主府的灭亡都是这个人一手操作的。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间就像疯了一般自虐,怪不得他要自杀,原来就是为了召唤这些蛇群。
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冲上台去,把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在大卸八块一遍。
似是从嘴角流泻出一丝叹息,冷泉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方才,也是这个想法。这个认知在人群中爆发出来以后,连战天都吓了一跳,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那个人竟然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甚至想要所有人为他陪葬!
静静的站在高台之上,男子的容颜淡雅温和,此时却苍白的诡异。似是旧疾犯了一般,右手死死的抓住领口,眼底的情绪让人读不懂,整个人像是空山琉璃般通透。却无人注意到,他缩在衣袖下的左手,此时微微颤抖着。
莫影灏没有想到,即便是在最后关头,鬼仇也会这样助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帘,但是,他却连句愧疚都不能说。
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蛇群,柳小小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沉着,头也不回,却轻声问道“浮若,弯弯,能不能解决掉它们?”语气中是无比的清冷和清澈。
只一转眼时间,浮若便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它们”指的是什么。微风吹起红色的衣裙,妖媚的容颜冷冽,却是无声的摇了摇头“做不到!”
柳小小微微诧异了一下,眼神里带上几分疑惑,对上她那双潋尽世间风华的眸子。
“这些蛇,全都是以人血喂养,其中掺杂了一个人的血液为药引,形成可以控制住它们的蛊毒。而现在,蛊体已死,它们只会发狂似的吞噬了蛊体,然后拼命的攻击人,直到死去。”看出来她的疑惑,浮若直视她,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缓缓垂下眼帘,柳小小的声音轻而淡,像是飘散在风里一般的喃喃自语“就连弯弯,都做不到吗?”声音低的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清。如果连弯弯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些人岂不是……
静静的看着她,浮若突然出声道“你,想救这些人吗?”
轻轻抬起眼,一双漆黑的眼底皆是道不尽的流光溢彩,看着她的眼睛,随即缓缓扫向人群,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我待承认,这些人的确很可恶,但是,为了活下去啊……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反问,在呢喃过后,柳小小苦笑一声“让我看这么多人去死,说实话,我做不到。但是,连弯弯都解决不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身边,有浮若,身旁是寻影的二十四人,白瑾墨就在擂台之上,而青竹无痕等人分散在各处。所以,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危险的。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浑身打颤,生存呐……
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浮若突然轻轻吐出一句话,顺着微风传出了柳小小的耳畔“弯弯做不到,但是,你可以!”
柳小小顿时一窒,弯弯做不到,但是,你可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呆滞的扫视了一眼远处的情景,柳小小突然伸出手指着自己鼻尖,一字一句道“浮若,你……说什么?”
眼底满满的都是认真的神情,浮若道“弯弯只能暂时让它们平静下来,但是时间有限,而你能做到的,却是控制甚至……驱使!”最后两个字落下,柳小小直觉自己思绪都被炸飞了,手却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轻微顿了顿,眼睛瞥向他的腰间,浮若伸出手指着她的眉间道“主人他……教过你的!”
主人他……教过你的!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柳小小骤然想起,那名复姓东方的男子,在把这个短笛赠予她之时,不止让她帮一个忙,还在她的眉间,点了几下!
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眉间,唇瓣微抿,无声的寂静。
想起那个男子,浮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哀伤,主人……一双潋滟的眸子里突然有了丝丝波澜“主人既然把它给了你,又教会了你使用方法,定然有他的理由。”视线缓缓飘向远方,声音轻的像是落地就会碎一般“而现在,学会驾驭它吧!它的名字,叫做--空尘!”
望着手中的短笛,柳小小在心底默念一声:空尘吗?好像,以前那个男子,叫浮若为空心的。指尖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图案,觉醒、驾驭!
闭上眼,将短笛置于唇边,一段熟悉而陌生的音律在脑海中回响。下一秒,一阵飘扬悠远的笛声缓缓响起,飘荡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几乎泯灭了人们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