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楝。他拿着一把生锈的小钥匙,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不意看到我,半吃惊半生气的问,“银桃姐姐怎么在这里?”
我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用衣袖掩盖住我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双手。“哦,实在闲着没有事做,便想四处走走。没想到这里还有间屋子。我问你,是你的朋友住在这里吗?”
他低着头,看着圆桌上桌巾的流苏回答道,“姐姐说错了,我最厌恶与人交往,恨不得只一人活在这世上,又怎么会有朋友住在这里。”
看来他是不想说了,我只作疑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收藏小姑娘的东西。”
他并未被激到,只苦笑了一声,“我说厌恶与人交往,只是现在的事情。许久之前,我是有朋友的。甚至对这朋友,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哈,还不是爱上他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简直可以脑补一万字了。最后月儿受不了他就跑了,也许是回去彼世了,从此楝就成了心里变态,专在路上劫女孩子回来。
楝坐在小圆凳上,呆呆的拿起一只茶杯,像是看着世间最美好的珍宝似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里有了那淡淡的蓝白光照亮,我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孔。除去他脸上哪些阴翳狡诈之气,他还是有些好看的。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但隐隐的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在哪里呢,我想了一阵,没想起来。他这么坐着也不说话,我站在一边倒有几分尴尬。于是我也搬过一张小圆凳,坐在了他对面。
他并不在意我在做什么,只看着那只小茶杯,仿佛能从中看见无数珍贵的往昔。
“我初见她时,她一脸惊慌,又疑心自己在做梦。见了我,却又十分高兴的样子。她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我多半都听不懂。但就看她那么开心的脸,就觉得十分欢喜。”
他开始回忆他们的初见。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想知道那姑娘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但他没说他是人,我也不能暴露了,只得听下去。
“我是没有名字的,她给我取名叫楝。我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给的,我都喜欢。”
我兀的想起给白群起名字的事。他也问了我白群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告诉他。其实哪有什么意思,只是顺口说来而已。白群会喜欢这个名字吗?是了,我刚来时,也是在极大的惊吓之中,还好有白群保护我,不然我早就惨死在合欢和猎人的嘴里了。
哎呀,这听着人家恋爱的故事,我想白群做什么。不知道白群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四处找我?不知为何,我的心又开始砰砰砰的乱跳。一定是因为被他看见我和银朱那么亲密,所以我紧张到现在……并不是怕他多想,只是那样亲密,被谁见到都是尴尬……
“……和她在一起那些时日,真是最幸福的时候。她喜欢兰花,我便带着她四处去寻,怕被猎人抓到,于是我们挖了地穴。虽然辛苦,但是却充满了满足感。”
我一挑眉,“哦?猎人?”
他自知失言,便不再说下去了。我有些后悔打断他,应该让他多说一会,没准就说到了逃出去的路。楝还是那样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那只茶杯。这侧脸好熟悉好熟悉,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不是在异世,异世里我总共才见到这么三个人。那就是在人类世界?他长得像谁?仿佛是天天都见到的……
想起来了!
他是演电视剧的!我不追星,并不十分清楚这人叫什么,只知道他火了很多年,现在他的脸还经常出现在巨幅海报上。只是面前楝明显要年轻许多。大概是这个男星十年前的样子。
楝是苹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差点兴奋的喊出来。月儿姑娘,我真是要感谢你。谢谢你初见他时想的是你的偶像,能让现在的我一下得到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信息。
同时我对月儿起了些许敬佩之心,一个小姑娘莫名其妙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脑海里竟然还是自己的偶像!这心得多大啊。
知道楝是苹婆,我就没那么怕了。和白群相处了几天,觉得他又善良又温柔,只是不爱表现出来。而且白群似乎除了瞬移真的没什么别的本领了。那现在如果我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还可以和他打一架啊!没准他三拳两脚就被我打到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能力。而我一旦恢复了人类血,可是不会累的。在不累的情况下和他打,耗也把他耗死了。
不过他要是死了,没人带我瞬移,我又找不到出去的路,还是会饿死在这里。
这么一想,又没那么兴奋了。
银朱说的果然是错的,什么苹婆无欲无求像白痴一样,这不是痴情的很嘛,还学别人谈恋爱,还这么狡猾,还会抓人!
我只顾想自己的,完全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一醒神,楝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敷衍,“呵呵,这么一想,你和那姑娘倒是过了一阵好日子啊。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分来了,我锁了这件屋子,倒不知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我总不能告诉他后脑勺撞开的吧?
“英丹族的本领大的很,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苹婆就能了解的。区区一道门而已,想进便进了。”
“哦,那瞬移对姐姐来说定是小菜一碟。不知姐姐如何要我送上去,而不自己回去呢?”
