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声望又涨(1 / 1)

对大宋国内的百姓而言,说起海外,最先想到的是遥远、野蛮、瘴疠,其次是海外有大宋没有的珠宝、香料,海商都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海贸的兴盛,尤其南宋定都杭州后,更多海商往来聚居京城,“海外风”便吹得越来越有劲头。建炎二年开办后,因立足于海商,免不了鼓吹海外行船轻松致富,吸引了不少陆商也投入到海商的怀抱。当然并非所有的陆商都买得起船并组建船队,但可以带货加入海船,只要给纲首交纳若干“投船费”即可。那些家里无恒产且兄弟多的人户,不少仗着年轻去应募海船水手,除了比平常帮佣能得到更高的雇工费外,还能从海外带货——市舶司不收海商水手的关税,因此这些水手随海船回国后多少都发了笔财,宽裕了家里用度。街坊四邻听说后,难免也有那动心思的。还有那些读书不成的书生,身家不丰的想随海船发点财,家资不愁的则想去见识一下不同于大宋的海外风俗。久而久之,行往海外的宋民越来越多。于是,关心海外的士夫庶民也就越来越多了。

虽说现下京城人对海外多能道出个一二来,但在多数官民眼里,海外蕃国仍是蛮夷之地,不能和大宋相提并论。在皇帝和朝官眼里,海外对朝廷的威胁远不能与金国、西夏这两大北胡相比。至于北朝的威胁更是卧榻之患,当然北朝同属赵宋,不能归为蛮夷。

因这种“海外不成威胁”的心理因素影响,加上大宋文官历来是不喜言“战”的,因此南洋水师的请战奏章和捷报同时传回京城时,朝中文官立时哗然。

为何请战奏章和捷报会同时抵达呢?

卫希颜在奏章中道:南洋水师第一舰队例行巡洋中,遇到一艘张惶逃回的宋商海船,说被蕃人的武装船队打劫,侥幸逃出来,还有一只船没有逃脱。为救回宋商,第一舰队一边派船回瑞宋报讯,一边追着那支蕃人船队,发现是三佛齐驻在柴历亭的水师船队。第一舰队要求三佛齐人就打劫宋船事件给出解释,并要求释放船上宋商,却被三佛齐水师放箭攻击。第一舰队无奈只得回击……南洋水师全军开到时,三佛齐水师已降了。

卫希颜道:南洋水师拿下了柴历亭,被劫宋船的商人水手却都已遇害。这是严重的损害大宋国民的事件,绝不可轻恕,必须要求三佛齐国赔偿大宋的损失。拟让三佛齐赔偿大宋三十万两黄金,并将柴历亭割让给大宋。

朝中文官有反对轻易开战的,但南洋水师属于“被迫还击”,不能挨打不还手吧?

这仗已经打了,再辩该不该战,显然不合时宜了,于是朝议争论的焦点便集中该不该占柴历亭,和卫希颜提出的赔偿条文上,甚至大朝会上也不得安宁,争吵得更厉害。

有文官说:占柴历亭将使战争事态扩大……枢府李邴道:三佛齐水师恁般不中用,就那么降了……难道水师接受投降后退出柴历亭?——此为不懂军事的昏头决定。有文官跳出道:退出柴历亭是表明我朝信义。李邴索性白眼,这翰林是读书读迂腐了。就连朱敦儒和胡安国都觉此说荒唐,都瞪了那翰林一眼。

有文官说:卫轲强求三佛齐赔款又割地,不合我朝仁德,必逼得三佛齐王大肆兴兵,将朝廷陷入兵黩之灾。枢府讥讽:莫非我大宋百姓的命就轻如草芥,被蕃国杀了就白杀了?这是尔说的仁义?至于陷国于兵黩之灾更属瞎扯,此战南洋水师不要出朝廷一文,朝廷没有军费支出;并且,枢府相信三佛齐不久就会求和,海外战争不会延续太久。

便有文官退一步,说:要求割占他国地方与北胡蛮夷何异?枢府冷笑:北胡可占我大宋国土,燕云犹在女真手中,我大宋何以占不得?况且我朝水师进入柴历亭非侵略之举,柴历亭作为战争赔偿,属于正当,何为要不得?

……

这朝殿上争来争去的事儿,自然保不了密,很快风传出去。作为民间舆论先行者的报纸当然绝无可能放过这等新闻,连连作报道,又发表评论。坊间顿时热闹了。

评论:宋民海外被害,水师当不当战?

朝廷之外各种议论纷潮迭起。年轻的太学生多激奋,“理当出战讨回公理!”文人们则思量过甚,习惯性的以和为上,“朝廷可派使臣赴三佛齐诘问蕃王。”海商对此嗤鼻,“我等海商历来受强蕃欺负,派使臣诘问顶个屁用?真乃呆书生之见,以为三佛齐是吓大的!”江湖人没甚好说的,“争个鸟!当然是抄刀子干了!”

京城的市井小民对此反应不一。有的说朝廷大军打得好,为被害的人报了仇,那些有子侄在海船做水手的,一头惶然打听自家亲人是否安全,另一头自是怀有愤恨之心,恨不得朝廷大军将那横蛮的蕃国踏平;也有那等胆小怕事的,说平安是福,少生事为好;有百姓说朝廷战了又如何,不会动真格,闹几闹就会算了;但有人驳斥说卫国师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轻易饶不了蕃国人;更多的街坊小民则相信大国师出兵肯定能胜,不怕打仗。

紧接着,报上又出了一论,评:柴历亭当不当占?

