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沐俟星高兴,还是失落……自己本以为自己从练气期突破到金丹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一直关注着韩宁的沐俟星自然注意到了韩宁那落寞的眼神,轻轻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解释道:“小仙女,我的修为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你不必感到沮丧,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韩宁疑惑的抬起了头,诧异道:“那你的修为……”
沐俟星抿紧了双唇,眼里掠过一抹伤痛:“是我的父亲,他在逝世前将他的修为全数传给了我,所以我才拥有了这般修为…。”
一旁的红脸老头忍不住插嘴道:“老宫主不过元婴后期九层修为,是我们宫主天赋卓绝才能将它悉数化为己用,不过闭关半年就一举突破了元婴期,实在是震古烁今的修炼奇才啊!”
转头恶狠狠的看了扶泽长老一眼:“都怪这些个小人作祟,以为宫主闭关就可以在玉阳宫中为所欲为,哼,现在…。”
扶泽长老见左丘长老目光射来,浑身一个颤栗,迅速的埋下了头,再不敢抬起……
那边的黑泽地冥蟒已经从震骇中回过神来了,明黄色的蛇瞳中凶光一闪,上身直立,尾巴团团绕起蜷成一圈,蓄势以待,似乎在酝酿着下一波攻击,沐俟星眼神里带上了一抹讥讽,“小蛇,还不服气么?”
黑泽地冥蟒似是被沐俟星的言语激的怒不可遏,蛇尾在地上用力一弹,张大了蛇口便再一次朝着沐俟星扑去!
沐俟星双手相合,向前一推,顿时他的身前就围绕起上千个细小的风卷,繁复的手印再次变幻,细小的风卷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竟在韩宁等人的前方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风卷墙。
在那风卷墙成形的那一刻,韩宁瞬间觉着全身一松,好像黑泽地冥蟒施加在她身上的威势已全然无踪了,她扭头看向了立在一旁的黎大夫等人,无不露出一副放松之态。而对面的扶泽长老脸上的恐慌之色则益重,几乎站都站不稳身子,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深切的惧色,“宫主……”
他哪能不怕,就算那黑泽地冥蟒护着他,但它也不过刚刚脱出封印的桎梏,修为未到巅峰,但是沐俟星不同,他刚刚闭关而出,精气神正是达到巅峰的状态,这两者对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况且这黑泽地冥蟒说到底不过是妖兽一头,说不定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更别提护着他了……
和这种无恶不作的妖兽讲恩情,简直就是个笑话!
果然,扶泽长老最不希望看见的情况发生了——
黑泽地冥蟒那朝着风卷墙飞速扑来的身躯,蓦地在空中奇特一扭,瞬间改变了飞来的轨迹,不进反退,朝着五福楼那摇摇欲坠的门口冲去!
它竟是佯作攻击,直接逃跑了!
韩宁反应过来,短促的惊呼了一声,“别让它跑了!”
棕黑色的蛇躯速度何其快,几个呼吸间就已遁入了五福楼外无边的黑暗当中,远远的只听见一句带着无尽森然之意的话语在上空回荡。
“嘶嘶,黄口小儿,你记着,本君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韩宁焦急不已的想要往外冲,“不能让它逃出去,此等妖兽出世,万物必遭横祸啊!”
沐俟星一把拉住了韩宁,低下了头温柔浅笑的看着她:“小仙女,不用急,它跑不了的。”
“怎么会?”看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黑泽地冥蟒,韩宁心里就好像有一口气堵住了,先前见到沐俟星的惊喜也被冲淡了,“沐俟星!你真是笨死了!你都修至大乘期了,居然还被它给跑掉了!”
韩宁一想到以后沐俟星就被这黑泽地冥蟒给盯上了,心里就快被气翻了,都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傻小子倒是竖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被一个大乘期的妖兽随时伺在周围准备偷袭,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吗?!
“大胆!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与我们宫主说话!”
红脸老头气得嘴唇发抖,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祭出了飞剑,怒视着韩宁,似乎她再说一句不敬之语就让她血溅当场!
“混账!”
沐俟星眼神好似锐利的鹰,薄唇吐出了毫不留情的话语,锋利的视线带给了人极大的压迫感。
“宫,宫主…。”左丘长老被沐俟星如此凌厉的盯着,后背不禁冒出了密密的冷汗,“宫主,此女子对您语出不敬……”
沐俟星逐渐逼近了左丘长老,他每一步落下的脚步都像在左丘长老的心上重重的敲了一记,低沉中含着一分肃杀道:“记着,谁若是对她不敬,那就是对本宫主不敬!”
左丘长老仰起了头,茫然的看着沐俟星,似乎有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他已经明白了,只是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俟星俯视着左丘长老,似是思考了一下,突然抬起了头,扬高了声音让每一个玉阳宫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哦,不对,对本宫主不敬还可视情况而定,但若是对她不敬,也不必申诉了,直接自尽即可!”
说完后,还特特环视了五福楼内一圈:“今次本宫主看在左丘长老您为玉阳宫立下不少功劳就宽恕你这一回,下次,不管是谁,定不相饶!”
“是!”
同样是答应声,却比起之前的轰然应诺声不知低了多少,齐齐将眼神都落在了韩宁身上,但是眼神的含义各不相同,有的是不解,有的是鄙夷,有的是羡慕,有的是不屑,但摄于沐俟星的威势,倒没有一个敢表现在面上……
韩宁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这星哥哥怎么……
沐俟星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弟子投在韩宁身上有些异样的眼光,他知道,就算那些弟子对这个决定再有微词,也不会有人敢有异议,更不会有人敢不执行,因为那种举动将是挑战他的地位,而在他拥有着绝对武力的前提下,相信没有人敢这么做。
“时候到了!”