这楝!一定是刚才反应过来了!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好借口,只能假装生气的回道,“会不会瞬移能不能瞬移不需要你多嘴!再问不该问的事当心你的舌头!人类给你的舌头,你不会就这么不想要了吧。”
他倒是吃了一惊,随后低头笑道,“是了,姐姐聪慧。既然知道我是苹婆,那也一定知道我能有形状都是拜人类所赐。姐姐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还想一个人呆会。”
我嗯一声,伸手去拉那门,那门却动也不动。楝在身后说,“姐姐不知,这门可是有机关的。进出都得要钥匙才好。不过姐姐既然能进得来,那也必能出得去。我就不送姐姐了。姐姐请回。“
我不用回头都能想到楝脸上的奸滑之色。这个楝,真是了不起。一招招接连不断,时刻都在试探我。不知刚才是如何进来的,我能想到的就只是再用后脑勺撞一下了。可是楝就坐在这里,我想用脑袋撞,也得像个托辞。不如说我的法力都是在后脑上聚集?要是撞了还撞不开,那我可不更找不出借口了。
正当我前后矛盾时,一阵凉凉的感觉又传了过来,我分辨了一下,是碧落。
不知道它在荷包里是怎么把这种感觉传递给我的。
碧落,你是叫我不要担心吗?
身上突然好像有了力量,这阵清凉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周身,我顿时神清气爽,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倒我。
“如此,那我便告别了。”
说罢,迈步向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穿门而过,又回到了黑黢黢的地道之中。
我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就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不知道里面的楝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我都能穿门而过了,他总不会怀疑我是人类了吧。
喜滋滋的握着我的小碧落往回走。那种清凉的感觉还在血液里流淌,我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前方的路,还能听见紧锁的小屋里楝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碧落真是个神奇的家伙,我的视力听力都提高了。我不再是平凡的小人类,反而感觉自己变成了神仙。
一路小跑跑回了我的房间,趴在床上和碧落商量着,“碧落,你能带我瞬移吗?把我送回白群身边。”
碧落当然没有回答我,而且并没有清凉气息从碧落身上传出。大概是不行吧,碧落毕竟也只是一只笛子。虽然仅仅和它相处了两三天,却觉得我们心意相通。我真是个幸运的人,能拥有这么神奇的小笛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想办法出去才是。
楝说为了躲避猎人,他们才住进地底。有这么复杂吗?我虽然也怕猎人,但也没有吓倒足不出户的地步呀。只要吃了琉璃花,猎人不就找不到了。
难倒楝和月儿并不知道琉璃花可以掩盖人血的气息?
这也不对,要是楝不知道,他就不会在看到我不小心掉下的琉璃花茎之后起疑了。他一直试探我是否是人类的事,不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我并不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也猜不到楝能有什么远大的计划。闷闷的发了会呆,只好放弃了。
想起月儿的手机还在我的小包里,于是拿出来看。
月儿不急着回去吗?还是不知道能回彼世这件事?楝是否没有告诉她?楝是不知道,还是因为爱上了她不愿意她回去?看着楝那么深情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他的爱意有没有强烈到能舍弃相守的日子而送恋人回家。
楝最后说他和月儿“分开了”,倒是有几分把她送回去了的意思。忽然又想起他那几句意味不明的什么“能出去”、“离开这”,我就更疑惑了。离开这儿,出去哪儿?或许他是想追到彼界去找月儿?我不明白,这里的人也能去人类世界吗?想想也不无可能,既然人类能进来,那这里的生物没准也出得去。咦?这是?
月儿的翻盖手机里有个小功能,叫备忘录。不像现在的手机备忘录能写长长一条,十几年前的手机备忘录只能写100多字。我往下浏览者,月儿似乎在不同时段里写了许多,跟发微博似的,一条一条的保存着。
我大概看了一下,之前的都是写无关紧要的内容,来了这个世界感到奇怪啦,遇到自己的偶像但是“失忆”啦,给偶像起名字啦,然后发现他只是和自己的偶像长得像却并不是偶像的失落啦……再接着就是吃了什么睡在哪儿,又去哪里看兰花之类的了,好像一段段的小游记。月儿虽然也处于对未知和猎人的恐惧之中,但人还是乐观又积极的。我注意到她并没有记录吃琉璃花,楝也不可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楝到底是不知道琉璃花可以掩盖人血的气息了。这就奇怪了,那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怀疑我是人类的呢?
