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来来回回翻看了数遍,最终点了点头。
“是雨润花的幼苗没错。虽然已经枯死,但从根叶看得出来,的确是雨润花。奇怪的是,和联邦、帝国比较起来,成活的植株颜色应当灰暗不少,色泽和光泽都不如在联邦、帝国种植出来的成果。”
“是土壤和水的关系?”
“有可能。植物生长和土质、水质、光照、湿度、空气质量,甚至是一个星球的磁场,以及其他生物的影响都有关系。这种花和虫族有关联,自然也受到虫族影响。
假设前面所有因素三个星域之间都变化不大,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虫族方面导致的不同。”
“这种很难界定。你没发现大小粗细也不同?”
“我知道。帝国的更纤柔,联邦的更粗壮一些。但和混乱星域这里的成株相比,我们之前看到的其实都不算粗壮。”
凤小七对于这些完全没有研究,“只是为什么会成片成片的枯死?这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自然死亡的?”
“不知道。看不出是人为的还是自然死亡的,两种都有可能。”
凤殊其实更加倾向于是人为毁灭的。
凤山和她判断一样,“不太像是自然死亡的。附近一带并没有使用农药的痕迹,也没有发生过天灾的痕迹,更大可能是人为毁灭的。只是为什么要留下来,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来不及彻底处理。”
“随便挖个坑埋了,或者一把火烧掉,就能彻底解决的事情,难度又不高,需要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来不及了?”
凤殊蓦地蹲下身去,伸手将枯萎的枝枝叶叶都拨开,“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一点点时间都非常重要,更重要的当然是逃跑,而不是毁尸灭迹。反正不知道的人就算看到这些枯枝败叶也不会起任何疑心,只会以为它们是自然枯死的。”
“我们随便选了几个星球,这种花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多,而是该死的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成片成片枯死的。难道说这个星球不合适种?要是不合适,就不可能成熟,既然成熟了,还漫山遍野都是,按理说就合适它生长。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灾,而是**,是人为导致的。”
萧崇舒也跟着蹲下身来,拿着树枝去拨拉地面上重重叠叠的枯叶。见她手掌心腾地升起了一股火焰,心里“咯噔”一跳。
“别随便放出来,要是让人知道了,对你很不好。”
“这里没有监控。”
“星网无处不在。就算在混乱星域星网的信号弱很多,很多地方甚至都覆盖不到,但不代表就可以忽视它。”
萧崇舒可不希望她成为众矢之的。见凤殊依旧我行我素,似乎能掌控手中的火焰那边指哪烧哪,不由地朝君临努了努嘴,用口型示意他也劝一劝。
君临没劝,他知道以凤殊的个性,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绝对不会乱来。实际上在这一带,信号的确覆盖不到,有梦梦在,她就算这么做也不会泄露出去。
凤山早就在她放出小火来时不动声色地弄出了隔离罩,确定四周没有任何可能泄露这边的情况时才问道,“少主发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示还不太确定,只是视线追随着小火,看着它将枯枝败叶迅速烧个清光,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土壤。
没多久,她便皱眉道,“地底好像有东西。”
凤小七原本正在踢地面上的灰烬,闻言立刻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把铲子,“哪里?”
“七姐,你应该拿的是武器,而不是铲子。”
“谁跟你说铲子不是武器?”
凤小七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脚下的土壤就开始铲起来,速度飞快,没几分钟便弄出了两米宽两米深的坑洞来。
“喂,你们不帮忙吗?这么久没有别光在那里旁观。”
她又掏出来几把铲子,扔给萧崇舒等人,催着所有人和她一起挖坑。不多一会儿,他们就挖出了几个篮球场大小。
“凤殊,你是不是耍着我们玩?除了泥还是泥。”
凤小七倒不是嫌累,而是不想做无用功。
凤殊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在巨坑边沿杵着,一动也不动。
君临见状先跳了上去,“不在这里的地底?我们继续去边上挖?你能感应到大概是哪个位置没有?”
“不能。只能模模糊糊地知道,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地底,”凤殊顿了顿,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了一下,“应该是很深的地底,不要再挖了,浪费力气。”
“是什么东西感应不出来?”
凤殊摇了摇头。
凤小七收起了铲子,“叫梦梦出来,它说不准可以下去亲自看一看。”
之前一直吵吵嚷嚷的梦梦,现在因为鸿蒙进入了晋级的关键阶段,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凤殊也没有想过要让它出来,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它不在?怎么关键时刻它还离开你?搞什么?”
“有重要也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凤殊却摇了摇头,不想透露鸿蒙的事情。
“有小火在,它应该能解决。你们都上来等着。”
凤殊一边说一边退远了一些,其他人接二连三跳上去,也跟着她往后退。
君临更关心的是以后可以随时保护她的那些家伙是否安全,“小火会不会有危险?”
凤殊本能地就摇头表示不会。
萧崇舒倒是反驳得快,“它难道就没有天敌?水火不容之类?”
凤小七踩了他一脚,“你非要这么扫兴?”
萧崇舒笑眯眯的,“谁让你们之前不带我去塔姆尔帝国玩的?”
