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我说:“你就是整个案件的凶手?”
银先生不动声色地说:“没有凶手,只有选择。就像现在的你何阳,你在选择的时候,你何尝又不是一个凶手,因为无论一个人死去,还是三个人都死去,都是你选择的,那么你是不是凶手?”
我无言可答,他看似给了我三个选择,但是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选择——让我选择,让我成为谋杀者。
我说:“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问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无法选择,于是沉默下来,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也不是在考验我,他是真的在杀人,我的任何一个反应,任何一个失误,都会造成他们三个人的死亡,所以我此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问他:“我有多少考虑的时间。”
银先生回答我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是很长的时间,同时也是很短的时间,因为短短的一个小时根本无法想出有效的办法,更不要说现在我还被限制了自由。但是一个小时又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足够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就和银先生这样坐着,我感觉他就像一个雕塑一样,一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之前和他有过交谈,我真的以为他是一尊雕塑。这让我对他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同时我一直在心里想着他用王哲轩他们三个人的性命要挟我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仅仅为了让我成为谋杀者这么简单么?
大约这样过了一刻钟左右,是他率先开口问我:“想明白了吗?”
而我依旧还没有任何主意,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他会杀了这三个人,另一种则是他根本没有能力杀了他们,但是我不敢赌,因为赌注是三个人的生命,他可以输,但我输不起。
我反问:“想明白了什么?”
银先生就没有说话了,似乎已经从我的反问中得到了答案。而我知道我无法回答他,只能用这样的反问来回答他。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果真如我所想,他还有另一种目的,一个我目前无法确定的目的。
几乎是同时,我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还不想把我逼到绝境。
这个想法是忽然产生的,也就是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在我想到他还有别的目的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们三个人死了,我要怎么办,而他会对我怎么样,是也杀了我还是放了我,而我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他们三个人因此死亡了,那么我绝对不会再是这样的我,那么我会做出什么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像如果张子昂死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我的想法才到了这里,我就听见银先生说:“如果张子昂死了,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错愕了一下,好似他会读心一样,几乎是将我内心的想法如实地说了出来,我处于错愕之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银先生说:“你走吧,今天我们的赌局结束了。”
我回过神来,我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银先生说:“何阳,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要怎么选择,就像今天一样,你犹豫了十五分钟无法做下选择,如果真是危急关头,又会有谁给你这么长时间的思考,事情往往发生在一瞬间,选择也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要如何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银先生继续说:“回到刚刚的问题,当你要在王哲轩和张子昂之中选择一个人可以活,一个人必须死的时候,你又要如何选择?”
我皱了下眉头,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银先生只给出了问题,就说:“你走吧。”
我虽然心里又很多疑问,还有很多问题,但是之后就被强制带着离开了,离开之后我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于是去往下一个村子和王哲轩他们汇合。但是一路上,银先生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一样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回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要如何选择,又改如何选择?
因为真到了那一天,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而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被选择,被放弃,都是我的错。
我在约定的地点遇见了王哲轩他们三个人,但是显然他们的状态不太对劲,好似都受伤了,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我心里沉了一下,我问:“怎么了?”
王哲轩看见我没事,他说:“你总算回来了,你没事就好,我们都担心你出事了。”
我问:“你么你这是怎么了?”
王哲轩说:“有人袭击了我们,但是我们不确定是什么人。”
我立马想到了银先生,虽然他暂时放过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也放弃了那个赌局,但是他同时也在暗示我,如果他要杀了他们三个,是完全可以办到的。我说:“是他。”
王哲轩问我:“是谁?”
我说:“银先生,偷袭你们的是银先生,我在村子里见到了他,他用你们三个人的生命做赌局让我选择,偷袭你们只是一个警告。”
王哲轩见过银先生,显然聂队和胡海对这个人也并不陌生,胡海问我:“你和银先生有什么联系?”
这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银先生是谁,和我有什么关联,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都和银先生似乎又交集,我问:“你们都知道银先生,他是什么人?”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聂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当初一百二一个人的中的一个。”
我马上看向聂队,我问:“后来组建的那一支一百二十一个人的队伍?”
聂队摇头,他说:“是最初消失的那一百二十一个人中的一个,除了何白华,我推测银先生就是另一个幸存者。”
我内心的惊讶无法用言语表达,听聂队这么一说,我马上似乎得到了一些解答,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何白华会和一个假冒银先生的人在一起,我说:“那么这样说来的话,他岂不是……”
聂队说:“是的,如果真的和我推测的一样的话,那么他就是除了何白华之外对你最了解的人,甚至是除了何白华之外最清楚你是谁的人。”
我说:“不,不单单是我,还有张子昂,他可能还是最清楚张子昂是谁的人。”
我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聂队,聂队应该隐约知道一些和银先生和张子昂的过往,所以他用默认赞同了我的观点。王哲轩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动机就很难猜了。”
王哲轩说的是实话,何白华的目的就已经很难猜了,现在又冒出来神秘的银先生,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和何白华是一样的,都无法推测。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和当年海市蜃楼发生的地方,而这个海市蜃楼正是当初这一百二十一个人组建的原因,这里面的究竟,似乎变得开始越来越复杂了。
加上他那些奇怪的话,尤其是关于张子昂的,他说张子昂来过这里的消息是他伪造的,那么张子昂去了哪里,他是否真的来过这里,就又变成了一个谜团。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稍稍平缓一些。
我将话题拉回到现实之中,我问:“你们的伤不碍事吧?”
王哲轩说:“很显然他并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他为什么要和你做这样的赌局,他说了没有何阳?”
我说:“好似说了,又好似没有说,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更不要说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我总觉得总和我有关,和我的潜意识里的记忆有关。”
因为银先生是可以催眠我的,那么他是否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的记忆才做的这些,还是说……
王哲轩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说:“会不会,这是一种暗示,能激发你潜意识里的什么记忆或者片段。”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说:“可是我感觉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也并没有记起来什么。”
王哲轩说:“既然只是一个暗示,那么可能目前还缺少一个诱因,只是预先埋下一颗种子,等到了特定的时候,在特定的场景之下,你就会想起来什么,只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我反而有些担心你。”
我问:“担心我什么?”
王哲轩说:“像银先生这样的人,可能已经预先知道了事件的发展,也知道我们即将在这里发生什么和面对什么,我怕他埋下的这个诱因,是对你不利的,甚至……”
后面的话王哲轩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我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说:“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们能平安,我的生死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