就这样看了许久,终于翻到了最后几篇。
这几篇颇有大彻大悟的感觉。月儿明白想回到原来的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加上自己已经爱上了楝,所以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住在幽深的地穴之中,和楝一起生活下去。她想的还挺长远,说想和楝生个几个小宝宝,一家人幸福甜蜜的生活下去,生生世世不分离。
满屏幕都是月儿对楝甜蜜蜜的描述,还有说不出口的肉麻情话。看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苹婆能生孩子吗,哈哈哈,人类和粘土人生出来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啊。苹婆是从异世创立之初就存在的古老生物,楝不会老,月儿会不会老?应该不会吧?手机在这里都不掉电量,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又怎么会老。
如果事情发展的顺利,他们应该好好的生活下去,天天你侬我侬的说情话,恶心死地底下的虫子。可是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月儿离开,楝也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旧旧的翻盖手机上,hellokitty无辜的望着我。被主人丢弃在这里十几年了,若手机有感觉,也一定觉得苦吧。也许是因为碧落今天帮了我许多忙又给了我鼓励,我突然觉得这些小物件都是有感情的,都是对主人有眷恋的。这手机被月儿天天拿在手里写日记,突然有一天就被扔在了冷冰冰的抽屉里,多残忍。
月儿最后几天的纪录那么开心,我完全无法从中推测出她后来遭遇了什么。好像一部你正在追的电视剧,追到一半编剧挂了。想知道后来的事但是又没办法得知,真是急死人了。同时,我又微微感到生气,为月儿感到不值。她托付终生的人,在她离开后竟然没有去寻她,而是自己躲在这地洞里,简直就是个胆小鬼!之前觉得他一往情深,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虚伪。不能好好守护她还让她有了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期望,大人渣!要是白群,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我的!
咦,我为什么要说白群,我应该说薄荷才对。
哎一定是白群的脸,感觉他就是薄荷,现在连感情都有些混淆了。等我出了地洞,我要赶紧把他的脸换了。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楝在走过来的声音。碧落给我的小神力还没消失,听力好就是方便。我赶紧藏起月儿的手机,半眯着眼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通晓世事的模样。
“何事?”
楝的脚步在门口一滞,转眼已快步走进我屋。“姐姐果然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么快就能听见我来了。”
我也不看他,只问他前来所为何事,心里期盼着要是他来是送我回去就好了,虽然可能性很小。
楝将一小壶酒和两只小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怕姐姐无聊,所以来请姐姐尝尝我自酿的酒。”
这不是要毒死我吧。楝自顾自的满上两杯酒,“我先敬姐姐。”说罢,头一仰,将杯中的酒尽数喝下。
我这才有点放心,但我酒量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敢多喝,只敢微微尝了尝。这酒并不难喝,不苦也不很辣,却很香,还有种难以名状的甜。
“这酒是以前我和月儿一起酿的。我不会制酒,还是月儿教的。我们在灰林沼泽中寻了很久,才寻到这香甜的花。一晃这么久了,月儿虽不在了,但她的酒却还在。”
我还是有些鄙夷,在这里感慨斯人已去,还不如出去找她呢,又不敢去找她,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既然来都来了,我就直接问问他好了。
“你总说她不见了,去了哪里?既然你这么念着她,何不去找她?”
楝又饮尽一杯酒,“我不知她去了哪里。那天天气那么好,月儿想出去走走。我们为了躲避猎人在这地穴里生活的久了,月儿总有些烦闷。”他低低的叙述着,眉间又化不开的愁,苦笑着,手却未停,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我所知道的地方不多,曾经未成人形的时候倒去过很多地方,但也都记不住。只依稀记得有人形之前去过的最后几个地方,秘蓝谷、月影城、落叶森林、云鹿湖,再接下来就是灰林沼泽和初见她的人类世界碎片了。这些地方去的熟了,月儿最喜欢云鹿湖,说那里阳光最好,散心最舒服。”
我一听到云鹿湖,倏的一抬头,只是楝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所以并未在意我。云鹿湖,白群说
的那个什么盘不就在云鹿湖!他们去了云鹿湖那么多次,不知见到没?
