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天眉头紧锁,楼云光见状,自荐道,“皇兄,臣弟会彻查此事。”
“嗯,你去吧!”
楼云光走后,楼云天用食指点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宸妃啊宸妃,你是不是太此地无银了点?”
这两天清漪宫又热闹起来,因为宸妃小产的关系,楼云天每天都会空出时间去她那里,宸妃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群臣消停了两天,看楼云天还是没有处置皇后的意思,又旧事重提,再次被他否掉了,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事再不早点解决怕是就要压不住了。
好在当天午时楼云光回来了。
楼云天急切的问,“四弟,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兄,孙太医表面上是自杀,其实是被人毒死的。臣弟对比了下孙太医临死前写的信,字迹很像,但并不是孙太医本人所写。”
“哦,信上写了些什么?”
“信上说他没有保住宸妃肚子的里的龙子,觉得有愧于皇兄,又怕皇兄怪罪,才准备服毒自杀,并且希望皇兄看在他曾治好您母妃的病,放过他的家人。”
楼云天哼笑,“怎么,他觉得朕很像是暴君吗?”
“信的内容确实有些牵强。”
“何止牵强,父皇在位时,孙太医诊治的妃子别说是小产,连丢了命的都有,怎么没见他想自杀,若是这样就死,他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是,所以臣弟也觉得事有蹊跷,就派人查了他家里,结果发现孙太医的孙子在曲州打死了人,那人家是个富户,不要银子就是要他孙子偿命,因和当地的官员有些交情,本来是都要判的了,却不想突然被曲州知州拦了下来,说是要重审。”
“曲州知州?”楼云天想了下,“朕记得他好像是宸妃的亲戚。”
“没错,他是宸妃娘娘的表哥,他们兄妹二人从小关系就非常好,宸妃的要求他从来都会照办。”
“也就是说宸妃拿孙太医的孙子为要挟,让孙太医跟着她撒谎,之后怕事情败露又杀了孙太医?”
“依目前的证据来看是这样的。”
楼云天皱了皱眉,“可是朕总觉得在这个时候杀了孙太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宸妃应该不会这么笨才对。”
“臣弟也这么觉得,但是目前来看还是宸妃的嫌疑最大。”
楼云光看他皱眉深思,问道,“现已知道此事是宸妃陷害皇后,皇兄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楼云天长叹一口气,“说出真相虽然可以还皇后一个清白,但是宸妃就必须重罚,甚至还会牵连到左丞相,这么做就太得不偿失了。”
“确实是这样,后宫中最忌讳的便是假怀龙嗣。那皇兄打算怎么办?”
楼云天闭着眼以手扶额,待再睁开眼时,眼内已一片冷酷。
“去查一下,这后宫之中谁和宸妃有过过节,尽快!”他特意在“尽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楼云光愣了一下,马上会意了他皇兄的意思,低头行礼,“是,臣弟明白。”
楼云光办事是极迅速的,当晚便列出了几个人。
“皇兄,宸妃娘娘在宫中霸道横行,和她有过节的不在少数,不过只有这三个人符合皇兄的要求。”说完便把三人的名单递了上去。
楼云天一边看着,楼云光一边解释说,“婉才人入宫三年,她的父亲是临州知州,半年前,在御花园不小心撞到了宸妃,被她当着众人的面甩了一巴掌;安常在入宫一年,她的父亲是尚书省左司员外郎,新入宫时不懂规矩顶撞了宸妃,宸妃让人打了她的板子,还命御膳房三天不许给她送饭;荣答应入宫五年,父亲是常州安哲县县令,为人倒是与世无争的,只被皇兄宠幸过一次,所以在后宫中并不受重视,三个月前她一直养的狗被宸妃踢到水里淹死了。”
楼云天一边听他说,一边想,也不怪舞倾城对他无情,因为他自己本也是无情之人。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自己却完全忆不起关于这几个女人的一丁点事情,更别说她们的音容相貌。
“皇兄觉得哪一个比较合适?”
