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夜玫瑰在和武装部队周旋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一个人——也就是那位阴阳师白丘亮一正在自己的宅院中忙碌着。他刚刚才忙完了符咒的布置,现在又来到了前庭的喷泉前。
这是一座很大也很特别的喷泉。说它特别,是因为相比其他公园庭院中的喷泉那种或简约现代或西洋古典或中国古风的喷泉水法,这一座更像日后的中国清朝圆明园里那池大水法,颇有海上浮岛的感觉。喷泉的基座屹立在宛如迷你湖泊般大小的喷泉池中央,主体足有两米多高,,雕饰的图案复杂多变:下方是维多利亚的贵气,中部是富丽的波斯图案与阿拉伯细密严谨而繁复的几何变化,上部却是九个灵兽——传说中龙之九子赑屃、睚眦、螭吻、狻猊、蒲牢、囚牛、椒图、狴犴、饕餮的坐像,它们一只只被雕刻得活灵活现,若是人们遥遥望去,时常会产生它们正望着自己的错觉。
喷泉的外围是出水口,被雕刻成蟠龙的形状,主体部分周围由里往外依次是三层渐粗渐疏如帘的水幕,交叠着平添出一份柔和与神秘。在平常的日子里喷水口是只有白天才开的有时以至于白天都不开,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才会在夜晚打开外围出水口的水阀。当喷泉被全体启用时,水雾弥漫水面浩淼,银色水花如雪块溅起,那壮观景象让人想到海上的宫殿,透着神秘而宏伟的感觉。
白丘亮一拾掇好身上的东西,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以后,便往喷泉池的上空抛出一张材质看上去像是浸过牛油的硫酸纸、用墨绿色药汁写上咒语的符咒。符咒飘在了半空悬浮静止,下一瞬间它开始发出黯淡但散发得极远的暖光,霎时间被符咒的光照到的水面变了形状,先是喷出的水幕向两边如卷帘般分开消失,而后喷泉基座底下发出了“咔咔”的噪音,水面以喷泉主体为中心下陷,再是露出了下方由急流的水搭成的台阶。
湖底是一层如霜的白沙,初月升起,月辉映在湖沙上折射出莹莹的白光。踩上去,那厚厚的沙让人感觉如同走在柔软的松针上。白丘在湖中留下一串脚印径直走向喷泉底部,此刻水潮退去暴露了喷泉的真面貌,它简直可以被称作地宫。
白丘亮一在喷泉面前停下,在它的壁上摸索了片刻,忽然喷泉上部旋转了起来,似乎是龙之九子的顺序调换了一下,接着白丘亮一脚下那一小部分地面下落,停下后白丘走了出去,从地面上已看不到他的身影,池面又升了回来。
在地底下的白丘眼前,只见地道中一颗颗夜明珠亮了起来,照亮了前方四通八达而幽深的道路。
与此同时,喷泉池又开始放水蓄水,与之前不同的是,蟠龙的头逐个抬了起来,双目怒张,眼中竟是一片空洞漆黑。
……
等到白丘回到屋内,已是早晨六时许,天空泛着浅浅的奶白色。不知怎的,从宅院主屋东侧的铁格栏杆隔断的泛灰的铅钡玻璃后向外望去,那轮下玄月还旧清晰可见。接下来就可以稍作休息,等待时机了。白丘想。
“没问题吧?”一位体态高贵,身着落地黑色天鹅绒木耳衮边裙的女人转头问他。这女子走动时,裙子的下半截就像嵌进了星星,一波一波得闪着光。她的手上戴着别致的绕指戒,上面的红宝石就像时刻跳动着火焰那样。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出差错。”白丘亮一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又说:“您不化装就直接上门找我,不会有人认出您吧?”
那女人笑了,扬起右臂,原本搭在上面的层层黑色罗纱向下滑动,只见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这附近没人认识我,我只有隐藏印记就可以了。”
白丘亮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拉出高背椅,请对方坐在了主位的右首,自己则坐在主位的左首,再与这不速之客筹划着什么。
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半,女客才起身向白丘告辞。临出门前,白丘递给她一盒东西,才恭敬地送她离开。送走客人,他要好好地休息一下,还有很多交代的事没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