沐俟星扫了一眼角落里放置的日晷,嘴角轻轻勾起,袍袖一甩,一枚细小的信号棒便被他甩上了天空,穿过了楼顶破损的大洞,在美丽的夜空轰然炸响“嘭!”
五彩的烟花,破云而出,繁光闪烁,璀璨浮动,在空中渐渐形成一个大字。
“合!”
静谧的夜晚就似被惊醒了一般,整座穰驷城嘈杂声大作,人声鼎沸,原本漆黑的夜晚顿时被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曜风惊疑不定的看着周遭突然的变化,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往这里涌来,兽蹄滚滚声中,尘土翻飞,黑夜中似出现了一大群暗夜的幽灵一般,齐齐跪在了五福楼外,当先一黑衣男子身形矫健若游龙,翻身下了角马——
“阿龙率玉阳黑衣拜见宫主!”
沐俟星亲手扶起了阿龙,清澈的眉眼带上了一分笃定:“阿龙,可曾抓住黑泽地冥蟒?”
“幸不辱命!”铿锵有力的词句掷地有声,也彻底让韩宁等人松了口气。
天上的星星似乎被韩宁等人放松的情绪所感染,像细碎的流沙铺散着,潋滟的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最黑暗的夜也已经过去,层层的帷慢像正从没有穷尽的卷轴上解放开来一祥,光线渐渐亮起,好像谁用荧光闪烁的银粉在天幕上涂了一层亮色,将盈盈弯月的光芒也遮挡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黎大夫还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大乘期的妖兽,这几个黑衣弟子虽说比那些红衣弟子修为强些,但要说能抓住黑泽地冥蟒,她还是有些怀疑。
“请看!”阿龙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毫不起眼的布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活物一般,一直在不停的扭动着,依稀还能听见愤怒的“嘶嘶”声从布袋中不停传出——
“嘶嘶,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本君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它!”
黑泽地冥蟒的声音众人都听过,顿时看向阿龙的眼神就带上了一抹钦佩,以金丹期修为就能擒获大乘期妖兽,这样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阿龙被众人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窘迫的脸庞微红解释道:“都是宫主的计策,是他安排的这一切……”
原来,在进城之前,沐俟星就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若是黑泽地冥蟒被扶泽长老放出,那么就算他有与它一斗的资本,但最终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他要拿下黑泽地冥蟒也势必会受重伤,还不如放它逃匿,待它放松警惕逃至城外,却恰恰踏入了他准备好的大阵之中。
玉阳黑衣与早已被腐化的玉阳红衣可不是一个层次,那是老宫主在逝世前一手培植起来的队伍,专门交托给自己的儿子,好让他用来与早已变质的玉阳红衣相抗衡,而阿龙就是他专门挑选出的玉阳黑衣的首领,只听命于沐俟星一人。
而连玉阳红衣都能营造出这么逼真的幻阵,玉阳黑衣所能构造出的玉阳大阵的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沐俟星提前准备好交给阿龙的困神袋,有心算无心,这黑泽地冥蟒想不落网都不成!
“好呀,沐俟星,你居然还安排了后手!害的我白白担心了这许久!”听完阿龙的解释,韩宁习惯性的一个拐手就撞上了沐俟星的胸口,嘟起了嘴巴,气鼓鼓道。
或许是和沐俟星一同长大的关系吧,连韩宁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自然的表现出她真实的情绪,毫不掩饰,也没有防备…。
“哎呦!”
出人意料的是,叫痛的人不是沐俟星这个被撞的人,而是韩宁这个撞人的人,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肘,韩宁瘪了瘪嘴,“你这家伙这半年不会专门去练肌肉去了吧,怎么这么硬?”
“是我不好,小仙女,来,我给你揉揉。”沐俟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眼里露出了甜蜜的笑意,温柔的拉过韩宁的手肘,真的伸出手掌,轻轻的为她揉捏起来。
这一幕顿时惊掉了所有玉阳宫弟子的眼珠子,天啊,这还是他们平时那个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宫主吗?
玉阳黑衣中也不乏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眼见着沐俟星对这来历不明的绝美女子如此体贴备至,无不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这玉阳宫宫主夫人一位可一直悬而未决,原本对这个位置抱有诸多想法的女弟子绝不在少数,如今,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情,再加上先前沐俟星的“宣言”,有些女弟子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有些则是眼中火光更甚,长得美有什么用?若是修为不济,同样是个华而不实的“花瓶”!修炼界可从来不缺“花瓶”!
叶宸南看着那放在韩宁藕臂上的大掌,只觉着碍眼至极,一股烦闷的情绪袭向了心头,让他有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而一旁的百里曜风脸色也沉了下去,瞳孔缩紧,死死的盯住了沐俟星,垂在两侧的拳头也不自觉握紧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一丝愤怒,心里极为不是滋味。
他究竟是什么人?
黎大夫将这一切尽皆收入眼底,眼里也闪过一丝沉思,宁儿这孩子似乎与这玉阳宫的宫主关系极不一般,但是她家的老家伙收的那个徒弟又该怎么办呢?
一时之间,五福楼中心思涌动,好像一个充满火药的炸药桶,只待一点火星便能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