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的龙璧茵看见这么惨烈的一幕,倏忽放下了车帘,无措害怕道:“凤公子怎么会知道……难道有谁走漏了秘密?”
“姐姐怎么办?香君姐姐都被他废去了双手,他要知道我们也有份,会不会将我们的双手也废去?”龙璧茵望着自己的手腕,猛然收回了袖子之中。8『ΔΔ1 ww*w.
龙璧月倒是很平静,“这件事龙香君才是主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说过,跟着龙香君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龙璧茵还是很不安,外面龙香君痛苦的呻吟声,一阵阵都能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要不是薄天哥哥替香君姐姐挡了那么一下,说不定现在香君姐姐已被撞破内脏,气绝身亡了。
为了一个草包龙绯云,揽尽天下女儿芳心的凤家公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把玉骨折扇,一袭潋滟红衣,唇边温柔笑意不变,却更似冷情冷心的玉面修罗。
“没有那么多可是,龙璧茵你只要镇定一点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至于龙香君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龙璧月收回了目光,冰冷地说道。
对,没错这一切都是她通知凤家大公子的,龙香君想要得到的一切,她偏要让她一样都得不到。
被凤家公子一招毁掉手腕筋脉,龙香君彻底成了废人,一个废人,还能有什么样的前途……
漫天夺目的梨花未落,龙香君这辈子再也使不出来了。
就算龙绯云死了,一切也都回不到从前。
龙香君休想再顶替龙家的嫡出血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她受够了在风中飘零的滋味,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龙香君不过是托生在了当年的祁二夫人肚里,才能成为枝头抱香的春花,眼下她什么都没有了,凭何还能继续停留在枝头,供人仰望观赏……
若是零落成泥,便一起零落成泥!
一会的工夫,手腕筋脉涌出的血,染湿了两段手帕。
龙香君像是魔怔了一般,望着他,不停落泪,不停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龙薄天抬眸,阴冷记恨地看了凤卿一眼,这仇他一定会报。
转身,龙薄天就抱起龙香君进了马车,手腕间的血止不住,只能尽快下山,让人将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缝合起来。
玉润的手指握着玉骨扇轻摇,饱满的血珠沁在金丝扇面倾国的牡丹花蕊间,更添妖娆。
“你们这些人是傻了吗?二小姐受这么重的伤,还不赶紧驾马,将二小姐送回雍州城!”龙薄天怒喝一声,牵扯到受撞击的内脏,又咳出了两口血。
龙家人像是被一语惊醒,慌乱地开始驾马,但狭窄的山路,凤家马车挡在前面,他们根本就无法下山。
“大公子这……”车夫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凤家车队,一脸的为难。
“让开!”龙薄天擦去唇边的血迹,眼神阴冷急切,香君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说不定她的两只手都会保不住。龙薄天将车夫一把推落,自己坐上了驾马的位置。
他手握缰绳,眸光一片冷到了极致,“凤公子还请你们让开,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凤卿摇着手上的牡丹折扇,笑意倾国,“龙公子大可以对我不客气,试试。”
“驾!”龙薄天握紧了缰绳,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
马吃了痛,开始不顾一切地开始狂奔。
两家车队离得极近,眼见着吃痛狂的马就要将凤家车队冲散。
玉骨扇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在马腿间穿梭而过,很快又回到了凤卿的手中,“唰”地一声金丝扇面打开,握于指尖雍容轻摇。
马出惊天的一声嘶鸣,随即跪倒在地,两条断断腿飞出极远,鲜红的马血染了遍地。
在冲击力下,马车剧烈地颠簸,龙薄天控制不住从车座上飞出,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了凤卿的锦靴面前。
“龙公子何必对我行此大礼?”凤卿唇展轻笑,眸光灼灼,如同狡黠诱人的红狐狸,却没有将龙薄天扶起来的意思。
凤家人站在凤卿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公子没有命令,他们没有一人敢上前将摔得灰头土脸的龙家嫡公子扶起。
还是龙家的下人跑了过来,将龙薄天搀扶起,“少爷您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
