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胃里面全都是泥土
骨缝里面的填充物——是泥土!
得出结论之后,苏七怔了几秒,然后才重新观察腿骨,她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上面的摩擦痕迹,再结合骨缝里的泥土,好像是有人拿着这根腿骨,挖过泥地似的……
“苏姑娘,死者的四肢为何会变成白骨啊?”老许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四肢与躯干部分,分别是两个人的?”
苏七摇摇头,指指死者的腿根处,“死者除了右腿腿骨与身体断开之外,左腿以及双臂还能依稀可见,骨结与身体是相连的,虽然四肢出现白骨化这处情况很诡异,但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老许好奇的盯着苏七,等着她的下文。
苏七抿了下唇,含着糖丸,淡淡的道:“比如说凶手将死者四肢上的肉剔掉了,死肢的四肢便会比未处理过的躯干部位,更快腐败成白骨化状态。”
老许:“……”
一想到那种恶心的画面,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又或者……”苏七瞥着喉部不停吞咽的老许,“凶手故意给死者的四肢部位加热过,这样也能腐败得更快,但这些可以暂时先不提,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经过验尸,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找到与死亡第一现场相关的线索。”
老许认同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苏七将裹尸体的素布给了老许,让他仔细检查。
而她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尸体的躯干部位。
已经与血肉粘在一起的衣料腐烂不堪,也认不出是哪种缎子了。
正当她准备直接剖尸,眼角余光却瞥见烂衣料的下面,有件异物,因为是跟衣料粘在一起的,所以官差们搬尸体的时候也没弄掉。
腐烂后的东西实在过于脆弱,苏七不敢将东西直接拿下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衣料一点点拨开,勉强让那样东西露出大概轮廓。
那东西像是一种花,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但花瓣很特别,每一瓣都呈现出心型。
她在现代似乎没见过这种花,当即把老许叫了过来,“许仵作,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老许看了一会才点头道:“这种花瓣奇特的花,应当是只在下雪时候才会盛开的银雪花。”
苏七双眸一眯,“只开在下雪的时候?那去年或今年什么时候下过雪?你还记得么?”
老许想都没想,直接回道:“自然是记得的,去年的十二月下过一场大雪,持续了三日,而后便再没有下过了。”
苏七盯着那朵银雪花,“既然银雪花是与尸体一同腐败,粘在一起的,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当是下雪的那几日,对了,银雪花是会在特定的地域生长?还是每个地方都会有?”
“雪地里都会有的。”
虽然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但苏七还是高兴不起来。
银雪花随处可见,那关于第一案发现场的线索便断了。
这种藏尸案,在现代还能依赖科学手段往下查,可是在古代,便只能靠大胆推测、实事求证了。
送尸体来义庄的官差还在外面候着,苏七找来一人,让他马上去告诉张柳宗,死者的死亡时间,方便他更快找到尸源。
而后她才开始解剖,用柳叶刀从死者的喉部划下……
苏七打开死者腔腹部,里面脱水腐败的脏器顿时显露出来,这种程度的腐败,已经验不出什么东西了,她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取出缩小成一团的胃部剖开。
当她看到死者胃里的东西后,瞳孔蓦地放大,不敢置信的凑近了几分,还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两指间捻了捻。
“怎么会是泥土?”
她怎么都没想到,死者的胃里面,居然塞满了泥土!
老许诧异的盯着苏七,听得一头雾水。
苏七抿抿唇,立即将死者的喉道完全切开。
毫无疑问,死者的喉道里面也出现了泥土……
“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老许忍不住的问道。
苏七握着柳叶刀,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死者生前……吃过土。”
老许:“……”
这个发现,让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案子也愈发变得诡异。
因为尸体腐败的关系,苏七已经没办法确定死者吃土的行为是主动还是被迫,而这两种定义,又能划分两种不同的查案方向。
走错一步,便会离真相越来越远,马虎不得。
老许默默的继续检查素布。
正当苏七想继续尸检的时候,老许惊喜的叫了她一声,“苏姑娘,你快来看。”
苏七凑过去一看,素布的一角绣有超度亡魂的经文,大概是刺绣的人并不识字,在绣经文的时候,把落款也绣了上去。
就像是刺绣之人请人写了一张经文,而写经文之人习惯性的提了落款‘东无先生’。
苏七看向老许,“许仵作,这京城之中,做丧葬生意的,或者是布庄,他们会帮客人在素布上绣经文么?”
老许摇摇头,“绣经文必须得亲人动手才会灵验,外人是不得插手的。”
苏七闻言,这个发现总算是让她舒坦了几分,至少案子没陷入死胡同,还能接着往下查。
接下来,她又仔细验了尸体的其它部位,发现死者的左脚脚腕处,骨头有增生现象,说明死者生前,左脚脚腕曾经骨折过。
除此之外,她再没别的发现。
老许留在义庄善后,苏七跟罗子山一起外出寻找‘东无先生’。
两人打听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一家私塾那打听到东无先生的下落。
他们按照地址寻过去,找到了城效的一处民宅。
宅子似乎刚办完丧事不久,外面的素布还未拆下。
苏七心底顿时一个咯噔,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罗子山开口将人叫住,“请问这是东无先生的住处么?”
中年男人一见罗子山穿着官差服,赔着笑的主动迎过来,“是是是,东无先生是我父亲,不知官爷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么?”
苏七紧声问道:“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中年男人一愣,眼底立即划过一抹哀意,“我父亲他几日前病逝了。”
苏七料想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失神了一会。
“你知道你父亲给什么人写过经文么?”
中年男人连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我父亲是远近有名的教书先生,许多人家中要写什么,都会来找他的。”
苏七咬了下唇,想起素布上的刺绣,再次问道:“你好好帮我们回想一下,找过来的可能是个女人,她并不识字。”
中年男人碍于有官差在旁边,只能按照苏七所说的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姑娘,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苏七正准备跟罗子山离开,中年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叫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