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审判(1 / 1)

林卓雅和弱水村众人赶到的时候,审判大会早已开始。

刑堂外人头涌动,刑堂内,秦家长老和陈家长老端坐高台之上。在山寨寨主商未明重病、柳家长老猝死的情况下,他们两家固然因为火拼过一场,大伤元气,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于分别抢占了权力的制高点,双方实力平分秋色,并驾齐驱。柳家的势力也被瓜分。

在这种情况下,其余家族积累较弱的三转长老们纷纷选择了站队,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否则,被孤立的家族会同时受到双方的联手绞杀,瞬间撕扯成碎片。

因此,从刑堂中两边长老的分布情况,便可知道他们更倾向于哪一派。站在左边的长老家族,唯秦长老马首是瞻,站在右边的长老家族,则甘为陈长老的麾下棋子。

刑堂内,唯有一人傲然而立。她白衣白裙,长发披肩,面容清丽,气质出众。在捉到那几个出逃妓女之前,没有人真正相信夏飞飞居然会是那个冷血残忍的杀人凶手,但是大量的人证物证堆积如山,几乎已成铁案。

原来在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一切线索都如同散乱在地的珠子,无论如何也串不到一起去;然而知道了凶手,再逆推回来,一切便都豁然开朗,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

首先是曾住在夏飞飞隔壁的隔壁的吴三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诉说,她描述着那个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夜晚。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她说她被逼迫着将一个奄奄一息的血人抬到祠堂前面;她说她们同行的姐妹因为不愿从命而瞬间被吸成干尸;她说她自知罪孽深重,领着一家人逃亡后,始终良心不安,整日在荒月山寨外面徘徊;她说其实被山寨卫队捉拿之时,她已经想过要投案自首。

陈长老轻咳一声:“夏飞飞,吴三妹说的,可是事实?”

夏飞飞用怜悯的目光望了吴三妹一眼:“我知道必有傻子不知进退,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你。倒枉费了我给你们元石的苦心。”

这便是变相承认了。

但同时夏飞飞面上却有欣慰之色一闪而过: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有聪明人的,不是吗?至少李二姐就乖乖地逃出去了。

吴三妹拼命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大人!蛊师大人!小人是被逼迫的!念在小人有投案自首之心,且饶恕了小人的一条贱命吧!放过小人的家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她磕头磕得分外重,瞬间额头上便有鲜血流下溺宠:左右为男最新章节。

陈长老命人拖她按手印画押,然后望着刑堂上那片暗红,皱眉说道:“大胆贱奴!你谋害蛊师在先,逃亡在后,现在居然敢弄脏我的刑堂?你那卑贱之血怎敢亵渎刑堂之威严?来人啊,将吴三妹一家乱棍打死,将尸体挂在寨门旁边,以儆效尤!”

吴三妹大骇,她和家人们一起哀叫讨饶,却早被人拖了出去。

陈长老望了秦长老一眼。

原本秦长老是事事必与陈长老相争的,然而在这件事情上,他竟然沉默了。

他们的观念有着惊人的相似:不过一些凡人罢了,蝼蚁而已,生死何必挂在心上?为这些凡人的生死与政敌争执,太有失他们的身份。何况,凡人冒犯蛊师,原本就是死罪。

陈长老问道:“夏飞飞,你可承认,是你杀死了自己的亲舅舅周财海,并将他的尸体抛在祠堂之前?”

刑堂外看热闹的人们早已群情激奋,议论纷纷,然而夏飞飞却很镇定,像早就已经预料好有这一天似的。“不错。”她平静地说。

陈长老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铁证如山,凶手依然狡辩、拒不认罪。

眼下正是他和秦长老争权的紧要关头,刑堂为他所控,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夏飞飞或者拒不认罪,或者被屈打成招,秦长老自然会伺机发难。

他甚至还私下里搜罗了许多证据,如夏飞飞住过的那间精舍中,血迹隐隐的地面;再例如说,看到周财海往那个方向去的目击者。但夏飞飞既然当众认罪,这些东西都不用拿出来了。

因此,陈长老带着几分炫耀的口气对秦长老说:“周财海之死惊怖离奇,寨主重病在身,诸兄弟群龙无首,折腾了十数日,甚至请来了神捕赵夫人的高徒,也未找出真凶。若不是老夫有先见之明,看出妓女出逃和周财海之死之间的关系,命人大力搜寻,几时才能明了真相?”

就连坐在陈长老一侧的长老们,此时也是一脸得意,大约觉得在争斗之中,隐隐高了对方一头。

但是秦长老却眼神古怪地望了陈长老一眼,似乎早已成竹在胸:“那不知陈长老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凶手才好?”

陈长老沉吟片刻,还未开口说话,秦长老又说道:“陈长老以为,夏飞飞仅仅是杀了周财海一人吗?兄弟不才,却早已探明,令族孙陈然的死,和夏飞飞亦有莫大干系!”