龙薄天捂着自己的胳膊,望着红衣惊华的凤卿,眼神阴刻,“我没事。”
方才落地,左胳膊先着地,现在一阵剧痛,怕是已经断了。
躺在马车中的龙香君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怯怯地来到车帘后面,望着龙家人将龙薄天从地上搀扶起。
若说,以前龙香君看凤卿的眼神中还有倾慕爱意,此刻就只剩下了畏惧和绝望。
两只鲜血淋漓的手扶着车门门框,泪珠儿如断线一般止不住地往下落,是她害了薄天哥哥。
“凤公子,你已割断了我的手筋。香君从此以后就是废人了,你还嫌不够吗?”龙香君哭叫着,哀怨问道。
画扇拂起耳边如墨晕染的青丝,凤卿极淡地弯起丰润的唇角,靡惑诱人。柔的声音似弦轻拨,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温度,“不够!云儿死了,你本该下去陪葬。但你的命,我先留着。云儿绝不会死在你们这群庸碌之辈的手中,我一定会将云儿找回来。到时,你的命,交由云儿去处置!不管是千刀万剐,还是剁下肉喂狗,都随云儿的意思。”
唯有提到云儿的时候,凤卿的面容才会不自觉地流泻出一丝温柔。
这一丝温柔如滴入水中的墨,如吹过琴弦的风,让望着他的人,心尖都不由地一颤。
可天下间,真正能得他这份温柔的人,唯有龙绯云。
龙香君动了动指尖,想要握紧门框,手腕便传来一阵锥心的痛意。
痛意让龙香君清醒,同时也在提醒她,面前风华盖世的男人有多么残忍无情,他所有的温柔与细致都给了那野种!
专情到了极致,便是无情!
“上山!”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耽搁,云儿一定还在等他来救。他绝不相信,他的云儿会被这群蠢货害死。
她是旷野中的野蔷薇,满身利刺,气味芬芳,让难以采摘,却又割舍不掉。坐回马车的凤卿,缓缓捏紧了手,清澈的眸微动。
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修长的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的脖子。
小猫儿一次次伤他,他还没有收回本钱,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他不管黄泉还是碧落,哪怕颠倒了这个尘世,也要将她找回来!
凤家的马车缓缓驶动,龙家赶紧让开了一条道,眼见着凤家车队大摇大摆地上山,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只能任由凤家嫡长子,伤了二小姐和大公子后,再扰龙家私塾的安宁。
龙薄天将先前推下马车的车夫拉起,“驾车,快点,将我们送回雍州城!”龙薄天忍着肩膀断裂的疼痛,从牙缝中挤出这番话。
车夫被大公子满身的怒煞吓得够呛,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好马,一脸的为难。他也想驾车离开,可这马前面两腿都被凤家公子削断了。
龙薄天松开了车夫,来到了后面马车,将帘子掀开,毫不客气对龙家两姐妹道:“你们先下来,香君受了伤,让人先将香君带去山下治疗。”
“可是……”龙璧茵一脸的不情愿,外面的天色都黑了,难道要让她们两个人徒步走回山顶,还是要让她们在半山腰上吹一夜的凉风?
“下来!”龙薄天不耐烦地重复了一边,声音染怒。
龙璧茵,龙璧月这对姐妹才拎着裙摆,不情愿地从马车里跳下,龙璧茵望见倒在血地里不停痛苦挣扎的马,又出一声尖叫。
龙薄天懒得管她,将龙香君从前面的马车中抱出,放入了后面的马车里,对车夫道:“快点赶去山下,要是香君的这双手保不住,你们就等着赔命吧!”
车夫一个哆嗦,应了一声“是!”赶紧驾着马车,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龙薄天也坐回了自己的马车,捂着臂膀的手从未松开过,“快点下山!”
看着两驾马车消失在天边的斜阳中,龙璧茵气得跺脚,“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饿着肚子,在这荒山野岭里站一夜吗?”
“你们快点想办法!”龙璧茵对剩下的龙家仆人怒吼。
龙璧月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我早就说过,龙薄天对龙香君不一般!这种感情,根本就过了兄妹之情。我们在龙薄天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凤家公子要得是我们的性命,薄天哥哥也许根本不会出手相帮。”
被山中的冷风一吹,龙璧茵也清醒了几分,恨恨咬牙,“薄天哥哥确实也太厚此薄彼了!竟把我们两人不管不顾地丢在深山里面。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龙璧月捏紧了双手,她担心的不是眼下的情况,而是回龙家之后的事情。
有龙薄天的宠爱,龙香君或许还能再作威作福上一段时间!
不!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龙薄天与龙香君彻底决裂,要么就让他们两个人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