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道太大,差点将她揉碎。樂文|
程思琪也紧紧地抱着他,用着和他差不多的力道,手指紧扣着他的背,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抓出痕迹来。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梦呓般声音轻轻道:“你醒了?”
那样真实那样温柔的声音,那样柔软那样温暖的她的身体,宋望情绪崩溃,一张脸埋在她白皙的颈窝里,泪如雨下。
他的泪从她颈窝里流进去,程思琪紧紧地抱着他,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迸出来,砸落在他的肩膀上。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沉默而安静,宋望却一直哽咽着,难以成言。
他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好像被抛弃在黑暗里受伤哀嚎的野兽,又好像清宁地震时那呼啸怒吼的风雨。
想起来了吗,宋望……
程思琪抱着他,抓紧他后背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一些,轻抚着他的背。
“抱紧我!”宋望突然一声低沉的厉喝吓坏她,也吓得门口小思源瑟缩一下,程思琪条件反射又将他紧紧抱着,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宋望突然抬起头来,眼眸猩红,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他当真在咬,程思琪嘴唇一痛,腥甜的血便染进口腔里,宋望犹不停下,好像根本不懂得怜惜为何物,啃咬着她的唇,毫无章法,野兽一样凶猛蛮横。
他看起来就想吃了她,程思琪只觉窒息,他强悍又侵占意味十足的力量让她痛,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气息也让她痛,那么痛,她心脏都紧缩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开他。
她也有点发疯了,发疯一般地回吻着他,咬着他嘴唇,吮吸他舌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下去一般。
两个人都流了满脸的泪,那些泪被彼此尽数吞掉,化成粗重而疯狂的呼吸声。
门口,小思源还怔怔地看着,好像吓傻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病床上拥抱亲吻的两个人,感觉他们好像在撕扯打架,那样红着眼撕扯纠缠在一起,竟然让他觉得怕,小腿都哆嗦。
应该劝一下吗……
他不知道,大脑一片混沌,不远处,提着饭盒的赵青急匆匆走到了。
看着小思源,正想说话,他被房间里的声响惊动,抬眸看过去,整个人僵硬成雕塑,饭盒“啪”一声砸落在地面。
醒了?
他心里的狂喜难以形容,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看到自家大哥一张脸。
他因为躺了太久,清俊如画的一张脸苍白瘦削,此刻漂亮的眼眸紧紧地闭着,呼吸粗重的啃咬亲吻着程思琪,看上去带着一种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痴迷疯狂,他看着他,他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激动过度的潮红,竟然让他觉得妖异,妖媚入骨。
他搂着她,赵青似乎听得见程思琪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咯嘣作响。
感觉起来,真是要揉碎她了。
他抱着她亲吻,旁若无人,白皙修长一只手直接顺着她衣摆塞进去。
赵青愣神一下,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饭盒,一只手扯着小思源推到边上,顺带着又轻又快地带上门。
门扇阻隔了里面的动静,却也没能阻隔多少,宋望粗重的呼吸声隔着门,都十分炙热,能让任何人脸红心跳。
饭菜洒了些,赵青抑郁地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垃圾桶。
一只手扣着小思源的肩膀,坐到了医院走廊的长凳上,距离病房有一些距离,却可以将病房外所有动静尽收眼帘。
就这样,还不行。
他听力原本就不错,此刻胡思乱想,竟担心病房里那张床会垮掉。
他甚至,听到了程思琪急促的呼吸和哀泣。
真是……
赵青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看着边上的小思源,简直哭笑不得,又无奈又抑郁,如坐针毡。
他边上,小思源比他还紧张。
似懂非懂,好几次听到程思琪痛苦压抑的声音,都忍不住握拳站起身要进去,又被赵青扣着肩膀一把摁坐在了原位。
这煎熬,持续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等耳边声音渐消,夜色已深。
赵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中途,都专程打电话回去,让司机大叔接走了小思源。
他静静地坐着,这些天以来的焦虑压力也尽数退去,往后靠了靠,坐在椅子上,没有急着进去,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房间里--
凌乱不堪,空气里似乎还充满了暧昧的腥甜气息。
宋望裸着上身靠在床头,一只手揽着程思琪的肩膀,指腹摸索揉捏着,沉默了好久,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道:“傻子。”
“你想起来了吗?”程思琪伏在他胸膛上,搂着他劲窄的腰身,轻轻发问。
宋望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深,许久没说话,指尖摸上她的唇,轻轻碰了下,声音低柔道:“疼吗?”