朝廷之外竟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读书人多半认为不该占他国之城,有失仁义之道;而江湖人、商人和市井百姓却拍掌叫痛快:就兴辽人、金人、西夏人占咱大宋的土地,不兴咱占别国的土地?……

无论反对还是赞同,国师卫轲在民间的声望如日中天。招来慕,也招来忌。

十一月初,马剌迦海战的捷报抵达京城。

当大宋南洋水师击毁三佛齐战船三百余艘、缴获战船近二百艘、三佛齐水师战亡七千余、俘虏八千余的战报传出后,整个京城在这冬月里沸腾开了。

朝中反对之声立时弱了许多。

之后,竟有文臣一时忘形,奏请“献俘”。胡安国当即指笏斥喝:“谀臣!三佛齐未亡国,献甚么俘?”

散朝后,名可秀听宋之意绘声绘色形容垂拱殿上情形:“……那文臣方知失言,羞惭退后。皇帝陛下面无表情,”她正啜了口热茶,一时没忍住,“噗”一下喷出。礼部侍郎的前襟立时遭了殃。

强噎笑意的名可秀在宋之意哀怨的眼神下又禁不住一阵喉痒,掩唇清咳一声,忍笑道:“可怜的三佛齐王,竟被某些人‘预定’为降俘了。”

宋之意哈哈直笑。他性子洒脱,在名可秀面前喜欢说乐让她开怀,向宗主一眨眼,调侃起皇帝,“这‘献俘仪式’么,赵官家大略是想的……可惜,也只能梦里想想了。除非——”他拉长声调,“国师撑着了。”

“噗!”名可秀一口茶再次喷出。

***

过了午,京城突然飘起了雨,江南冬天的冷意更寒湿到骨子里。

崇政殿后的御书房内,两座高立的蟠龙鼎里都燃着火红的贡炭,暖气腾腾。皇帝信任的内侍康履垂手立于御书房内左侧角,位置挨近鼎炉,锦服下的丝衣内衫已湿了几分,却难说清是惧意下的冷汗,还是这鼎炉烤出的热汗。

他偷偷觑了眼脸色阴沉的皇帝,想起方才兵部尚书的进言,脑中又划过卫国师凛冽如电的眼神,心口一悚,不敢再想下去,垂首噤立。

赵构微微阖目,仰靠在御椅里,放在御书案上的右手按着一份报纸。康履知道那是,据说是泉州海商开办的,在京城也设有报坊分部,以报道海贸事宜和海外诸蕃的风物为主,出报量不比,仅每旬一期,但每期内容极丰,足有十二个版面。

自朝中传出三佛齐人欺压宋商并攻击南洋水师的舰船,卫国师兴师讨伐连打了两场胜仗,这便大热,由一旬改为五日一期,浓墨重彩地报道柴历亭、三佛齐、马剌迦海峡的地理、风物等,极受朝野欢迎,连官家也每每追问出报否。

今日这期说的是马剌迦海峡大捷,对南洋水师极表褒赞,说“三佛齐王国恃地利和水师强盛,铁索横封马剌迦海峡,欺压宋商并诸国海商,素行不良……国朝水师威武,两败三佛齐、占柴历亭,论功可比开疆拓土……”

康履心道:是了,官家生刺的正是这“开疆拓土”……卫国师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这功勋,可要怎生封赏?

虽然马剌迦捷报之后附了卫国师的奏章,说“战事尚未了,将士军功先不论,嗣三佛齐求和后再按功晋阶”,让朝廷先松了口气,但明眼人都清楚,南洋水师终将大胜——不仅枢府坚信,即使弹劾卫国师的文臣也作如是想,所以朝廷论功封赏是迟早,官家怎生不愁?

功高盖主——康履心头划过这几字,霎时惊得他后背又生了层薄汗。

又回忆起方才兵部尚书觐见时道:“臣听闻南洋水师舰船装有新式武器,据说范汝为当年率水师剿灭海盗即用了这武器,不知是否谣传……兵部武库司职掌朝廷武备,臣对此一无所知,实为失职……”这周尚书早年不提这事,却在南洋大捷后提出,说甚么“失职请罪”,明显是冲国师卫轲而去。

康履又觑了一眼,恰逢皇帝张目,吓得他赶紧垂头,不敢再偷看。

赵构薄唇紧抿,周望所图当他不知么?不过是为银钱之利。兵部武库司上下其手的勾当他是知情的,但火炮事关朝廷不可轻泄的机密,岂可经由武库司配发?方才严厉申斥周望,又告诫“持身以正”,希望他是个明白的——此人,赵构仍想保一保。

虽说斥退了周望,但他所说也并非全为妄言。火炮,掌在卫轲手里终究有患。

赵构目光掠过御案之上的,想起报纸连日来的赞誉,心生寒意,思忖:对枢密院火器作如何措置方为妥当?——她人在海外,此时动作恰是时机。

“康履!”赵构唤了声。

冷不丁被皇帝召唤,内侍都知暗吃了一惊,赶紧躬身上前,“官家!”

“去,宣丁起、李纲、朱敦儒、叶梦得四臣入见。”

“诺!”同时召见四位重臣……康履心中一凛,躬身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前期加群未有回应的,是因某西很久没能上q,过了时效了,晕……在这里道歉则个:)

再话说,电脑的注册表似乎出了问题,运行“regsvr3”后,显示:“已加载,但没有找到dllregisterserver输入点。无法注册这个文件。——现在indos搜索功能没法用啊。

还影响了ord的使用,总是要频繁删除,郁闷……浪费咱宝贵时间啊,惆怅ing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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