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答应这几天在承欢殿里度日如年,青嫔每每看见她,不是骂她狐媚子‘惑’主便要骂她吊个嚎丧脸装可怜,李答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青嫔身边的两个奴才,一个婢‘女’招儿,一个太监刘喜,更是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是的,以致自己在荣妃面前强颜欢笑,回到自己房里便暗自垂泪,饭吃不下,觉也睡的不安稳。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八,一早上李答应去给荣妃请过安,因比青嫔去的早了些,回来了便坐在窗下绣‘花’打发时间,一时间青嫔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腾的一脚奔在房‘门’上,见她在绣‘花’,便一把扯过那绣布扔在地上,因李答应手里还捏着针线,被青嫔一扯,那针便划过了自己的手,长长的一条血痕出来,疼的她差点又掉了眼泪,青嫔却得意的道:“要哭也是去给皇上哭,在这承欢殿里,可没人心疼你这小美人,今日晦气,一大早招了荣妃娘娘的骂,定是你又去挑拨了什么。”不等李答应分辨,便又一脚踢在那烧炭的铜炉子上,火红的炭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青嫔见李答应胆小如鼠,哭都不敢大声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鄙夷,便抬脚回了自己的屋。
李答应虽近些天得过几次皇上的宠幸,但在承欢殿里,青嫔是主位,她是偏房,且青嫔家世自不必说,如今位分也是高于自己。自己虽一时得脸,但被荣妃喜欢便是得罪了青嫔,她正满肚子的寂寞跟怨愤无处发泄,今早上又被荣妃骂了一顿,便又拿着李答应撒气了。李答应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是浣衣局贱奴出身,此时不好再去找皇上评说。只得捡起那绣布擦着眼泪。
半晌午的时候,听到小厨房香气传来,快到吃饭的时候了,想着青嫔的跋扈,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李答应便用那绣布包了包受伤的手,随便带了个小婢‘女’,便出‘门’去了。一时懵懵懂懂的走到一片竹林子旁边,见那竹林一片萧瑟,一根根的竹子在风里哗哗响着。便站住听了一会。
“李答应怎么有空到阿哥所这边来?”说话的是皇后的二阿哥,他穿着一身淡青‘色’棉袍子,外加一件绣竹子的马褂。另披着一件暗黄‘色’锦缎披风,他刚带着小太监上学回来,见李答应一脸忧愁的站在这,因听宫里人说过这个李答应,又见她长的不错。至少比岑贵人身边的那婢‘女’可蕊是好看多了,心里一时发痒,便停下来跟李答应说话。
李答应见二阿哥离的很近,便后退了一步道:“二阿哥好。”二阿哥听她说话声音温柔,样子又如梨‘花’带雨,不禁心里如一只小鹿砰砰‘乱’撞。他已是快要二十的男人,跟李答应年岁又相当,自可蕊去后。自己被太后教养,倒也不能很跟‘女’人亲近,如今见李答应带着婢‘女’走到阿哥所这里,虽知道她是皇阿玛的妃子,但还是多看了两眼。
李答应还是有些拘谨。见二阿哥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便‘欲’转身回去。二阿哥伸出手来拦住了道:“李答应可是不高兴了,是不是又被谁欺负了?皇阿玛的‘女’人太多,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但我额娘主理六宫,你如果有什么委屈。我可以代你出头。”
李答应默不作声,她边上的婢‘女’听了二阿哥的话,信以为真,便开口道:“青嫔娘娘屡次欺负我们主子,如今主子又住在承欢殿,二阿哥若是有心,不如跟皇后娘娘说说,给我家主子换个住的地方也好。”
二阿哥听了,拍着‘胸’脯答应,李答应见婢‘女’说了出来,也只得做罢,给二阿哥福了一福,便转身‘欲’走,一时掉了手上缠的绣布,二阿哥赶紧捡上一步拾了起来,笑眯眯的递到李答应手里,见李答应的手上有伤,便又心疼了一番。见李答应走远了,才把手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一脸陶醉的道:“从此暗香来不断,何消更把水沈焚。”小太监见他这样,也听的不甚明白,便拱身行了礼,二人才往阿哥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阿哥便急急的去了景仁宫,坐立不安的样子让皇后十分疑‘惑’,不等喝茶,二阿哥便说了替李答应求情,让皇后娘娘给她另换住处的话。皇后倒是不以为意,一边拨‘弄’着自己的赤金护甲,一边懒懒的道:“你当下最重要的是得你皇阿玛的喜欢,早日立你为太子,这后,宫哪个妃子又哭了,哪个妃子又不得宠了,是你一个阿哥‘操’心的事么?”说完,又责备道:“我听说上回你跟岑贵人的一个婢‘女’,叫什么可蕊的,不干不净,还好那小蹄子最后死了,不然,你可怎么跟你皇阿玛‘交’待。”
一见额娘提起可蕊的事,二阿哥便有些心虚,又争辩了两句,见皇后娘娘不为所动,也只好先出景仁宫。
刚走出不远,正遇上婢‘女’扶着李答应而来,见李答应今日穿着一件水红‘色’小袄,嫩黄‘色’长裙,外罩一件红‘色’披风,走在雪里一步一摆的样子,就好像一下下踩在他的心里,等李答应走进,那婢‘女’便问:“二阿哥可是为我家主子说情来了?”
