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邹海被气走开始，再没人来看过灵灵，除了送饭的警员和每日必来巡视的吴森。
说实话，吴森真的不像是会成为邹海特助的人，因为他正直，不是表象所出，而是真心实意，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大义大公。
但这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被邹海选为特助。无论做什么都会和邹海挂钩，自然而然的人们会把他所表现出来的正面形象套用到邹海身上，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保护伞。
如果她把人挖到自己身边，是不是就会出现……
灵灵脑海中浮现一场景：吴森帮助摔倒的老人，老人心怀感激，曰：“不愧是幽灵灵那孩子的人，活雷锋啊！”
正激动，另一组图突然闯了进来：老人一个不慎摔倒在地，吴森赶忙上前准备搀扶，老人一惊，弹起，迅捷灵敏地原地窜离两米多，以惊人的潜能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口中念念有词：“人老了，值不了几个钱，更没几两肉。”
额前三条黑线，灵灵觉得无论从何种角度，何种心理出发，实况终将转化成方案B。
“年轻人，经常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事。”一道略显沧桑的嗓音温和地闯入灵灵耳蜗，像一阵风，轻柔而有力地驱散了灵灵脑海中所有杂念，拉回她的神思。
咦！灵灵惊讶地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房门口的老人，苍老、祥和，与一般老人无异，却能轻易看穿她是否走神，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很能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和观察力，这位老人的洞察力意外敏锐呢。
而且……
灵灵扫了眼噤若寒蝉的囚犯们，他们难得的没有调侃老人，是敬畏吗？
“有人来看你了，跟我走吧。”老人打开牢门，径自转身在前面领路，佝偻的身影隐隐透露强者风范。
灵灵静静地跟着他，好奇的目光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这般人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邹海那种人压在底下的人呀。
余光瞥见老人在一扇门前停住，灵灵也紧随着停下了脚步，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之前邹海与她密谈的刑讯室。
老人打开门，示意灵灵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外并不入内，待灵灵进门，便把门重新合上了。
灵灵将困惑的目光移向屋内唯一的生物，身材魁梧壮硕、孔武有力，且是名男性，准确的说是外表看起来像男性。
经过女汉子事件，灵灵对性别的鉴定更谨慎了，仅凭外表她绝不会轻下定论。
等对方转过头来，灵灵肯定了——这就是名男性。
“你这牢蹲得还享受吧？”屠亦申看向灵灵，问得意味深长。
“还行，挺自在。”望着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看客，灵灵答得随意。
来时她便明白不可能会是她所有交好中的任意一人，因为他们要来早来了，不会等到现在，而没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邹海禁止阻拦了。
屠亦申会来，她倒是没料到，不是认为屠亦申没能力突破邹海的防线，而是她和屠亦申的关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肯定没到让屠亦申特地跑来看她的地步。
想到这，灵灵的表情更困惑了。
“嗯。”屠亦申闻言，点点头，心里边冷哼，每晚十二点整，准时给他发消息汇报情况，能不自在吗？就算要藐视监狱的看守也不至于这样，每天跟他鄙视一次监狱的严密程度，他压力极大啊。
“老师有事？”片刻的静默后，灵灵率先开了口。
屠亦申犹豫许久，迟疑地开口，刚想说些什么，门被推开了，还没见到人影，责难声就先传了进来。
“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探望幽灵灵吗？天叔，即使你是我们局里的老人，也没权力无视我的命令吧！”邹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却又刻意收敛了许多脾气。
“很抱歉，探望幽灵灵是不被允许的。”邹海推开门，盯住屠亦申，说得委婉而不失强硬，赶人的意思明显。
“我记得若非特殊情况，所有犯人都有权见其亲属乃至任何前来探望的人。”屠亦申语气平淡地陈述道，“更何况，她的罪名还未落实吧？”
甚至快要洗脱罪名了。
邹海闻言浑身僵了僵，良久，木木地道：“很抱歉，还是不能让你们探监。”
他的态度依旧强硬。
“既然局长大人如此不通情达理，那我们只能改天再聊。”屠亦申遗憾地摆摆手，未显出丝毫风怒，但说出的话却让邹海再次僵直了身子。
灵灵斜一眼屠亦申，对某人故作大方的行为表示不齿，暗暗的，她在心里笑开了花。
果然，两天以后，灵灵又被提了出来。
观礼的人挺多，傅羽佳、莫澜、安子昕、安爸安妈……上次在场的人基本全齐了，还多了屠亦申和俩没见过的男子，哦，还有幽竹。
安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盯着灵灵的眼中恨意不减，似乎对今天所谓的翻案有所不满，确切的说是对灵灵迟迟未被判决而心怀不满。
显而易见，这几日安子昕没少跟她闹腾。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很多，其中之最要数傅羽佳，她正死死地盯着幽竹，满眼的不敢置信。
“好了，现在就安子昕同志被害一案，我们进行重审，先请受害人发言。”站在屠亦申旁边的中年男子一脸肃穆地开口。
安子昕可爱的娃娃脸板得紧紧的，他正色道：“不是姐姐做的，那条短信也不是姐姐发的，姐姐不会害我。”
听到这话，安夫人变了脸，刚想插嘴，被中年男子一瞥，不敢说话了。
中年男子满意道：“安夫人心急我明白，但冤枉人的事情我们是做不得的，说实话，安夫人也该相信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这话一出，相当于抹杀了灵灵是幕后策划人的可能性，傅羽佳等人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惨白。
灵灵并不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将怀疑的眼神投向屠亦申，作为屠式子弟，她深谙师长“给人恩惠，回报翻倍”的理念，如果这一切都是屠亦申属意的，哪怕只是涉及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她都得抛头颅撒热血以报恩。
因为几句话，她就要付出半条命，实在亏大发了，坑大发了！
但依照此情此景，想阻止是来不及了，她唯有静静观望，伺机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