程思琪紧抿着唇,看着他摇摇头。
“我太激动了。”宋望若有所思地说了句,抱紧她光裸的身子躺进被子里,面对面搂着她,重新吻上她的唇,动作轻柔耐心,好像安慰。
“你想起来了吗?”程思琪温柔地回吻着他。
“嗯,”宋望略微想了想,搂紧她,将脸颊埋进她颈窝里,闷声道,“你猜?”
他这表现突然又像以往一样正常了,程思琪突然无法确定了。
“傻子。”宋望大掌揉着她的头发,手心扣着她后脑勺将她脸颊压到自己颈窝里,声音微哑道,“你怎么这么傻?要是我不想起来,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程思琪说,“我宁愿你永远不要想起来。”
她突然抱紧他,低声喃喃道:“宋望,我宁愿你永远不要想起来。”
宋望没说话,在被子里紧紧地抱着她。
轻嘶一声。
“怎么了?”程思琪连忙从他怀里退出去,焦急地问了一句。
宋望低笑着将她重新拥入怀,声音闷闷道:“被野猫抓伤了,背疼。”
呃……
程思琪倏然间窘迫起来,柔顺地依偎着他,纤细娇嫩的手指抚着他的背,喃喃道,“我摸摸。”
“别动了。”宋望握紧她的手,“我现在还挺激动的。”
“禽兽。”程思琪笑骂出声。
“呵呵,是挺禽兽的。”宋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都是你瞒着出的事么?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不说,好榨干我?”
“没有。”程思琪脸色涨红着否认。
“真没有?”宋望分明不相信,唇角溢出低低一声笑,挑眉道,“以前你不就天天缠着我,不给还得闹脾气。”
“别说了。”程思琪伸手捂了他的嘴,“刚醒来就这样,你不累吗?”
“睡太久了,浑身都是精神。”宋望揉着她脸蛋,看着她,目光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到脖颈,再一直往下,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欣赏她。
程思琪窘迫不已,攥紧被子盖到了两个人脖颈之下。
宋望抿唇笑一声,掀了被子起身,在床下捡了衣服往身上套。
扣好了扣子,又在床脚床下捡了程思琪的衣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帮她穿衣服。
“我自己穿。”程思琪连忙伸手接衣服。
“别动!”宋望制止她,一边帮她系内衣扣,一边状若随意地发问道,“你守了我多长时间?”
“你躺了六十三天。”
“挺久的。”宋望若有所思地说着话,帮她套了薄毛衫,又拿着牛仔裤往她腿上套,抱着她在床上站起身,就像照顾一小孩。
程思琪始终脸蛋红红地看着他,神色间尽是痴迷。
他哪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又好像没怎么变,依旧是前世那个温柔耐心的宋望,也依旧是以往倨傲不正经让她轻松的宋望。
原来恢复记忆的他是这个样子,程思琪怔怔地想,真好。
让她如释重负。
所有的纠结、迟疑、烦恼、苦闷,都尽数消散,他们两个人都有全新的生命,都干净而健康,依旧相爱。
程思琪看着他笑了笑,宋望起身将窗户开得大了些。
程思琪下床,将床单和被子一起扯平。
三月初,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候,宋望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夜色深深如许,星子点缀,钻石一样地闪耀在深邃的夜幕之中。
“还是别吹风了吧。”程思琪到了他边上,挽着他胳膊将他重新推坐到病床上,柔声开口道,“先别活动了,我去找医生过来。”
“有点饿了。”宋望看着她说了一句。
“我让赵青出去买。”程思琪抿唇笑笑,走几步开了病房门。
门外的赵青等了好久,眼见门扇终于响动,连忙起身,快走几步到了病房里,看见宋望唤了声:“大哥。”
“这些天辛苦了。”宋望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
哪里有点怪怪的……
赵青看着他,伸手在自己太阳穴上揉了两下,笑着回话道:“我没事,辛苦的是小大嫂,每天守着你,擦洗复健都不假手于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
是瘦了。
宋望轻轻地蹙蹙眉,想着刚才的程思琪,腰更细了,好像一捏就能断,胸脯似乎也小了些,不过依旧很……
他胡乱想着,又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想什么呢?