李答应见此,便道:“二阿哥辛苦,只是我的事让你费心了,实在有愧。”二阿哥听这声音,不由得又沉醉起来,不好说皇后娘娘不同意给李答应移宫的话,只嘴上说道:“额娘娘说明儿就是三十,后就是初一,这个……年头上‘乱’移不好,等过了年下,一定给李答应好好找一处院子。”李答应谢过,才扶着婢‘女’进了景仁宫。
皇后拿眼瞧了瞧李答应,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便也没有责备她,只是给众人说了些年下的喜庆话,坐坐便散了。
十二月三十这天,又一场小雪下来,宫里如撒了遍地的月‘色’,一层层白茫茫的看不到头,一早起来,便有各宫的小太监,小宫‘女’拿着扫帚一点点的扫着积雪,回雪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些,早上贪睡,也起的比往日更迟了。烟紫从箱里拿出一件淡黄‘色’的小袄,并一件暗青‘色’坎肩,还有一条墨绿‘色’的长裙,一切收拾妥当,便又给回雪披了件狐狸‘毛’的大衣。手上捧的手炉,也换了个新的套子,因是过年,便取了大红的套子以示吉祥。昨天傍晚听养心殿里的小太监来回,说是三十这一天皇上要在礼部的安排下祭祖,让妃嫔们去给皇后请安后,便在景仁宫多坐坐。三十晚上皇上回宫,会让御膳房摆宴,合宫同欢。
景仁宫今日焕然一新,内室‘门’口处换上了大红的三尺高的宽口瓶,瓶上印着寿星图,地上的宫毯也是大红的嫦娥奔月,皇后穿着暗红的旗装,头上带着点翠簪子,一双翡翠耳环熠熠生辉,而脖子上挂的一串珍珠,中间硕大一颗东珠,彰显她的独一无二跟地位尊贵。这东珠在宫里,历来只有皇上,太后,正宫皇后才能佩戴,虽荣妃生下来大阿哥,家世显赫,地位也尊荣,在宫里这么些年,却还是没有戴东珠的这机会。
众人按例坐好,便有景仁宫的小太监们端上来几盘吃的,回雪一看,那些托盘上面均垫着些红布,红布上又放着些‘花’生,核桃,松子等,另有一批太监上来,同样是端着垫红布的托盘,上面放着人参果,荔枝,贡桔等,皇后脸上带笑,扫了眼众人,便示意大家别客气,尽管吃便是。李答应哪里见过这些好吃的,因在承欢殿又总是受气吃不好,便伸出捉了一把荔枝,放在嘴里扑哧扑哧的嚼了起来,那荔枝是南方快马运来,很是新鲜,颜‘色’红‘艳’,汁水丰富。李答应吃的很是起劲,青嫔看了她一眼,脸上更是唾弃,一面轻轻的捏起一个小松子,一面略带寒酸的道:“小家子气,没见过东西似的,吃个荔枝都能爽快成这样?”李答应听了青嫔的话,果然把手里抓的荔枝又放回盘上,嘴上也不敢出声了。
“两位妹妹这又是闹哪样?”皇后一面笑着,一面道:“荣妃,她们可都是你的人,怎么你这两人倒拌起嘴来了?”荣妃听了,讪讪的笑了笑道:“臣妾无能,让皇后娘娘见笑了,皇后娘娘主理六宫,实在是臣妾们的楷模。”说完,装出用帕子擦嘴的样,用手挡在脸前,狠狠的瞪了青嫔一眼。
“听说皇上今晚要大宴众人呢,大家还是好好准备吧,大年三十,是一年当中的大日子,这种场面可别让皇上看见,不然惹了皇上不高兴,本宫可保不了你们,荣妃也是,明白吗?”皇后训示,荣妃也只好听着。
二阿哥今日又来景仁宫里,见众妃都在,便分别行了礼,在其它人脸上都是轻轻的扫了一下,只是看李答应时,眼里分外的深情,岑梨澜犹记得上次可蕊因他而死,他却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对着个二阿哥当然没有好印象,见她盯着李答应看,心里更是不满,便道:“二阿哥来景仁宫是来看皇后娘娘呢,还是看别的其它什么东西?”
二阿哥被岑梨澜一说,脸上红了一片,嘴上说着:“当然来看额娘。”一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李答应因听出了岑梨澜的意思,脸上也是飞红,只是她倒不讨厌这个二阿哥,至少在她看来,二阿哥肯为了自己去皇后娘娘这里求情,阖宫上下,他一个阿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瞧不起自己。她很感‘激’这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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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能陪我走到现在......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