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余无惧冷静的想一下,就会意识到此次突袭已告失败,只因他近几年来横行无忌,所向披靡,一直以来未尝败绩,所有的对手均倒在他脚下,而拿下定陶,挤走范家,更是他多年的愿望,如若成功,他的巨野帮一跃成为江湖首屈一指的大帮,隐然与南方风云会,北方铁骑们成鼎足之势,胜利已经唾手可得,怎不叫他欣喜若狂,失去平日的冷静,方才范韬毫不惊讶的叫出他的名字,他虽略有疑虑但却不及细想,而现在四面八方喊杀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他也只当是范家遇敌时的正常反应,一个失去冷静的人一旦陷在局中便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铁斩刀带着狂猛的气劲疾劈而至,范韬收敛心神,目光紧锁刀身,待到袭至周身五尺处时,一个闪身,布满全身的乘虚真气往余无惧右侧的虚空一撞,两方气劲交集,使得余无惧身形为之一滞,范韬避过正面,瞅准时机,手中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的斜劈在铁斩刀刀背上。
“铛!”
沉闷的金铁交击声响彻当场。
余无惧没料到乘虚真气发动起来不但有如实质,而且竟然还可以卸力借力,他被自己反撞回来的气劲影响,让本来非常完美,无可挑剔的一次出击蓦地出现一丝空隙,虽然余无惧体内迅速调整,但招式中露出的破绽还是被范韬把握住,毫不犹豫的一剑劈在铁斩刀力道最弱处,只要余无惧被迫收招回防,那范韬便会将主动之势稳稳的抓在手中,再想扳回,可就难了。
余无惧终究是的枭雄人物,多年来的争斗让他的临敌经验异常丰富,知道这刻若不能将这有若羚羊挂角的一剑化解,势必会被对方一鼓作气的抢攻,那他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地步,猛吸一口真气,坐马沉腰,仗着自己强横的功力,以硬碰硬,拼着或许会受内伤也要化去对方由手臂经脉上传来的乘虚真气,运刀的铁腕一翻,震开剑身,刀势有如惊涛拍岸般往范韬卷去。
范韬心中暗叫可惜,余无惧如此强横,竟然不惜受伤也要扳回被动之势,实是他所料未及,不但未退半分,而且招式更加猛烈,只得稳守门户,宝剑化出一团剑雨迎向余无惧。
两人转眼交换了十几招,刀剑声混杂在玉玲珑弹奏的筝音里,回荡在宽大的庭院内,听起来更是让场中诸人惊心动魄,荣祥还是老样子,臃肿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喝酒的同时冷眼瞧着场中的战斗。
余无惧仗着自己的铁斩刀厚重异常,招招寻着范韬硬拼,想消耗他内力,岂料范韬每出一剑,必会借力打力,一剑比一剑猛,一剑比一剑重,先前还是避之锋芒,不作正面较量,到最后竟可以和铁斩刀平分秋色,寸土不让。
再这样下去,余无惧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不得已一个挥刀横扫,范韬飘然后退,余无惧站定后,默默调整气息,冷笑道:”好,好,不愧是范家三家主,确没有让余某失望。”
范韬此时借着空隙也分秒必争的调整气息,乘虚真气虽然可以借力,但自身的付出也是十分惊人的,表面不露声色的笑道:“余帮主不但口气大,胆子大,胃口更大,范家岂是你区区一个巨野帮所能撼动的?就算你勾结炼狱教妖人,也是枉费心机。”
余无惧眼中阴晴不定,沉声道:“什么炼狱教,余某听得不是很明白。”
范韬此时点出巨野帮与炼狱教的关系,就是清楚余无惧乃是怕定陶的商贾知道巨野帮与炼狱教有瓜葛,作为商家,与黑帮有染尚是可以说是为自己找个靠山,行商时寻个方便,但炼狱教却是谁也不会牵扯上关系的,只因炼狱教恶名昭著,其门人大多都是正邪难分,心狠手辣之徒,若谁不小心惹上炼狱教,哪怕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寻到杀掉,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高手就这样平白消失,炼狱教排名天下第一邪教,绝非虚名,因此一听炼狱教之名,大多都是避之不及,余无惧日后要靠这些定陶商贾为他带来利益,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炼狱教之事,现在点出,余无惧一定会分神。
听到余无惧拒不承认,范韬摇头失笑道:“余帮主堂堂一帮之主,有胆来扰我范家,竟然没胆承认自己所做之事,可笑之至,余帮主或者不记得与炼狱教有勾结,但是数月前芒砀山玉女峰上,我结义兄弟钟文进一家惨死孤峰,余帮主应该会记得吧?”说到最后声音转冷。
萧一刘秀听到范韬提及钟叔秦姨的血案,不禁浑身战栗不止,寒若水看到他俩脸色大变,便在桌下握住两人的手,让他们回复平静。
