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妙绣带着碧池回府,一进府门便远远望见淳于妙缘拎着一只竹篮子迎面走来,远远可见竹篮中所放皆是祭祀用品,看样子,是要去上坟给淳于妙纾烧纸了。
只是,她怎么一个人去,连个丫鬟也不带上。
不过如此也好,也免得到时发了疯,会有人将她拦住。
淳于妙绣停步,驻足不前,看着淳于妙缘不疾不徐的走过来,笑道:“三姐,你拎着这些东西出去,可是要去给四姐上坟?”
淳于妙缘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看都不看淳于妙绣一眼,单只是冷冰冰的应了一声,言道:“嗯。”
话音落下,淳于妙缘已经越过淳于妙绣,这便要走出府门,淳于妙绣这时转身望着她,笑道:“我适才去给大哥上坟,回来的时候看见妙之在祭拜四姐。”
淳于妙缘听言果然来了思绪,转身与淳于妙绣相视,狐疑道:“妙之?”
“对啊,”淳于妙绣说着,朝淳于妙缘走去,继而又说道:“我看见她跪在四姐的坟前,看着像是在祭拜四姐,可她两手空空,似乎什么东西都没带,单只是两手扶着墓碑,头埋在那里,嘴里头念念叨叨的,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胡话。”
淳于妙缘将信将疑,听妙绣所言,思忖着妙之是不是在求妙纾饶恕她?
淳于妙绣顿了顿,又道:“我那会儿看见她跪在那里,本还想过去与她一同祭拜四姐,可看看手里头的纸钱都已经烧给大哥了,实在不方便空着手过去祭拜,便回来了。”
淳于妙缘听言微微皱着眉,并未言语,直接转身走了。
淳于妙绣呼道:“三姐,烧完纸赶紧回来,今儿清明节,午膳后咱们这一大家子得跟着父亲去祠堂祭拜祖宗的。”
淳于妙缘自是听到了,却并未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脚步匆匆,似乎很急。
待亲眼望见淳于妙缘走远了,淳于妙绣唇边笑意分明,冷笑出声,只道:“笨!”
说罢回身,转身之时却见碧池面前有些污垢,恐怕是方才搬石头砸墓碑时弄脏的。
这若是叫淳于妙缘看到,怕是又得疑神疑鬼的。
淳于妙绣轻斥:“你这衣服,待会儿赶紧换了!”
碧池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灰尘,连忙应道:“诺。”
………………
淳于妙缘去到淳于妙纾的坟前,离得远远的便察觉了不对劲,望见墓碑拦腰断了,一整块墓碑远远望着似乎只剩下一小部分。
淳于妙缘自是大惊,安慰自己只是眼花了,看错了,可走近一看,墓碑果然拦腰断了。
墓碑的下面一小部分仍埋在土里,可上面一大部分却断在一旁,非但是断了,且断在地上的这一部分,也被砸得零零碎碎。
淳于妙缘顿时不堪接受,惊得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捧着地上零碎的墓碑,望着这块墓碑上恰恰好写的是一个“纾”字,这是“妙纾”的“纾”!
霎时间眼泪横飞。
淳于妙缘陡然像是发了疯似的,疯狂的将地上这一部分拼凑起来。
颤抖着念叨:“妙纾……妙纾……”
地上的墓碑已拼凑完整,平放在地上,望见墓碑上写着的“爱女淳于妙纾之墓”八个字,顿时又崩溃了,趴在墓碑上埋头失声痛哭。
想到临出府门前妙绣说妙之适才曾过来给妙纾上坟,又想起今儿一早与妙之发生过节,而今脑子里浮现的场景统统都是妙之抱着一块大石头砸毁妙纾的墓碑。
良久,淳于妙缘忽然仰天长啸,声音之洪亮,刺耳,惊走了栖息在树林里的鸟兽。
淳于妙缘哭够了,陡然站起身,扭头便离开,往城中走去,看样子,是要回府去了。
只是眼眸通红似淋了血,目光凛冽如同藏了刀剑一般,只看一眼便要人禁不住发怵,像是要吃人似的。
淳于妙缘已毫无清醒的意识,像疯子一般冲冲撞撞的赶回淳于府。
进了府门却并未遇见任何人,她要去找姜妙之报仇,却是先回了岸园,进了岸园也并未遇到任何人,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匆匆忙忙拿起了剪刀,便转身出了门。
待出了岸园的拱门,丫鬟云岸迎面疾步走来,呼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婢子正到处找你呢。”
说罢淳于妙缘却仿若未闻,明明与她擦肩而过,却偏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是一路往汀园赶去。
云岸倍感惊诧,怔怔的杵着,却见她神情异常,手里头又拿着剪刀,一副要捅人的架势。
“小姐!你怎么了?拿着剪刀做什么?”云岸紧跟着她,无奈淳于妙缘始终不理会她。
云岸又唤:“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淳于妙缘仍不理不睬,云岸没辙,只好拉着她,言道:“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小姐!”
淳于妙缘一把将她推开,扭头怒斥:“滚!你们都给我滚!”
云岸怔怔,她伺候淳于妙缘十几年,何曾见过她这样,哪怕是当初淳于妙纾死的时候,她虽有些发疯,可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哪!
话音落下,淳于妙缘又继续往前走。
云岸这下又斗胆冲上前去,自淳于妙缘身后抱住她的腰,试着将她拦住,慌里慌张的问道:“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小姐!”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妙之!我要杀了她!我要替妙纾报仇!你放开我!放开我!”
淳于妙缘挣扎着欲要挣脱开云岸的束缚,岂知云岸抵死也不肯放手,反而疾呼道:“来人哪!快来人!三小姐发疯了!三小姐发疯了!快来人哪!”
“你闭嘴!放开我!再不放手我连你一块儿杀!你给我放开!”
云岸仍然抱着她不放手,听言反倒是抱得愈发紧了,淳于妙缘却是越来越不清醒,意识几近全无,也不管是谁抱着她,望见手里头还拿着剪刀,便陡然将剪刀朝云岸的手捅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血淋淋的手当即收回。
云岸瘫坐在地上,右手捧着受伤的左手,眉头紧皱着。
这时淳于妙缘转身低头看着她,望见云岸这般痛苦,竟丝毫没有动容。
反而又举起剪刀,要杀云岸。
云岸已察觉,瘫坐在地上连连往后挪,且仰头望着淳于妙缘,求饶道:“小姐!婢子是云岸,婢子是云岸哪!小姐!”
淳于妙缘却道:“云岸?我管你是谁!你们都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她说罢,挥起剪刀对着云岸连捅数次,鲜血瞬时四溅,溅在她脸上,溅在她身上,手上,到处都是血。
淳于妙缘下手之时却连眼睛都不眨一眼,更莫说是皱一下眉。
见云岸已气绝,方才站起身,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岸,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该死!你们所有人都得下去给妙纾陪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