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生...扑...
山中枝繁叶茂,阳光从树间倾泻,在青石上流动。[燃^文^书库][].[774][buy].[com]众人听闻我大醉,皆举目注视。福晋们亦围在亭中,端茶拧帕,暗觉好笑。我浑身无力,软软往后躺去。
十四低头俯视我,嘴唇一起一合,似在说话。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仿佛看见十四正朝着我笑,就像少年时候最为惊艳的容颜。我不由伸出手臂,花痴似的要掳住他的脖颈,嘴里不停的嘟囔:“十四...十四...胤祯!...”
我整个身子往后躺,十四一时招架不住,忙撩开醒酒汤,先保住我紧要。他扶我起身,朝众人道:“只怕我与薇薇要先走。”九爷甩甩手,道:“让奴才们送你媳妇回去,你仍然留下跟咱们喝酒。”八爷开口道:“老九说得是,难得有此闲情逸致,今儿一散,下回相聚还不知是何时。”十爷笑道:“我们还没醉,她倒先醉了,也是稀奇事儿。”几个福晋也是嘀嘀咕咕在一侧说论,十三福晋兆佳氏默然而立,心思全落在十三身上,而十三,手里拿着我还没来得及吃的羊肉串,站在十四身后,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十四盼着和兄弟们大喝一场,也是盼了很久。恍惚间,他觉得脖子有些发痒,抬手欲要挠,可一看,才知我正抱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啃。他红了红脸,连忙一手盖在我头上,又往四周望了望,见无人注意才放了心。
我甚少喝醉,尤其是开开心心的喝醉。不知是哪儿动的情愫,当我趴在他怀里,闻见他的气味,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他。幸而他今儿穿的是一件朱墨色琵琶襟暗花宁锻马褂,不是紧窄的箭袖,且袖口略宽大,才能一掌遮住我整个脑袋。我躲在暗处不停的啃啊啃,把周围所有的人都当成了空气。过了会子,见十四没有反抗,就发动两只小手去解他的扣子。
十四吓得半死,双臂忙发力,使我紧紧贴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他半抱半挟持着我,顾不得向众人解释,夺命似的往林子外走,只丢下一句,道:“我不放心,先送她回去再说...”从骑马下山,再到山脚下改坐马车,我一直缠在十四身上。我一解他的扣子,他就用手拍开,我一朝他傻乎乎的笑,他就用眼瞪我。玟秋、白芷在旁边瞧得明白,都背过身偷偷直笑。好不容易回到府中,我既不肯喝醒酒汤,也不肯睡觉,自个颠颠撞撞走进寝屋,伸手就开始解扣子,玟秋以为我要换衣裳,遂开了柜子拿便袍。
待她寻到袍子,反身一看,只见我脱得只穿了件肚兜儿,双手吊在十四脖子上,堵着十四的嘴像啃酱肘子一样的咬。她先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响,还是白芷在门外挑起一条细细的帘缝,压低声音喊道:“玟秋,快出来!”玟秋羞得满颊飞红,手上一松,袍子掉在地上也管不了了,慌里慌张小跑着往外去。
十四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我,一路从山上回来,可没被折磨死。
他暗暗的想:偶尔喝醉一回也不是坏事嘛。
哈哈哈。
阿醒大早出门,她想了一宿,纠结了一宿,终于打算同和卓去庙会。她故意要打扮成平常老百姓,所以并未仔细打扮,只从满柜的衣服里挑了件没有金丝银线绣花的水蓝蜀锦素纹旗袍,又梳了双髻,连朱钗也未戴,怕叫人看出身份。和卓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没得阿醒回复之前,他早就牵了马守在贝勒府前的小巷中,就等着阿醒一遣人传话,他就上门。
两人皆是稚嫩少男少女,并不知如何谈情说爱,更不知如何与对方交往,所思所做的一切,全凭一点天生的灵性。和卓也没带仆人,他难得有机会与阿醒独处,实在不想有人磕扰。但他从未与人单独出门游玩,行动间便有些鲁莽——例如这马,此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带着阿醒骑呢,还是一直牵着走。此乃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万一开了口要带阿醒骑马,阿醒若不答应该怎么办?苦恼的少年能背完几百首的唐诗宋词诗经全集,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句子更是读得烂熟于心,只是偏偏,事到临头,全都乱了阵脚。
哎,看再多的书,也学不到谈恋爱的方法啊。
和卓紧张,阿醒又何尝轻松?在此之前,她从未跟男孩子单独出门,且是在大街上走动。她今儿没穿花盆鞋,感觉人一下子矮了许多,连和卓肩膀都没到。和卓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晨阳金光万丈,她的心跳在嗓子里,卡得唇干口燥。
有个远远跟在和卓后头的伴读可没急得跳脚,朝小厮嚷道:“爷是要走到庙会去?好几里路呢,等他们到了,庙会不早散了啊!”那小厮倒把心放在肚子里,道:“您别急,咱们爷又不是真的要看庙会,他无非是想和阿醒郡主在一起玩罢,在哪儿玩不都一样嘛。”
路边有小贩挑着担子迎上前,堆笑道:“姑娘,可要吃蜜饯菠萝?”