只觉得,和程思琪在一起的这一年,他简直好像一混球,色令智昏。
“嗯。”宋望淡笑着应了声,“我知道。”
他说话非常简短,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只觉得要解决的事情实在是多,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一件。
林凯要解决,大婚要提上日程,公司和楚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甚至,想感谢邵正泽,都担心上了三年之后的清宁地震。
思绪太纷杂。
宋望伸手在眉心按了按,先开口道:“打伤我那个人,你查了没?宋家是不是已经被人给搬空呢?”
“嗯,”赵青略微想了想,“三个都送进去了,也判了刑,家里还好,留下的都是大件,偷也不好偷,他们先后偷偷摸摸搬了七八次,也没能搬走多少东西。”
“那就行。”宋望懒得再追究。
一棍子让他想起了以往所有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还感谢这一棍子。
两个人又随意地说了一句,赵青重新下去买饭。
程思琪专程请了值班医生过来,给宋望先做了一个简单检查。
他十六天转出了icu病房,一个多月的时候脑子便慢慢复原,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伤,按理说早该醒了。
可他一直没有醒,就和睡觉一样,医生都不敢随意断言。
程思琪每天帮他擦洗,按摩拍打,做起身、侧卧许多遍复健练习,因而除了没有苏醒之外,身体各方面依旧和以往没太大区别。
稍微有点虚,可一醒来体力就很好。
程思琪站在边上,胡思乱想,又脸蛋红红地看着他。
他真好看,躺了一段时间,整个人更白了一些,慵懒随意地靠在床头,绮丽的眉眼如画,鼻梁挺直,薄唇抿着浅浅的弧度,玉人似的。
古诗词里说,公子如玉,是这个意思吧。
程思琪痴痴地看着他,宋望抬眼瞥了他一下,医生就取下听诊器,温声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明天上班了再做个全身检查,下床试一试,能走步不?”
怎么不能走,他刚才醒了还运动了一场。
宋望敛眉想着,依言下床,来回走了几步,挺稳。
“都是宋夫人的功劳。”医生笑了笑,“那就行了,好好休息着,觉得饿可以先吃点东西,刚醒来,营养清淡为好。”
“谢谢您。”程思琪将医生送了出去。
不一会,赵青重新买饭回来。
皮蛋瘦肉粥和八宝粥,并着两样清淡小菜和一个中草药秘方熬成的骨头汤,骨头汤需得小火慢熬十几个小时,属于青城特色。
程思琪嗜辣,又在晚上,喝了粥再没什么胃口,挑拣着小菜里剥了皮清炒的核桃仁喂给宋望吃。
差不多半盘过去,宋望微微蹙眉,道:“行了,不吃这个了。”
“不行呀,”程思琪看着他,“吃什么补什么,你还是多吃点核桃的好,补脑子呢。”
“吃什么补什么?”宋望好笑地挑挑眉,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这和核桃有什么关系,到底是谁应该补脑子?”
“核桃……补脑子嘛。”程思琪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比宋望小五岁,上一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原本也才十七岁,站他边上中学生似的,别说个子比不过,就连口才,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总归,她属于嘴笨的那一个,时常被他拣着话里的毛病取笑。
这一世宋望走得顺风顺水,感情上更是一片空白,原本一直有着些孩子气,可眼下他老人家记忆终于回来了,怎么看都像以前那个牢牢掌控她的宋望。
和身份地位没关系,和金银钱财没关系,和家世背景也没什么关系,无论他是先前倨傲散漫的宋望,还是后来那个残疾沉默的宋望,事实上,两个人的关系里,他一直是那个掌控者。
程思琪觉得,自己其实喜欢被他掌控。
“想什么呢?”宋望又敲她,“吃完了赶紧收拾掉,睡觉吧,有点困了。”
“你刚才还说浑身都是精神呢。”程思琪无语反驳。
“刚才是刚才,”宋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现在是现在,精神都被你榨干了,能不困么?”