余无惧寒芒一闪,冷笑道:“想不到三爷消息如此灵通,也好,今日就让余某送阁下一程,与你那兄弟相会吧。”
话音未落,余无惧气势大盛,浑身的气劲被他催发得滋滋作响,院内一时狂风大作,范韬不惊反喜,知道余无惧终于按耐不住,想放手一搏,如此一来,必定有隙可寻,乘虚气发,环伺周身,不惧丝毫的迎上铁斩刀。
以范韬的武功来说,与钟文进相比只是朝夕之间,对上每日刀口上搏杀的余无惧,只有不断的制造优势,寻找机会,才有可能胜此一役。
萧一一边紧张的看着决斗,一边不忘注意荣祥的举动,刘秀听着西南角的动静低声道:“小一,不要忘了三叔的交代。”
萧一这才省起他们负责的西门处,见场中范韬和余无惧重新鏖战,担忧道:“我们若走了,谁来盯着荣祥呢?现在三叔虽然不落下风,可万一荣祥突施暗手,三叔措手不及下定会吃亏的。”
刘秀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分一个人留下来盯着荣祥,另一个去支援范龙。”
萧一道:“我去吧,先去让余无惧还点利息。”
寒若水道:“我也要去。”
萧一刘秀对望一眼,摇头表示反对,萧一对寒若水道:“此战若三叔有什么不测,赢了也作输论,因此事关重大,因此小夜你留下来与秀少一道盯着荣祥,不让他有机可乘。”
寒若水虽不情愿,但萧一所说句句在理,便只好乖乖的待在原处。
远处的喊杀声愈来愈烈,火光点燃的了夜色。
五湖山庄东门内的建筑除了子弟族人的居所,还有有园艺厅和木工坊两处建筑,门外道路平坦,直通城中,墙外树木繁茂,枝桠纵横,最适合隐匿偷袭,范韬知道此处的重要,余无惧定会安排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来攻东门,因此安排的时候特意让稳重心细,身手了得的的梁永负责此处。
月光下,梁永带着一百多个范家子弟潜藏在东墙内的树丛之间,墙角下分布有众人连夜挖掘的陷马坑,里面布满木刺,一旦有人陷落在内,想要活着爬出,简直是痴心妄想。
前院传来余无惧注满真气的笑声,墙外顿时隐隐传来动静,梁永知道敌人进攻在即,打出手势,让众人准备战斗,所有的人均屏气息声,静待敌人落入陷阱。
破空声起,东门外的树上,墙上,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不断的涌进来,悄无声息,形如鬼魅,余无惧的精锐手下确是个个身怀绝技,训练有素。
梁永等人继续等待,不多时,墙边终于传来声响,闷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梁永知道时机成熟,一声断喝,当先冲出,余下子弟接踵而来,杀向偷袭者。
此时墙外还未纵身进来的偷袭者,听到先前进去的都中了埋伏,不禁略一停顿,在听到一阵尖锐的啸声之后,重新稳住身形,由悄无声息的潜入变成各自展开身形纵身而入,企图越过庄内的陷阱,有的直接纵到庄内的树上,身手都是干净利落。
双方终于短兵相接,范家子弟手持长矛,摆的是密集的突刺阵型,只要发现敌踪,便立即会有五六个子弟迎上去,利用人数优势和武器长度,将来犯之敌就地处置,绝不与来敌正面冲突,或有一两个武技高超的贼人能突出重围,范家这边也会有高手上去缠斗,不让他们有一个落网。
战斗一开始便是一面倒的局面,仅仅两个照面,巨野帮负责此处偷袭的五十多人的队伍就折损了一半的精锐手下,剩下的慢慢往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集结,看人数应当还有二十多个,其中一人躯体强壮,面貌丑陋,一副随时择人而噬,凶神恶煞的模样,肩膀宽厚得与下身完全不成比例,只见他在两三个贼人的掩护下,手持一个人形金杵,上面所塑之人神态狰狞,痛苦不堪,只有一个胳膊,一杵击下,必有范家子弟受伤震退,梁永知道此人必是这队人马的带头之人:白面人屠蒋英,忙吩咐周围子弟退下,长啸一声,纵身迎上,长剑夹带着惊人的气劲直取对方咽喉。
“铛铛铛!”
那人挥动金杵将剑势一一挡住。
如果说这些招式是一个身手矫健的人来施展的话,自是无可厚非,但蒋英身材粗壮,肩宽腿粗,施展起来不但动作迅捷,而且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阻滞之感,那只能说明此人定是有着真才实学的高手。
梁永也不答话,手中长剑爆起漫天剑影,施展出在练武场曾让萧一领教过的剑法,此剑法是梁永自己针对自身苦练出来的剑法,在范家武学中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与飘逸轻盈的范家剑法不同,走得的刚猛狠劈的路数,只要对手胆怯,稍一退却,必将被连绵不绝的剑势攻得饮恨当场。
岂知蒋英绝非易于,金杵上挑下扫,虎虎生风,将自己身形守得毫无破绽,又借着武器之便,不时运劲急捣,让梁永不时回防,一时间两人陷入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