阿醒从未独自在外头买过吃的,觉得有趣儿,便问:“怎么卖的?”小贩道:“五个铜板一包。”说着放下担子,从里头拣出用黄纸包好的蜜饯。阿醒对钱基本没有概念,也不知是贵还是便宜,只是——她根本忘了带钱。
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和卓,遂道:“我们不买了。”
小贩见她犹豫,麻利拆开一包点心,摊开呈到阿醒面前,道:“姑娘且尝尝,味道好得很,一点儿酸味都没有。”阿醒未做多想,捡了一块咬了半口,天啊,简直酸掉了牙。她把另一半丢到小贩纸包里,道:“不要了,不好吃。”说完,绕路要走。那小贩见他们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便伸手拉住阿醒袖袍道:“你都吃了我的东西,怎能不付钱呢?”
阿醒脾气大得很,手上一甩,喝道:“你干什么?”
和卓拦在阿醒与小贩中间,道:“你不是说一点酸味都没有吗?明明就是骗人,你还敢要钱?”小贩道:“我何时说过?”又朝四周的人嚷道:“大家快来看看,他们吃了我的东西又不给钱,天子脚下,既有此等事...”他喋喋不休,招惹许多人围了过来。和卓不想引人侧目,便从荷包中取了几个铜板,道:“别瞎嚷嚷,我买就是了。”
小贩得逞,立马换了副模样,收了钱,将蜜饯菠萝小心递与和卓,呦呵着去了。
阿醒有些生气,娇声道:“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我阿玛派了人跟在后头,真想把他抓了去打一顿。”和卓笑嘻嘻道:“罢了罢了,几文钱而已,饶了他罢。”稍顿又道:“况且,不是还得了蜜饯么。”他捡了一块丢到自己嘴里,笑道:“菠萝本就是酸的嘛...”阿醒看着他,觉得他和吉兰泰实在太不相同了,如果是吉兰泰,肯定上去就是一拳头。
可是和卓软软的性子,也未必不好。
两人依旧慢慢的走着,那小贩虽是赚了和卓五个铜板,却也托他的福,使阿醒和卓二人打破了尴尬,开始说起各自的生活。阿醒笑道:“我额娘做的点心又稀奇又好吃,旁的地方都没有,听奴才们说,外头买都没得买呢。”阿醒本就活泼,话也多,先前因着与和卓不太熟才会拘谨无话,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再也关不住了。而和卓正好相反,他觉得阿醒离自己很远很远的时候,便使劲琢磨着要寻话题,现在觉得熟稔了,便反而静了下来,只是默默倾听阿醒说话,偶尔适时的插上一句,或是嗯一声,表示赞同。
在康熙第一次带他去永和宫见阿醒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了。无论是帝妃跟前娴静恭谨的阿醒,还是在完颜府里张狂骄纵的阿醒,还是此时朱钗尽褪的阿醒,他都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比她还好看。她近在眼前,他反而不想说话,只想听她说,听她说更多有关她的事儿,更加的了解她。阿醒说得忘了形,口若悬河,眉飞色舞,与早上出门时的阿醒大为不同。她从小时候额娘昏迷,自己被侧福晋教养,到后来她晋封县主、郡主,除了有关吉兰泰的事,她几乎是知无不言。
就这样,他们走了一整天,穿过大半个京城去郊外看庙会,结果还没到城门,天就黑了,两人商量了一会,便决定折身打道回府。
阿醒极为失落,叹息道:“我还没看过庙会呢。”
和卓此时在心里已经完全认定阿醒是自己未来的福晋,他笑笑道:“庙会有好几天呢,明儿我再来接你,可好?”阿醒嗯了一声,道:“明儿咱们还是坐马车罢,今儿可把我的腿都走断了,从没有走过这么远。”和卓微笑颔首,道:“好,明儿一早我来接你。”
和卓此时在心里已经完全认定阿醒是自己未来的福晋,他笑笑道:“庙会有好几天呢,明儿我再来接你,可好?”阿醒嗯了一声,道:“明儿咱们还是坐马车罢,今儿可把我的腿都走断了,从没有走过这么远。”和卓微笑颔首,道:“好,明儿一早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