趁着陈长老一系脸色骤变,秦长老早已反客为主,将刑堂当做了自己的地盘,他一挥手:“带包平上堂!”

包平被带上堂来。

秦长老指着包平对众人说:“包平一向有投靠我秦家之心。我因他风评不佳,未有应允。昨夜他突然深夜来到我家求助,说寨中有人要杀他。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夜审问了他,才知道竟是杀害了陈然的那人要杀人灭口,而包平,因为无意中撞见凶手杀人后仓皇而逃,竟被凶手索命,数日来几度暗杀,故而求我庇护。包平,你且将你知道的一一说来。”

在场众人素知包平是二转黄阶蛊师,他资质有限,到了四十多岁,自知无望晋级,便伙同几个败类蛊师一起在内务殿前闲逛,趁机摸鱼,小到打架斗殴、调戏良家女子,大到谋财害命,竟是无恶不作。因此包平素来风评极差,只因他会做人,又无人敢告发,因此容忍他到现在。

包平先是毕恭毕敬地向刑堂上众长老行了一个礼,紧接着便把事情经过一一道出。他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竟说得绘声绘色。

片刻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陈然似乎手握夏飞飞的某些秘密,又垂涎少女美色,大着胆子上前要挟,谁知夏飞飞明面上答应,却暗中将陈然引出寨外,出其不意将游。

包平鞠躬说道:“小的所述,句句是实。当日陈小哥出寨之时,小的就在旁边,还曾调侃他又去猎艳了,又问他新近看上了哪家女子。陈小哥信心满满,说这次必然尽兴。经不过小的缠磨,陈小哥才说那是夏飞飞。小的当时还有几分不信,后来到了前寨都要关门的时候,夏飞飞才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了。却没有见到陈小哥。后来,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陈长老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指着夏飞飞道:“你这个下贱狠毒的女人!我族孙不过口头上调戏你几句,你便蛇蝎心肠,将他诱杀吗?”

秦长老心头窃喜,面上却一脸为难:“陈长老断不可这般说话。我们就事论事,这事确实是陈然做错了。若不是他调戏在先,激发这悍妇心中杀意,又怎会惨死?说起来,令族孙是先前便有些劣迹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是那个时候严加管教,却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陈长老措不及防,一时面上紫涨,说不出话来。他身后蛊师见状不妙,忙为他捶背顺气。

秦长老得了上风,志高意满,宣布道:“刑堂陈长老身体不适,要略作调养,现在我宣布,周财海一案顺利结案!且将凶手夏飞飞押入祠堂旁的重狱里,等待其他罪行调查清楚后,再一并判罪。”

刑堂里外的人听了这话,都欢呼雀跃,有那暗中投靠了秦长老的,便引着众人大赞秦长老英明神武。

刑堂蛊师见到这种情况,也只得暂时听从秦长老号令,将夏飞飞锁了,又问:“押入哪间牢房?”

秦长老毕竟对刑罚不熟,一时间竟愣住了。

陈长老得了机会,他不顾自己气喘吁吁,声音颤抖着回答:“夏飞飞罪大恶极,理应处以极刑!且将此女押入死牢中,等待本座发落!”

真相既然已经大白,凶手已经揪出,长期笼罩在山寨众人头上的惊慌阴霾好似完全散去了一般。他们将一切罪恶全算在夏飞飞的头上,大声指责着她,辱骂着她,有的人还忍不住想打她,却被她一个散发着杀气的眼神,给惊住不敢动了。

天空中,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连续几天的飘雪令山寨众人都熟悉了这样的天气。他们选择性遗忘了六月正值盛夏的时令,山寨高层也下意识封闭了其他村落仍旧是烈日炎炎的事实。

空地上时不时有小孩子用雪球打着雪仗。

还有的小孩子,在其父母的教唆之下,将手中的雪球,狠狠地向夏飞飞砸了过去。他们一边砸,一边吐着口水,大声说道:“坏女人,去死吧!”

林卓雅站在人群之中,望着夏飞飞被狱卒用铁链拖着,踉踉跄跄地在雪地里行走,时不时有小孩子的雪球向她砸去。

林卓雅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总觉得,这个案子结得太快,还有很多疑团,没有真相大白。譬如说夏飞飞杀周财海的动机。

然后他突然想起灵犀花纷纷凋落的花瓣,他沉默着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片花瓣,定定地望着花瓣出神。

那片花瓣上,只写着“资质”两个大字,却红的像血,如泣如诉。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别字。

林卓雅亦敌亦友,身份比较暧昧,亲们不要寄予太高期望。很多事情上,男人是靠不住的,特别是一个不够成熟的男人。

女主入狱是大纲中早就规划好的剧情,但是不会吃什么亏,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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