“明明是你要的。”程思琪收拾着碗筷,更抑郁了。
“怎么还学会顶嘴了?”宋望坐在床上蹙眉看她一眼,“这习惯不好,最好改改。”
程思琪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扔了饭盒,又将垃圾拿出去扔掉,回来洗了手,关灯,往自己的床边走去。
宋望住的病房里两张床,她很多晚上还是夜深了单独睡,主要怕他不舒服。
眼下他也刚醒,醒来两人又闹了一通,她自然想让他睡的舒服些。
她还没上床,宋望已经老大不高兴了,看着她的背影,扬声发问道:“你这是干嘛?”
“睡觉呀。”程思琪看他一眼,“你才醒,得好好休息。”
“睡过来。”宋望言简意赅,伸手指点了点他身侧的空地,“睡我边上。”
“还是算了,”程思琪略微想了想,“有什么事你半夜叫我一声,我最近睡眠浅了,很容易就醒。”
“过来。”宋望看着昏暗里她一张脸,“别让我说第三遍,听话。”
呃……
程思琪回头将窗户关小些,也收了反驳他的心思,乖乖过去,挤进他被子里。
“还怕我吃了你?”宋望直接伸手搂她入怀,一边伸手帮她脱衣服,一边低笑一声,淡淡道,“这都活两辈子了,你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没有。”程思琪缩着胳膊,嘀咕一声。
“你自己说有没有?”宋望将她上衣甩出去,嫌麻烦,解了她牛仔裤,直接用脚往下蹭,一直蹭掉,慢悠悠道,“以前你是死缠烂打型的,晚上不缠我睡不着。”
“唔,这不改了这毛病嘛。”程思琪有些心虚。
以前在清宁,她的确是缠人型,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缠着宋望,干什么都好,只要他陪着,为这个总撒娇,也会因为他过于宠着家里其他三个人而吃醋,哼哼唧唧想引起他爱抚注意。
程思琪抿着唇,觉得当时自己当真像个没有主心骨的小孩一样。
“谁说这是毛病,”宋望将她往怀里带了一下,“这个是好习惯,可以保持。”
“好吧。”程思琪乖巧地点点头,光裸的一条手臂缠着他脖子,看着他笑眯眯地眨巴两下眼睛,小狗一样地撒着娇。
“德性。”宋望扣紧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狠狠撞了一下,“你就这点出息。”
“你爱不爱?”程思琪来了兴致,突然发问。
歪着头,一只脚还蹭着他小腿,眯着的眼睛里就流露出绮丽的妩媚来。
宋望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里窜上些火光,翻个身将她压在下面,手指一寸一寸地摩挲着她脸颊,摸了一会又拧了起来,力道也不客气,趁着程思琪受不住张嘴要说话的时候,直接低头,堵了她的嘴,用一个绵长的深吻来回答她。
程思琪悸动不已,被他吻着,浑身软绵绵无力,两条腿都没出息地哆嗦起来。
她怎么忘了,他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有些孩子气的宋望。
有了前生记忆的他,这方面更让她觉得怕。
他其实算克制,以往她主动的时候多,可每次,也都是她没出息地求饶低头,只恨不得先前没招惹他。
他狠起来的时候常常让她哭,温柔起来又总能让她飘在云端。
他很会折磨人,无论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在清宁,这方面总是掌控绝对主权,很霸道,每一次都能让人抓狂。
她迷恋又畏惧,偏生又上瘾,总觉得他才像罂粟。
性感起来要人命,还是极具魅力的那一种,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人在他身下俯首称臣,低头认错。
程思琪差点窒息,宋望捏着她下巴放开她,她便急促地呼吸起来。
宋望低低笑一声,翻个身又躺在边上,手指流连在她脸上,声音温柔道:“你自己说,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低醇魅惑,十分撩人,引人犯罪。
她就知道,他恢复了记忆,这一方面才再无她施展之地,对上他,她的战斗值可以用零来代替。
程思琪眼眸含水,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
宋望却不吃她这一套,拍拍她的脸,哄道:“时间很晚了,快睡觉!”