楼云天思索了下,在荣答应上面点了点,“就她吧!”
“是,臣弟这就去办。”
楼云光走后,楼云天一脸倦容的问小安子,“小安子,你说朕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安子看他这副表情心里也不好受,忙说,“怎么会,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南碧的安定,是不得已的。”
楼云天自嘲的笑笑,“是啊,南碧的安定是要靠牺牲一个无辜的女人换来的。”
小安子六岁入宫,八岁便服侍小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所以,他虽不能夸张的说自己就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却能说对皇上是比较了解的。皇上总说自己心太软,他又何尝不是,那些皇权阴谋皇上是会用,只是每次用了之后总是会心情低落,他知道,皇上这是在自责,因为皇上还没有麻木到杀了人还可以饮酒高歌的地步。
“皇上……”
楼云天揉了揉眉心,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安子虽然担心,但也只能退了出去。
楼云天在迷雾中走来走去,却总是找不到出口,这时听到有人唤自己,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不多时便看到一片光亮。
眼前是一片花海,微风吹过,阵阵花香,蝴蝶成群的飞舞,美丽非常。这时花海中突然多出一座亭子,庭中坐着一名女子,楼云天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悲伤。
他走上前去,女子听到声响回过头,露出一张清雅的脸来。女子长的并不像宸妃那么艳丽,清秀的脸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楼云天觉得这张脸他好似见过,却又想不起到底何时见过。
女子看他纠结的样子,淡淡一笑,只是略带忧伤。
楼云天看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何心里也有些发酸,急道“你是谁?”
女子不语,只是递上一幅画,楼云天接过,发现画中人竟是他自己!!
想来女子是很用心的,因为画中的自己惟妙惟肖、神采飞扬,他竟有种照镜子的感觉。画的落款署名秀珠,字迹也如人一样娟秀工整。
“你叫秀珠?”
女子笑笑,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等等,你等等——”
“皇上,皇上……”
楼云天猛地惊醒,环顾四周,发现竟是在自己寝宫的龙床上,小安子站在一侧,焦急的看着他。
“小安子?”
“皇上,您刚刚做噩梦了。”
他这才想起那名女子及那幅画,这都是梦中所见吗?
“几更天了?”
“回皇上已经三更天了。”小安子看了看依旧有些疲惫的楼云天,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皇上,昨日夜里瑞王来过,不过那时皇上已经就寝便没有打扰。”
“哦?四弟来何事?”
“瑞王说,荣答应畏罪自杀了。”
楼云天一愣,过了好久才有些木然的说,“这样啊!朕知道了,知道了。”
小安子有些担心这样的楼云天,“皇上……”
楼云天却突然抬头,问道,“小安子,你可知荣答应未入宫前的闺名叫什么?”
“这……,奴才不知,不过……”
楼云天焦急道,“不过什么?”
“不过一直跟着荣答应的那个小宫女应该知道些什么。”
“好,把她给朕传来。”想了想,起身下地,“算了,还是朕过去。”
小安子一看皇上这样担心他受了刺激,忙拦下他,“皇上莫急,她人就在前殿,奴才这就唤她过来。”
楼云天这才坐了下来,“快去!!”
“是。”
小宫女来了刚跪下,楼云天就急不可耐地问她,“你可知荣答应的闺名?”
“奴、奴婢……”因为荣答应只得一次圣宠,所以她并没有见过皇上,一时很是紧张,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和朕照实说!!”
“是,是,主子确实和奴婢提过,她、她娘家姓孙,名、名秀珠。”
楼云天如遭雷击,嘴里喃喃道,“是她,真的是她……”
小安子大惊,因为皇上的脸色竟变得惨白,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忙担心的问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楼云天愣愣地看了小安子一眼,答非所问,“秀珠,你托梦给朕,是否是说,你并不怪朕?”
小安子傻了,秀珠?托梦?
尽管楼云天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有好受多少,因为荣答应越是大度,他心里的内疚就越深。
只是一切已成定局,任他再内疚也无法换回一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