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呢。
他想告诉夏汐姑姑,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游戏,他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为什么妈妈还不回来呢?
他一个人无聊地在大大的房子里游荡,坐着火车在铁轨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把积木搭起来又推倒……过了很久,应寒年和林宜才回来。
他正坐在火车上,无聊地把下巴搭在方向盘,突然看到爸爸妈妈回来,他开心地关掉火车,从漂亮的火车头上爬下来。
“妈……”一下来,他就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他转头,只见应寒年从轮椅上吃力地走下来,林宜扶着他往楼上走去,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看不到他吗?
他在这里呢。
小景时站在原地,有些郁闷地踢了踢脚,随后趁一旁青青阿姨的不注意,一个人跑上楼,走到房门外。
门没关紧。
他凑过去,轻轻推开门往里看,只见爸爸坐在沙发上,妈妈站在他的身旁,端了杯水递给他。
爸爸没喝,人却靠到妈妈的身上。
妈妈伸出手环住他,像抱个孩子似的。
“……”他更郁闷了,瘪着小嘴巴。
那么大了还要妈妈抱呢!他都没要妈妈抱!哼。
“三爷说他承担了自己做过的一切,心情很放松,他是真的想通一切。”
林宜站在那里,低声安慰着应寒年,“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你想看他的时候就可以去看他了,还不用出国。”
“我才不去看他,谁让他多此一举,我用他这么帮我?”
应寒年冷声道,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父亲,你能为小景时受一顿毒打,他自然也能为自己的三个儿子付出。”
她淡淡地道,“我听说,牧羡泉在牢里知道三爷没死,去自首,痛哭不止,我想,他迟早也会醒悟。”
“……”应寒年的目光凝了凝。
“所以,父亲为孩子做的一切,从来不是多此一举。”
林宜站在那里搂着他道,“我们只要知道,三爷做这件事他很开心,这样就够了。”
就像三爷说的,他希望他们不难过,不困扰。
他们做到,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应寒年靠在她怀里,听着她的一字一句,眸色微沉,半晌,他才道,“算了,由着他去,爱怎样就怎样。”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开心的吧?
三爷回国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你。”
林宜笑他。
这份父爱来的迟,可终究,还是来了。
“神经,我情绪能受他波动?”
应寒年冷哼一声,然后看她一眼,“你站着干什么,不累?”
说着,他一把扯过她,将她按到自己腿上,林宜不知道他突然来这一下,来不及退就这么一下子坐下了,接着就听应寒年倒吸一口凉气,痛得整张脸都白了。
“应寒年!你怎么老忘了自己有伤!”
林宜急得不行,连忙就要起身。
“别动。”
应寒年按住她,强忍着疼痛,“我自己老婆,疼也抱着。”
“旁边不是没有坐的地方了。”
“就抱着!”
“……”两人在里边聊着,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小景时站在门口,听不懂多少,看他们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闷闷地转过身。
哥哥有爸爸妈妈陪着,妹妹有妈妈陪着。
就他的爸爸妈妈不理他。
亏他还担心他们会遇上大坏蛋呢。
哼。
他要走了,他不要大人了。
他把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学着大人抱臂,有些气愤地离开。
大家都在专注自己的事,他一个人悄悄地从侧门离开,听到青青阿姨叫他,他也没理会,就一个人走了。
他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
虽然他根本没有走出牧家的范围,但他觉得自己走得很远很远,远得爸爸妈妈再也找不到了。
不行,妈妈找不到他会哭的。
想想,他又退回去一点,乖巧地蹲地草地上,等着爸爸妈妈发现来找他。
想想,他又爬到一个石雕平台上,站在更显眼的位置。
等啊等。
等到肚子都咕咕叫了,还是没有人来找他。
他更生气了。
一个个都说爱他,他不见了都不来找他。
天,渐渐开始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换上的一整片黑幕。
他突然开始慌,有些害怕地站起来,大声喊着,“妈妈!爸爸!爸爸!”
没有人回应他。
无止无境的黑,让他一下子想到海边的仓库。
坏蛋。
有好多好多的坏蛋……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急得开始摸黑往回头,顺着来时的路一点点往回走。
他倒是没走错路,但是天黑路滑的,他绊了下便摔倒了,他摔在地上,再也没忍住,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忽然,有光亮落进他的眼里。
他睁开眼,只见地上慢慢亮起一颗颗很小很小的灯,一闪一闪,像书上画的小星星一样。
好漂亮哦。
他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就见那些灯一点点往远处亮去,像一条长长的灯路,像妈妈说的银河一样……他忍不住跟着灯带往前走去,有了光,他再也没摔倒。
走着走着,地上一件五颜六色的帅气披风映入他的视线。
哇!是小丑王穿的!小景时捡起披风,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穿,穿了半天也没穿成,只胡乱地往腰间一绑。
这一绑,他顿时觉得自己小丑王附身,力量点加满,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往前走,走路都充满了王者气概。
走着走着,他又看到地上停着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
“哇……”他叫出声来,立刻打开车门坐上去。
他的小手刚碰上方向盘,两边黑夜中的大树突然亮了起来,一圈一圈的光绕着大树,金灿灿的,还有漂亮的气球在风中摇晃。
是童话森林!昨晚他和妈妈一起看《小丑王》,小丑王就遇上了童话森林。
童话森林里什么都有!果然,他正想着,一个戴着小丑王面具的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他身上彩色的衣服发着光,手上挥着一根指挥棒,在空气随意一挥,树上的气球就全飞了起来,一个个飞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