“无耻。”
程思琪欲哭无泪地腹诽一声,紧抿着唇,将脑袋直接撞他胸膛上。
咚!
一声闷响。
宋望哈哈笑起来,抚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他这会的确有些累,头疼的感觉一阵阵,激动疯狂的情绪过去,身上也有点无力,需要休息。
真不能给她。
宋望憋着笑,手指抚摸着她脊椎骨,程思琪蹭着他胸膛哼哼唧唧好一会,最后还是慢慢地听话了,乖乖蜷在他怀里。
小狸猫似的,软绵绵,暖呼呼。
她太累,六十多天紧绷的情绪骤然放松,自然是身心俱疲,没一会,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宋望抚摸着她的肩膀,用被子裹了整个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发,轻轻摩挲,无限眷恋。
“傻子。”他薄唇里溢出分外低柔两个字,又将她重新放开。
病房里有些暗,近在咫尺他却可以看清她的脸,轮廓立体,眉眼恬淡,微微抿着的唇角流露出浅浅的安稳的笑意。
宋望睡不着,就那样不声不响地一直看她,用目光爱抚她。
一只手伸过去,将她散乱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又摸上她额头,从额头到眉毛、眼皮,停在她鼻梁上方,他屈起手指在她精巧的鼻尖刮了一下,又忍不住道:“傻子。”
他以前无数次这样唤她,每每唤她,她总能流露出异常娇憨羞恼的一面。
那是他最爱的思琪。
他希望她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想象过自己从她一出生就开始守着她,那样的话,她定然就和那些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娇憨可爱的长大。
宋望的手指停在她唇角,慢慢地,眼眶在夜晚泛上泪。
心疼。
他几乎无法控制,看见这样的她,抱着她在怀里,犹觉不够,只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永不分离。
太爱她,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前世今生所有的情绪积攒在一起,他摸着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宋望颤抖的手掌扣上她后脑勺,又将她的脸揽到自己的颈窝之中。
程思琪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光裸的肌肤上,痒痒的,却让他感觉到自己当真是活着,这样健康的活着。
有能力保护她,有能力爱她,有能力对她好,让她过这世间最优越富足的生活,当这世界上最幸福无忧的女人。
真好。
他想感谢上苍,想感谢眼前这已经熟睡的傻女人,其实不知道到底感谢谁才好,他只是太激动,激动到不知道感谢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愈浓,程思琪在她怀里睡的很熟。
宋望探身在床头拿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2016年3月12日0:12。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又是新的一天了。
他握着手机,眉眼宁静,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微微蹙眉登陆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和他想象中一样,过去的每一天,互动都在。
底下很多评论留言,大多是她的粉丝,说着各种心疼她的话。
傻子。
宋望看着她的脸,喉头哽咽一下,更新微博。
宋望v:早安,我的爱(两朵玫瑰),@程思琪v。
他更新了,再没有退出去,没有登录程思琪的微博回复自己,握着手机想象着,等着天亮,天亮了她睡醒,就可以回应他。
不用他唱独角戏,她也不唱独角戏,这一生的他们,不用隐居,不怕指指点点,没有顾虑,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好好的在一起。
他胡思乱想,无法入眠。
一直关注着两人评论区的粉丝和网友有点懵。
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最新微博,跑到程思琪的微博上去看,没有更新,再返回,退出去再登陆,看见那条微博依旧挂在那里。
大约一分钟之后--
挚爱小橙子第一个回复评论:“宋总,是您吗?”
