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似小蛇般从刺出的血洞中汩汩流出,像蜿蜒的小河顺着那苍老的身躯慢慢延伸开去,凉音瓷般苍白的脸上平静无波,好像自己的所做所为再理所当然不过。
“凉音!”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鸿思首座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似是不敢置信,费力伸向前方的手什么也没有抓的住,软软的垂落而下……。
自己竟然最终死在了自己女儿的手中!
“噗”,随着金钗被猛地拔出,凉音也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娇弱的身子如断了线的木偶向后跌去,眼前蓦然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韩宁忙接住凉音的身躯,将她安置在一旁,为她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然后走到鸿思首座的尸体旁,捡起地上失去主人的大海碗,收入自己的怀中,“旭初哥哥,我记得谢川师兄是土系灵根,不如把这件灵宝送给他吧?”
南宫旭初宠溺的看着韩宁:“你决定就好,不过一定要提醒谢川收着点用,毕竟认识这灵宝的人不在少数。”
韩宁点了点头,看了眼鸿思首座的尸体,对着南宫旭初犯难道:“旭初哥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
南宫旭初看了一眼已经逐渐冰凉下去的鸿思首座的尸体,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一峰首座身亡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鸿思首座还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这千尧峰肯定会大乱一阵子了。
而且最重要得就是凉音是亲手杀了这个人渣的,她还得背上“弑父”的罪名,按照清羽宫的宫规,谋害一峰首座可是裂灵之刑,就算凉音情有可原也免不了一死……
南宫旭初把这件事的严重性和韩宁一讲,韩宁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
“不行,让凉音为这种畜生陪葬太不值得了!”
南宫旭初的眉头拧成“川”字,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意见一致,那么我这边有另一个办法……”
韩宁听了南宫旭初的办法,有些犹豫起来,“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穿帮?”
南宫旭初摇了摇头,笃定道:“我敢打赌这个主意起码有五分的可行性,再加上你的配合,起码能将成功率再提升三成!”
韩宁犹豫的眼神在接触到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凉音,变为了同情“好,我听你的,凉音忍辱吞声了这么多年,要是她再为了这个人渣丢了性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两人的意见统一一致后,就细节问题又好好讨论了一下,便开始着手布置起来。
南宫旭初从怀中又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脸色凝重起来,捏着黑色瓷瓶的手也带着两分仔细,韩宁看他那谨慎的模样,不觉有些好奇,“你这瓶子里是什么厉害毒药啊?值得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南宫旭初没有吭声,只是轻轻拔下瓶塞,走到鸿思首座的尸体旁,瓶口向下倾斜,两滴如清水状的液体便滴在了尸体上……
南宫旭初在液体一离开瓶口,就动作迅速的塞好瓶口,复又揣进怀中,轻嘘一口气:“好了。”
韩宁看了看地上鸿思首座的尸体,疑惑道:“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有?”
南宫旭初一向冷煞的眸子里也漾起一丝笑意:“你随便拿个东西扔过去看看。”
韩宁弯腰捡起一块兽皮,向着鸿思首座的尸体就盖了过去。
“嗞”
随着一道袅袅的白烟升起,鸿思首座的尸体,包括刚才扔过去
的那块兽皮一同化为飞灰,齐齐消失不见……
“天啊!”韩宁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道:“这毒药……”
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冲到南宫旭初的身旁,焦急不已:“旭初哥哥,这么恐怖的东西,你快拿出来,万一把那瓶子磕碎了,那你岂不是……”韩宁简直不敢再想像下去,连声催促着南宫旭初,脸上的担心掩也掩不住。
“没事。”南宫旭初见韩宁这么紧张,心里一阵熨帖,唇角慢慢勾起:念舒还是这么的关心着自己呢……
伸手从怀中重新取出黑色的小瓷瓶,向着韩宁仔细解释道:“这种神仙水是专门针对死物的,活人碰上一点事都不会有,而且装它的瓶子看似是瓷的,其实不然,这是由黑玉岩石打磨而成,这种岩石坚硬程度堪比翡钻,根本不会产生破碎这种事情,就算把它从万丈悬崖扔下去也不会有有一丝裂纹,只不过由于此物提炼十分不易,所以我才会如此小心的。”
韩宁接过瓶子,稀奇不已:“这个毒药这么有趣,能不能送给我?”
