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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1 / 1)

“当时我一门心思全在这把剑上,再没想到这空谷之中会突然有人现身。这人若是乘着我分神之际突施偷袭,那可就要非伤即死了。

“那人非但没有偷袭,反而转到正面,与我脸对着脸。这时我方看清楚他是个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年纪也不大,身姿硬朗,相貌堂堂,一双豹眼极亮。

“那人盯着我掌中这把剑,一伸手,‘拿来!’

“我哪里肯依,反问他:‘你是谁?凭什么讨这把剑?’

“那人便说:‘这是我雪山派的剑——拿来!’他似乎言语不多,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也没别的解释。

“雪山派?当时西北面的天山派、昆仑派在江湖之中威名赫赫,这雪山派却是罕闻其名。这下我更不惧他了,笑嘻嘻地说:‘你说这是雪山派的剑,谁证明来?阁下说自己便是雪山派的,谁又能证明?’

“那年轻汉子似乎被我搅得有些糊涂,喃喃道:‘我便是雪山派的,这——这还要证明?’我呵呵一乐,抬脚便要走。

“眼前一花,他居然又到了我的前面,横过身拦住去路,仍旧只有那句话:‘拿来。’

“这时我便知道,看来不好生打上一架是走不了啦!便说道:‘好罢,你说这剑是你的,我却说是我先发现的。两下里扯不清,不如咱们以武定输赢吧。赢的拿走这把剑,输的滚蛋。

“那人想也不想,张口便道:‘好。’我又说:‘若是我赢了,也不杀你,只须将我带出此地便可。’因想着若是走不出这山谷,便赢了也没有用。

“那人又道:‘好。’我将那剑放到一边,正待动手,不防这当儿肚子忽然咕咕大叫起来,原是两日多来水米未进,饿得很了。我没法理会,只得将裤带紧了紧,说声:‘来吧!’

“那人却忽然收了手,问:‘你没吃饭?’我只好点点头。他看了看我,自言自语地说道:‘饿着肚子打,对你可不大公平。’”

萧恩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下你们猜怎么着?”

“他居然先不打了,从怀中翻出两个馒头来递给我。又在冻土上面四处踩了踩,一拳砸下去,竟渗出涓涓细流来。

“我在江湖漂泊久了,凡事多个心眼,再也想不到会遇上这等好事。唉,当时我……我还怀疑那馒头之中是否下了毒。事后想来,真是愧煞了。

“待我吃饱喝足,又歇息片刻,那人方走到我面前,一抱拳,‘请!’

“当时我便心想:‘这人不愿在别人身后出手,行事光明磊落,对阵也是处处公平,当真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暗暗打定主意,若是他武功不济,也必定不叫他输得难看。

“一交上手,我便知道错啦!雪山派虽在中原武林籍籍无名,这人功夫却高得很。他招式变化不多,然身闯、步逼、肩靠、臂挑、胫扫、肘顶、膝冲、指戳,全身无处不是拳,刚猛无比,每招每式皆可令山崩石裂,神勇无敌。我接连使出少林光明拳、左右穿花手,武当派的逍遥掌和太乙五行拳,峨眉派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以及其它各门各派的成名绝技与之过招,一天一夜下来,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

“我愈打愈是惊讶,以前一向是瞧不起这些外家功夫的,到了那日方领会到,即便是一记简简单单的直拳,也具有无坚不摧、石破天惊般的威力。

“我为自己悟到了武学的精妙而十分欢喜,对那人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当下跳出圈外,叫道:‘我信了你啦,剑还你!’

“他似乎没想到我这般痛快便撒开手了,一怔之下,登时也住了手。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我才知道他叫薛桐客,是雪山老人惟一的弟子。他雪山派世代单传,又极少涉足中原,是以一直默默无闻。”

“世代单传?那是为什么呀?”杨天意忍不住地问。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似乎是其中有一门金刚纯阳的绝顶功夫,只有童男方可练得,不能婚娶,一旦破了身子,不仅前功尽弃,尚有性命之忧。加之雪山派择徒极为严格,是以习之者寡。”

杨天意心想:“如此不练也罢。”又问:“那剑呢?”

“后来他告诉我,这把剑乃是他雪山派的祖师中年游历塞北之时,来到天底下最寒冷、最荒僻的地方,突然遇到火山爆发,侥幸逃生后,在火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巨大洞穴,就像是地皮被撕裂的伤口,所形成的湍流足以将人畜吸进它的腹内。

“就在这里,祖师捡到一块奇异的矿石,黄澄澄的,晶莹透彻,光芒四射,许是原先深埋在地底,火山爆发之后才被岩浆带到地面上来的。这石头不大,却坚硬无比,分量极重,他知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便千里迢迢带了回来。

“他有心将这石头打造成一件亘古未有的兵器,不料无论铜刀铁斧,甚么也别想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很像是传说中的‘精钢石’。于是他每日以雪山派的硬气功,用手掌在上面慢慢刻画,过了十来年,渐渐刻出了一柄剑的轮廓。祖师为之取名‘精剑’。

“这石剑一代代传将下来,历代雪山派弟子练功之余,便是以掌力硬生生地磨剑。后来他们发现,这昆仑山死亡谷中人迹罕至,并且气候极端异常,早晚气温极低,中午却热得能烤熟鸡蛋,还经常雷电轰鸣,狂风暴雨。还有一种奇特之处,这里的磁力特别强大,寻常兵刃武器一到这里,运用起来都会不知不觉偏离了方向。

“于是这死亡谷便成了雪山派历代弟子炼剑之所。到了薛桐客这一代,已整整过了七七四十九年,终于大功告成。这剑汲取天地日月、雨雪风霜之精华,又得数位武功高手每日以内力浸淫,通灵无比,更于无意之中炼得别样好处,可以将天下刀枪剑戟尽皆吸附其上。今日他特意前来取剑,偏巧被我误打误撞,先了一步。

“我恍然大悟,连连道歉。这薛桐客甚是豪爽,我俩一见如故,他便邀我前去喝酒,我如何不允,就随着他一道出了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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