二十多岁的姑娘趴在宿舍床上,宿舍已经熄了灯,她编写这几个字时手指都颤抖,握着手机,哪里还有睡意,精神紧绷着。
她爱思琪,从她第一次站上《天籁之音》的舞台上就爱她,也爱宋望,却是在后来一次一次各种事情检验之后,才爱他。
她是思琪粉里很忠心很活跃的一个,这些日子以来,看着这两人的微博,崩溃了很多次。
可是每天早上依旧看,中午看,下午看,晚上睡觉前还看。
等待,总是遥遥无期。
想着过去难捱的两个月,抱着手机的姑娘手指都发颤,然后,她看见了一条回复动态。
宋望v回复了她:“是的,我醒了,谢谢关心。”
握着手机的姑娘眼泪一瞬间迸出来,哽咽了两下,紧扣着手机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吵到了宿舍里刚准备睡觉的五个人。
她们是六人间。
和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吓了一大跳,连忙发问。
哭泣的姑娘没有抬头,声音发抖道:“醒了,宋总裁他醒了,我好难过,他还回复了我的评论,好难过,怎么这么难过……”
她声音发颤,颠三倒四地说着话,边上原本还蹙眉的五个女生那里还有睡意。
齐齐愣了一秒,竟然没有人说话,都从枕头下掏手机。
和“挚爱小橙子”同时回复评论的一女孩是“冷暖玉棋子”,她评论的是:“思琪,是你吗?早点休息。”
宋望v也回复了她:“不是她,她睡着了。谢谢关心。”
评论区因为他这两句话沸腾了,他的粉丝太多,好几千万,很多人这会还没睡,也习惯性地看他微博,因为他第一句话发愣,因为他第二句话流泪,因为他第三句话破涕为笑。
终于睡着了。
他们喜欢的那姑娘,应该在她心爱的男人怀里,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唇角应该带着笑,终于等到了。
熟悉的陌生的,夜晚的网络突然沸腾起来,许多人@他回复他,说着祝福恭喜之类的话,更多人说起程思琪,心疼她怜惜她。
宋望一一回复,却也实在回复不过来,他回复了整整半个小时,在正回复的那条留言后面多写了“晚安”两个字。
关了手机放回床头,再垂眸看着怀里的程思琪。
她睡着了不太安分,一只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一只脚蹭着他的小腿,想缠他,宋望笑了笑,直接抬腿将她两条腿都夹住,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她的脸颊就抵着他胸膛,又慢慢安分了,睡得越发香甜。
他其实还是没什么睡意,抱着她,手指抚摸过她身体每一寸,辗转流连,来来回回,安静痴迷。
他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抱着程思琪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多就醒过来。
程思琪还没醒,过了七点三十分还是没有醒,依旧睡得香甜。
网上粉丝们没等到她的回复,自然想到她应该在睡觉,心疼不已,评论里最多的一句是:思琪好好睡。
宋望一直搂抱着她,不舍得撒手。
上午九点,赵青、程瑜和司机大叔迫不及待地到了医院。
宋望将程思琪放平在病床上,给她盖了被子,让程瑜和司机大叔守着她,自己和赵青去做各项检查。
程思琪这一觉睡的很长。
一直到十一点才醒来,耳边有人声音小小地说着话。
第一道声音是程瑜,她试探道:“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不会累病了吧,要不让医生顺带给她看看?”
“放松了吧。”第二道是司机大叔,声音也小,带着笑,“应该是这一段时间紧张过度了,好不容易松口气,难免睡得久了些。”
“也是。”程瑜点点头,看着他笑了笑。
“别紧张。”司机大叔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你这人就是心太小了,轻松点。”
他们两人低声说着话,程思琪听在耳边,忍不住笑起来。
半睡半醒间听到最亲近的家人在耳边小声嘀咕,她突然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一只手揪着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被子上都是宋望的气息。
程思琪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醒了?”司机大叔先发现,连忙起身,笑着说了一句。
“爸,”程思琪抿唇笑着唤一句,又抬眸看向紧跟着起身的程瑜,揉着额头道,“妈,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程瑜笑了笑,“还给你带了早饭,这下都不用吃了,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我睡过头了。”程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突然想到昨夜宋望给自己脱了衣服,连忙攥着被子瞅了瞅,才发现他不知什么又给自己穿上了。
窘……
这下她放松地笑了笑,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被子起身,左右看了两眼,道:“他人呢?”