“念舒想要,那这一瓶就给你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不管遇上什么死物,只要滴一到两滴就够了,千万不要滴多了,滴多了,反而会产生不好的变化……”
“嗯,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滴超过三滴的。”韩宁满口答应着,收好了黑色瓶子。
“那,现在可以进行我们计划的第二步了。”南宫旭初祭出飞剑,和韩宁合力将地上依旧昏迷着的凉音搬上飞剑,自己随即也上了飞剑,对着韩宁叮嘱道:“你小心些,不要让人看出了马脚……”
“放心吧,没事的。”韩宁反过来安慰了一句南宫旭初:“旭初哥哥,你带着凉音出去也多注意,千万别被人看见。”
“嗯,我知道。”南宫旭初轻捏法诀,飞剑便顺着来时的通道平稳的飞了出去。
韩宁一个人站在堆满兽皮的通道尽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心里不断默想着那个鸿思首座的模样,半响过后,韩宁睁开了眼睛,伸出自己的双手,果然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变得干枯瘦扁起来,得意的动了动自己脚腕,“俟星送的这幻形链果然好用!”随即有些伤感起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在玉阳派过的好不好,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也该去看看他了……”
伤感完了,韩宁预估着时间,干枯的老脸上,眼神似猫儿般灵动“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回那院子了。”晃悠悠地卷起袍袖,悠闲的慢慢踱着步,朝着通道出口走去……
漆黑的通道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头,扳开石头扳手,“鸿思首座”又回到了寝室之中,绕出门帘,大殿仍是奢华的一塌糊涂,“鸿思首座”不紧不慢的迈出了殿门,守门的两名弟子立即躬身行礼——
“见过首座!”
“鸿思首座”随意的摆了摆手,准备朝外面走去,刚跨出了一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转过来,“今天可有什么人来过呀?”
“回禀首座,今天清羽峰的南宫师叔来过!”先前想要拦阻南宫旭初的那名圆脸弟子上前一步,带点兴奋道。
“哦?我怎么没看见啊?”“鸿思首座”眼里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眉峰挑起,盯着那名圆脸弟子。
“他还和凉音师姐一起出来的……”
那名弟子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方脸弟子拉了一下,警醒过来,立刻恭敬的垂下了头,转了口风:“回禀首座,今天一切都好,弟子没有看见任何人来过。”
另一个方脸弟子也连连附和:“是是是,弟子也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出入过这里。”
“嗯,本座也没有看见有人来过,对了,本座要出门一段时日,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你们替本座守好寝殿,等本座回来,必定重重有赏!”
“是,弟子必然不负首座厚望,连一只莲蝇都不会放进去!”
待两名弟子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见他们“首座”那飘然远去的背影——
“奇怪,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首座不但不猥琐,还多出几分洒脱呢?”方脸弟子一时看那背影看得都有点傻住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好像有点啊。”圆脸弟子应和道。
方脸弟子一听圆脸弟子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不说这个,你刚刚是在自寻死路么?明知道首座最看不得凉音师姐与男修走的近,你还把这事儿说出来,何况南宫师叔刚才带凉音师姐出来时,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凉音师姐身上的痕迹?”
圆脸弟子努力开始回想,半响才摇了摇头:“额,这个我还真没看见。”不过马上激动起来,被这大八卦点起了熊熊的好奇之火:“哎哎,是什么痕迹啊?”
方脸弟子不客气敲了圆脸弟子一记:“笨啊,还有哪种痕迹?就是那种痕迹啊!我一早就怀疑凉音师姐和南宫师叔的关系不正常了,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圆脸弟子揉了揉脑袋,嘀咕道:“对了,好像刚才南宫师叔不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啊?”
方脸弟子不屑道:“是吗?或许你记错了,不然他早该出来了吧。”
圆脸弟子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是吗?也许真是我记错了……”圆脸弟子挠了挠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南宫旭初与凉音的关系上,兴奋的不停追问:“你说清楚点,他们出来时你都看见了什么?”
……
韩宁与南宫旭初两人恐怕也不会想到,接下来这段不靠谱的猜测会在清羽宫传得如何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