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和怪老头拿好一件衣服,毕竟那个地方阴森森的,何况晚上的温差也大,如果按照以前的我肯定不会想到带衣服这事,但是经过昨晚我才知道大半夜有多冷,恐怕那个地方比山上还要冷上许多倍吧。
“好了,把衣服拿好就走吧,如果不出什么大事应该在三点之前就能回来。”
我一听怎么感觉不对呢,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晚你没把握?”
“走吧,去了才知道有没有把握,何况你师傅我也不是神仙,没去过的地方怎么知道后果。”怪老头拿起一件外套就走了出去,我想他是在门外等着我,随后我又拿了一根木棍,这可是我经常用来打蛮牛和二猪的道具。
一路上我再次怀着恐惧的心情跟在怪老头身后,甚至有些神经过敏的前后左右看了个无数遍,反而怪老头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很悠闲的抽着烟。他穿的布鞋踩在枯草上没有动静,我可不一样,穿着农村人干活穿的胶鞋,每走一步就可以清晰的听到哧哧哧的声音,在这格外安静的夜空显得很另类。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那个地方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像是有人在压着我的胸口,拼命想至我于死地一样。我因为四周窥探才发现怪老头已经离我很远了,只有快步跑上去,直到我再次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才知道什么叫安全感。
“秦爷爷,你今天早上念的咒语是什么意思?什么神师先祖,八百在上,为什么不叫九百?”
刚说完怪老头就一击狠掌打在我头上,最后若无其事的说;“不要瞎说,那是我们的神师先祖,传说这个人活了八百年,所以人们都叫他李八百,最后他得道成仙了。”
我怪样的望着怪老头,嬉皮笑脸的问;“你该不会也想成仙吧?要不然你怎么不学其它门派的道术,非的学这个什么李八百的道术?”
怪老头叹了一口气,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中,若有所思的说;“守墓人这个职业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黄儿,在农村你应该听说过一些传闻,比如什么茅山术,崂山术,巫鬼道,方仙道等等,我们和那些不一样,他们是专为超度别人或者收鬼魂,而我们神师先祖李八百讲究一个‘尊’。所谓尊就是尊敬那些已经去世的人,但是他们在生前可能没有好好享受过,所以我们才会在那些人死后陪他过完最后一晚,让他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这才是守墓人这个职业最重要的。不过还有一种就是洗去他们生前所做的错事,所以才会在埋葬的前一晚抬去墓地,因为夜晚的露水是最纯净的,通过露水就能洗去死者生前所犯的罪孽。现在你知道我们守墓人这个职业的重要性了吧?”
我似懂非懂地问;“那我们怎么才可以听到他们说话?就算我们听到他的心里话又能怎样?”
“你可知道有的人在临死前都想见谁一面?或者还有来不及的话没对亲人讲,这时我们就相当于一个阴灵员,把他们的话传递到亲朋好友耳中。至于你说怎样才可以听见他们说话嘛,有一定道行时自然可以听到。”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要问,立即走到怪老头身边,有些亲切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简直就是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问;“秦爷爷,你说做守墓人是不是很赚钱啊,你每一次守一个墓是多少钱?”我面带微笑的表情却被怪老头一个砂罐打了回来。(南方人用手指弯曲的第二节地方敲打别人的脑袋,这种打法叫敲砂罐)
“黄儿,这些钱可不能瞎要,做之前死者家属给多少我们就承接多少,一定不能和对方讨价还价,这是忌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说其它门派的一些说法,比如孤残之命?”
我有些傻了吧唧的问;“什么叫孤残之命?”
“孤残之命就是有些门派泄露了太多天机,上天在他们身上施的一种咒,没人逃得掉。”
“中了这个咒会怎样?”
“命中注定会缺少一些东西,比如亲情,寿命,孤独到老,甚至残疾之身,包括金钱等等。中了其中一样都将不好。”
我看着怪老头问道;“那咱们这个有什么孤残之命吗?”
“有,不过我们只有三样,孤独,寿命,寡夙。孤独就是到死去,没有亲人和朋友,寿命乃是短命之人,寡夙的意思是结了婚也将四分五裂,没有人可以逃得了。”
听到这些话感觉到不对,忙问怪老头;“不对呀,孤独和寡夙不是差不多嘛,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区分开来?”