“做检查去了。”程瑜道,“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白了些,”司机大叔笑了笑,若有所思道,“好像也瘦了点,得好好补补,毕竟躺了这么久,身子虚。”
“也是。”程瑜认真地点点头,“得熬点骨头汤补补。”
他们两人随意地说着家常,程思琪在洗手间洗漱完,才想起自己忘了发微博。
坐在门外走廊上等着宋望,她拿着手机登陆微博。
评论区被祝福和恭喜所淹没。
她神色愣了愣,看到了宋望@她的那一条:“早安,我的爱。”
阳光倾泻在走廊上,照耀着她,感觉暖融融,程思琪靠在长椅上,微微眩晕,鼻尖是清新的草木香气。
她忍不住起身转头看一眼,阳光明媚,绿树招摇。
手机屏幕在阳光下有点暗,她眼睛弯了弯,微微眯起,回复道:“午安。谢谢所有关心我们的人,爱你们,此后每一天,平安喜乐。”
她回复完,拣着最先评论的几个回复了一些,再抬眸,宋望从走廊上一个房间里出来。
他还穿着医院的衣服,因为躺了太久,整个人显得越发高瘦,站在阳光里,一张脸很白,微微透明,看见她,便微笑着朝她走过来。
程思琪定定地看着他,宋望到近前,揉揉她头发,抿唇道:“醒了?”
“检查完了吗?”程思琪问。
“没什么问题,”宋望揽着她往里走,“医生建议观察两天再出院。”
“那就多住几天。”程思琪认真道。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紧跟在边上,赵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两人以前就如胶似漆,可感觉起来好像不是这样,自个这大哥随时都挺荡漾挺激动,可从早上开始,他明显察觉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无论是说话走动,还是神色状态,都比平素沉着了许多。
和程思琪说话也是,感觉起来两个人就像老夫老妻,还是成婚多年心有灵犀的那一种。
真是怪了,赵青胡乱地想了想,摇头跟了进去。
宋望在医院里又住了三天。
青城当地媒体以及驻守青城的各地媒体全部出动,守在医院门口等着在他出院时报道抢头条。
总归也不可能躲过去,宋望让赵青安排了一下,在第二天下午接受了媒体代表们的采访。
通过媒体发声,正式向公众报平安,同时,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激动不已的好消息。
他和程思琪的婚礼定在5月27日于青城举行。
这消息自然让娱乐圈沸腾不已,粉丝们已经开始各种脑补两人结婚情景,宋望和程思琪得以松一口气,在第三天傍晚低调出院。
宋家许久未住人,一众人先前往程思琪家里。
小区门口--
赵晓琳等了整整两天,眼看着一众人先后下车,激动不已,飞快地跑了几步到程思琪边上,委屈至极地喊了句:“表姐。”
“你怎么在这?”程思琪自然意外。
“我活不下去了。”赵晓琳说了第一句,蓦地流下泪来,求救道,“表姐你帮帮我吧,让姐夫他高抬贵手,放过我。”
程思琪疑惑地看了宋望一眼,宋望微微垂眸,脸色冷峻地看着赵晓琳。
他最后一次见她也就是在医院门口那一次,遣人送走了她而已,“高抬贵手,放过她”从何说起。
突然看见她,他心里已经微微厌烦。
前世这人就喜欢纠缠他,他厌烦不已,冷脸无数,再后来知道了她和程思琪的关系,更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和林凯有关系的人他都嫉妒排斥。
后来他和程思琪出了事,也见过这人几次,甚至,最后都意外得知,网上发帖曝光程思琪往事的正是她。
他虽然庆幸和程思琪最终在一起,可对她,却一直觉得厌恶反感。
不管怎么说,让程思琪受伤的他都厌恶。
“我想拍戏啊,表姐帮帮我吧,我在青城实在待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亲戚朋友怎么欺负我,”赵晓琳哭泣着看了宋望一眼,肩膀瑟缩道,“姐夫不让我再出现在京城,你帮我说说话吧,让我去京城好不好?”
------题外话------
唔,昨天有亲提到躺两个月不能醒来就随意翻身的问题。
咳咳,阿锦觉得应该是有道理的,因为躺了太久,但是也问了下在医院的一个朋友,他说是会虚弱晕一会,但是很快就可以活动了。
文里宋望其实身体没什么事,脑袋在一个多月也逐渐复原里,躺了两个多月的过程,思琪肯定精心的各种照顾他。
所以阿锦让他醒了就活动,也是为了情节需要。
他情绪太激烈,没办法一直躺着说话什么的来表现,其实有时候觉得人的意念也会突破行动力的桎梏,所以这样设置这个情节,感觉也没有更好的表现方式,请亲们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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