“我们是去玩吗?幸亏你没去,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那皇帝可是个老老老老老老人|精,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看到背后隐藏的千万句话,掰碎了又碾压成粉末,比生吞活剥更让人恐惧。”
“爱德加斯汀?爷爷说那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对人心看得很透,是没事也能找出事来的人。他自己生活得累不说,和他一起生活的人也很累,总之就是黑洞。”
萧崇舒留在家里可不单只好好地安|抚了父母,更是从祖父那里听到了很多他失踪那些年各个星域发生的大小事。爱德加斯汀作为塔姆尔帝国的绝对掌控者,明里暗里可都是做了不少事,萧远山可不止一次地感慨爱德加斯汀后生可畏。
“他对唯一的弟弟还是极为看重的,就算城府深沉到让人恐惧的地步,从这一点也可以说他算得上是重情之人。
在那里几个月,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和周围人的互动,虽然能够直接观察到的机会不多,但也足够了解到了他对于亲近之人还是相当维护的,就像凤家人一样,特别的护犊子。”
凤小七言语里透露出了一丝赞赏,萧崇舒立刻哭兮兮地朝凤殊投诉,“四弟妹啊,你不觉得她做得过分了吗?居然在自己恋人面前称赞别的男人,还露出分外欣赏的表情,这真的不是在折磨我?你和老四经验丰富,给我点支持。”
凤殊没想到这人居然撒娇撒到她身上来,不由地耸了耸肩。
“我们凤家人的确从上到下都护犊子,大哥也的确可以为姐夫付出性命,说他是重情之人也没错。”
萧崇舒嘴角一瘪,“我这是到了凤家也要吃醋?”
“别弄出这样可怕的表情来,会让我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傻子。”
凤小七瞪他一眼,“君临吃醋是因为君家人有这样的传统,你一个萧家人搅什么局?别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放弃故弄玄虚的意思,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是说老四爱吃飞醋这一点是坏的?”
“对于他和凤殊来说,也许是好事,对于你我来说,那就是坏事,我可受不了一个乱吃飞醋的男人,我又不是凤殊。”
“四弟妹,你七姐在嘲笑你太宽宏大量。”
萧崇舒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凤小七脑海里对爱德加斯汀的好印象给抹掉。
“难道不是在提醒你做男人不能太小气?七姐做人特别包容,自然也希望自己找的男人是宽宏大量胸怀若谷的。”
凤殊直接将皮球踢回去。
“七七啊,我可是你第一个看上的男人啊,你看,动心一次多难得,我们将来一定要结婚,好好过日子,才对得起我们这难得的缘分啊。
你想啊,要是我不失踪,跑到那个地方去,你就算去了,也见不到我。就算我失踪掉进去了,你后来没有过去,我们依旧不会见面。再再万一,我们就算前后到了那个地方,如果没有四弟妹这个共同认识的人,我们也很有可能会错过彼此。
内域和外域相隔这么远,远到了这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边的存在,而那边也只有极为少数的人才知道这边的情况,更更少数的人才有机会来这边生活,我们能够相遇当真是亿万中无一的情况。
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啊,七七,我可是准备好了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我脖子歪吗?你觉得歪吗?你是不是眼睛瘸了?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你要是足够好,我怎么会见异思迁?
如果你不够好,我见异思迁难道不正常?人性就是这样的,永远都不会满足,永远都会贪恋让自己感受到更加美好的事情的人。
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你足够好,我自然只会越来越被你吸引,目光无法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我要是不够好,你自然也越来越不会被我所吸引,有朝一日相处得越来越无趣甚至越来越痛苦了,那么当然分手更好。
你放心,假如你先对我失去兴趣,我对你的喜欢却与日俱增,我也不会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情感,就对你死缠烂打,宁愿折磨你,也不放你走。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看到对方笑。喜欢一个人,看到对方讨厌什么,就也会讨厌什么,知道对方亲近谁,就会爱屋及乌。真到了不是你情我愿的时候,勉强在一起就只有增加不快和痛苦。
我人生里充满了让我厌烦见到的人,让我觉得无论以何种方式再见都会感到尴尬与不适的人,既然你是我第一次心动的人,我不希望你以后也会是其中一员。
就算你没有信心成为好的恋人,好的伴侣,也希望你有信心可以成为对于我来说哪怕是分手偶然相遇也能够笑着打招呼的前男友。”
没有人想到凤小七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爱情见解,包括她自己,说完都愣住了。
“哎呀呀,四弟妹,我感觉自己找了一棵特别粗壮还特别高|耸入云的歪脖子树,很有可能爬不上去,爬上去了也有可能因为自己手软脚软而掉下来摔死怎么办?一树入眼,别的树就统统灰飞烟灭了。”
萧崇舒反应很快,笑眯眯地表示自己是心甘情愿为了凤小七放弃整片森林没错,然而他的确是信心不足啊。他并不认为自己不好,然而问题是,凤小七对于他而言太好。他之所以惴惴不安,信心不足,不是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源于他和凤小七之间的种种现实差距。
“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道理。更何况,谁说强者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强者,而弱者就是在任何方面都是弱者?强弱也是要分人的,更要分时间分地点分方方面面。没有谁是一无是处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十全十美。
你觉得七姐比你强,是因为你先举旗投降了。七姐是动了心,你却是动了情。动心和动情到底谁才是俯首称臣,不到最后很难说。”
凤殊听出了萧崇舒笑语里的不安,一边感应着小火传来的细微情绪起伏,一边以自己半生不熟的所谓经验给予他安慰。
安静许久的凤山蓦地道,“你和君临呢?谁先举旗投降的?谁才是那个先跪下的家伙?”
“我。不是跪下,是趴下,五体投地那种。”
同样安静旁听的君临再次给了凤山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觊觎他的人。除非凤殊自己要离开他,否则她就是他君临的人,这一生都是他的,谁说了都不算,谁要来抢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