于是不动声色的接话道,“云鹿湖?那是个好地方。很久前我也喜欢去那里晒太阳,只是有次丢了东西在那里,寻也寻不着,便不爱去了。”
“许是被谁捡去了吧。我和月儿去那里多次,角角落落都走遍了,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物件。”
我心里一沉,看来这个什么盘找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便随口道,“也不是什么珍惜玩意儿,丢了也不打紧。不过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
楝以左手撑脸,右手把玩着那只小酒杯。此时他被酒意熏红了脸颊,那种狡猾的神色也不复存在。到底是个明星的脸,这么看来当真是帅气。蜡烛的光辉映照在他因回忆而温和的脸庞,不禁让我想起书里描写的古时白衣翩翩、执一折扇的温情公子。“我们才去了云鹿湖,月儿便说肚子饿。我只帮她寻了些吃的回来,便不见她了。我四处去寻,可怎么也寻不着她。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已是在地穴中了。从此除了灰林沼泽,便哪里也去不了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消沉了一阵,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总要找到她。于是就埋伏在灰林沼泽中,抓一些能抓到的家伙过来打听,或者干脆折磨到他们濒临崩溃的边缘,再命令他们去寻找我的月儿。但毕竟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找寻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她。”
这话听的我汗毛一泠,我倒误会他是个负心薄幸的混蛋,不想却这样痴情。但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竟然折磨别人去找月儿。我虽不知他这么的手段,但他都说了是折磨到濒临奔溃的地步,想来手段也是极其毒辣的。
我强忍住自己内心翻滚的不适,轻轻的啜了一口杯中的酒。那微微发腻的甜直冲进胃里,总算是带来一点暖意。我虽吃了琉璃花掩盖人血气息,顺便使人类的需求不那么强烈,但我还是会饿的。两天内只吃了点花瓣喝了点水,早已饿的手抖了。还好现在有了酒,喝了这么一点便感觉舒服多了。酒真是个好东西,我也要备一些才好。
“这么说,我便是被你抓进来供你驱使的倒霉蛋了。”我微微叹一口气。
“不不不,怎么敢。”楝赶紧摇头摆手道。“最初是见姐姐的样子很像以前见过的一位姑娘,想趁机要挟月影城城主帮我找月儿。但后来知道姐姐原来是英丹族的,才发现这是一场大误会。之前种种试探姐姐是不是人类,只是因为姐姐落下的琉璃花茎。私想着姐姐这等高级的生物,是不用它照明的。所以一时错了主意,作出了这许多僭越之事。还请姐姐原谅。”
“哦,没什么,我早先受过伤,眼睛看不见了很久。还是最近才恢复过来的,所以常常看不清东西罢了。不知者无罪,我不怨你。”
心里一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现在借着碧落我也能黑夜视物了,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看来他这次来,真的是打算把我放了。
果不其然,楝接着说道,“明天一早我就送姐姐回去。但我出不了灰林沼泽,所以姐姐就从灰林沼泽自己回去罢。”
我点头,“行。”但看楝还低着头,却又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姐姐有楝所没有的强大力量,所以还请姐姐帮忙,帮我找到月儿,楝不胜感激。”
原来是为这件事啊,“嗯,答应你便是了。月儿是人类,不能瞬移,所以也走不远。我猜她把八成还是在云鹿湖。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她,完完整整给你送回来。只一样,你以后别再抓人来折磨了。坏事做多会遭报应的。”
他低声应了,便收拾了酒杯离开。临走前又深鞠了一躬,“这顿酒当作是给姐姐送行了。地穴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酒了。还望姐姐不嫌弃。”
他走了,我才好好长伸了个懒腰。和楝说话真是累,他心思曲折是一回事,说话又别别扭扭的,措辞又像个古人。他不是一只苹婆吗,哪儿学的这拿腔拿调的样子。还好我看了不少电视剧,也能这么学着说几句。他也没有十分奇怪的样子,那这儿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说话的?
回想起来,白群话不多,所以他说话到底是个什么腔调,我也没有十分把握。银朱说话确实是和楝有些相似的。
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楝说的那些话。他出不了灰林沼泽,所以地穴就是在灰林沼泽里了。那白群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觉得救我没什么指望,已经跑了呢。他明明可以让雪滴送信给我的。雪滴只要见过的人,不管在哪里都可以送信的呀。唉。我在床上打了个滚。他不来就不来吧,和他非亲非故,不帮我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到底心里还是闷闷的。我之前那么相信他会来救我,没想到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没有来。心里有点小失落。
算啦,明天就能出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出去之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就不怕我死了,变成冤魂天天跟着他吗!
其实,我还是有点羡慕月儿的。苹婆虽然不在意时间的流动,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也是非常久了。他日日思念着一个人,恐怕是极难熬的。为了她而痴而傻,最后竟然为了她不惜伤害别人,这种感情真的很让人羡慕。要是他们没有分开,朝朝暮暮这些年,一定过的极其幸福。不过羡慕归羡慕,我还是不希望有这样的男朋友。虽说他痴情,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他现在是个变态的事实……
唉,我为什么这么想叹气呢,心里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在嗓子眼。我这是想哭?可是也没有什么事让我难过的想哭啊?
酒啊真是个坏东西。喝了酒,人就不是那个人了。他们发疯,吹牛,大摇大摆的在马路上唱歌,然后吐在路边上,或者像个白痴一样,随便抱着什么就痛哭流涕。
看来我是最后一种人了。不行,我还是清醒的很,不能就这么哭了。快睡吧。
我把那薄薄的,有些许灰尘气味的杯子拉过头顶,不出声的想着白群。白群,你现在在哪儿,又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呢?
吓了自己一跳,平白无故的,我想他做什么呢。赶紧闭了眼,想快快入了梦境,早点过完这一夜。
然而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又做些毫无意义的梦,终究还是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