“孤独是没有亲人和朋友,而寡夙虽然结婚了也会离婚,至少有个后代,你说这能一样吗?”怪老头怔怔的望着我问到。
“秦爷爷,那你中了什么咒?”
此刻怪老头的表情很古怪,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他也这么脆弱,也许是我触动了他的伤心往事,既然已经选择了守墓人这个职业,那么自然就要面对这一切,如果这样的事情落在我身上会是怎样一种感受?我也不知道,毕竟还没到那一刻。
我有些心疼的说;“我们不谈这个了,谈点开心的吧。呵呵呵!”我傻傻的望着怪老头笑了笑,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开口了。
“黄儿,其实我是寡夙之命,所以到现在自己的后人都不愿意接受我,每一次我多么希望你能做我的徒弟,可一想到你以后也会面临其中一样时,我的心情又难以言喻,反正今天我也把事情向你说的清清楚楚,至于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就看你怎么想?”
原来怪老头也有这么可怜的的身世,突然间我对他多了一份尊敬,也许我以后也将会是那样,我不敢再往下想了,甚至有些害怕,难道我命中已经注定会走上这条道路吗?我想我不会是寡夙之命吧,如果不是寡夙之命就只有孤独和寿命,想来想去都没一样好。
“反正我们命中注定了一些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所以秦爷爷你也不要伤心了,我们就勇敢的去面对,管它什么寡夙孤独的,活出自己的开心来。”虽然嘴上那样说,可自己还是清楚的很,不希望其中三样任何一种落在我身上。
走着走着,我们才发现目的地已经出现在眼前,我随即做出一个防备的神情,毕竟关于这儿的传说数不胜数,以前这里还是有很多路人经过,可实八两口子死后就再也没人敢走这里了,好像是有路人半夜三更经过这里亲眼见到实八吊在大门上,露出热情的微笑向那些路人招手,很多人都说实八是在找替死鬼,要不然他就无法投胎。
夜、已经很静,静的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扑通通的。也许我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像小偷,不得不说这儿的阴气的确很足,刚开始我还感觉到热,可一到这儿就冷的不行,我连忙穿上外套,紧紧的跟在怪老头身后,现在只有他才能保护我。
我和他慢慢走向实八家的大门处,发现并没有见到什么实八吊在大门上,而是看见一扇大门紧紧的关闭着,给人的感受是门里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以为怪老头会直接走过去,没想到他也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不管怪老头此时笑的多么和蔼美好,反正我是笑不出来,但我能保证不哭就行。我抓着怪老头的衣服,手有些颤抖,希望他现在反悔,然后给我一句温暖的语言,那就是我们回家睡觉吧。
“黄儿,我不是说过要锻炼你的胆量吗,现在是时候了,你走过去把那扇门打开。”
“什么?”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希望那是我的幻觉,难道我中的咒就是寿命吗?这他妈的寿命也来的太快了吧,我知道我这一过去肯定死翘翘,不等实八那家伙的阴魂出现我就把自己吓死了。
“如果你这次敢过去打开那扇门,师傅我给你三百作为奖励,你觉得这个报酬怎么样?”
怪老头这不是明显勾引我去找死吗,虽然听到那三百块钱很吸引我,当我一眼望去那扇大门时,才发觉给我三千也不敢走过去,还更别说用双手去推开那扇门了。我此刻的意志很坚强,誓死不敢走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青蛙叫,吓得我一溜烟跑到怪老头身后躲了起来,我确定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什么守墓人,这他妈的职业是真玩命的,难怪怪老头的家人不理他,是我也不理他,有几个正常人没事大半夜到这种地方来寻刺激的。
“真是胆小鬼,我在这儿你怕什么?”怪老头若无其事的说我。
“我当然害怕了,你不怕是因为你会道术,我要有道术我也不怕。再说了、你自己不怕为什么非要叫我去开。”
怪老头听我那样说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了过去,我当然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也许是我抓着他的衣服,使他走的很慢,不过我也没有打算松手,反正就那样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角。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抓我衣服干嘛?”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只听砰的一声,那扇阴森的大门就这样被怪老头打开了,甚至让我还来不及反应,不过我立马对自己说要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气从里面往外窜,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和我一起进去?”怪老头转身问我,突然间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可怕,也许是此时此刻的气氛所为。
“要不咱们别进去了,就在这儿看看吧,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