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希文的眼神空洞,瞳孔涣散且目无焦距,顺着颧骨的两侧淌着两条紫黑的血迹,她的尸体泡在酸臭的馊水中几天,面目发胀,皮已经泡的变了形。
“死者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尸身已经呈绿色,全身浮肿,烂的不成样子,我们的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由于心脏被利器刺穿导致当场死亡,死亡时间由于尸体被外物腐蚀太久没办法准确判断,嗯——这是我们带过来的尸检报告,你看看吧!”
“走开!”
白可可下意识地偏过头,她一点儿都不想再看到关于黄希文死状的图像,本就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单薄无力。
“白小姐,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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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我们理解您,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也希望您理智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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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可的眼泪从眼角滴到鼻尖,又从鼻尖直接滚落到衣服和裤子上,细小的呜咽声从她的鼻腔发出,听得出,她正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至于崩塌爆发。
“呵呵,黄希文几天前还活生生的坐在我床边跟我说话,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能理解?”
“我们``````”
“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够调整好情绪,积极地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这样才能早日捉住杀害您朋友的凶手!您说呢?”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看起来像是头头的警察按住他身边那位正打算掏纸巾的手,“你,把笔和记录本拿出来,准备工作又忘了?”
白可可把自己蜷起来,双臂环住膝头。
“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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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请先喝杯水。”
卡斯比尼教授托着一盘纸杯水走了过来,他看起来要比白可可镇定多了,至少还能彬彬有礼地笑得出来。
“警官,孩子受了刺激,情绪还不稳定,可能一时半会儿她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
“谢谢,您也不用忙了,我们只是来办公的。”
接过水杯的警察们,只是微笑着把杯子放到了离他们只有一手距离木质茶几上,“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希望您别介意。”
“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卡斯比尼教授坐到了白可可身边,轻拍着她的肩头,“这是我的干女儿。刚刚你们说的黄希文我知道,她是我干女儿的好朋友,两个人相处非常融洽。”
“那么您也认识死者咯?”
“当然,我当然认识她。她——是一个非常虚心好学的女孩,经常向我请教研究上的问题,因为她资质非常好,有天赋,我也乐于把经验传授给她。”
年长的这位警察点点头,看了看旁边笔录记录的进度。
“嗯``````教授,我们非常尊敬您,但是因为工作性质,我们不得不问清楚,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您,对么?”
“是的。”
卡斯比尼边说,边端起他专用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对了,还有这位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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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什么意思?”
白可可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我们只是例行调查,白小姐您别误会。现在,我们主要想知道,您二位是否是死者生前最后见到的人?”
“你们是在怀疑我么?!怀疑我和我叔叔?”
白可可却猛然从布衣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些警察难道是在怀疑自己杀了她多年的好友么?
年龄较小的警察紧跟着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说道,“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这是必然的步骤,毕竟黄希文是您多年的好友,也是知**士,何况``````她在失踪的这一天里还与您相见过!我们也是``````”
白可可的脸色由愤怒的潮红瞬间变得煞白。
——是啊。在黄希文死之前,她确实见过自己,然后紧跟着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整件事似乎与自己没有关系,却又是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似乎与自己脱不了什么干系似的。
“可可!”卡斯比尼教授一把将白可可重新拉回到沙发上,她重重地坐下,像一滩肉,“二位警官见谅。”卡斯比尼教授点头向面前这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以与道歉,但显然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领头的定了定神儿才开口说道,“没事,下面还是请您描述一下当天的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卡斯比尼皱了皱眉,而后又轻声地笑了起来,“当天的事情?当天她就在实验室失踪了,我还能有什么好描述的?而且失踪不是我能够解释的问题,我只知道办案才是警察的职责所在吧。”卡斯比尼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为,又有几分刻意。
“希望您不要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难道您就不希望真相大白,死者的灵魂得以告慰?”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并不希望由你们这些人来对我和我的干女儿进行所谓的调查,我可以简单地描述一些当时的情况,但有一个要求,不知道几位警官能否答应。”
“要求?不知道教授有什么要求?”
卡斯比尼教授轻轻放下水杯,“我干女儿的精神在前些日子受了很大的刺激,不适合参与您所谓的调查,我希望她离场。”
离场?!
白可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卡斯比尼教授,“叔叔?”
“孩子,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还需要耐心调理。”
卡斯比尼教授耐心地劝着。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事儿了,我能承受得住!”
卡斯比尼教授温和摇了摇头,“难道你忘了你如何构造了妮娜的幻象吗?参与调查,只会让你再构造出个黄希文,这个调查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白可可有些不甘心地垂下了头,她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看到了卡斯妮娜,穿着白袍,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可惜,那被卡斯比尼教授定义为“是她构造出的幻象”,因为当所谓的卡斯妮娜压上白可可的身体时,白可可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再然后的事情,白可可就浑然不知了,因为她本人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
卡斯比尼教授说,那是因为白可可在前一天晚上见到了卡斯妮娜被催眠的样子,被吓到了,再加上第二天听到了黄希文失踪的消息,一时之间感觉器官缺乏客观刺激而产生了直接的知觉体验。
她依稀记得有次上课的时候,老师提到过,幻觉这种东西,特别容易出现在人处于疲惫的状态下。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打算回到自己的卧房,放弃参与调查,却不想卡斯比尼教授为了保险起见,决定把她留在家里,和这些警察到外面去聊!
“叔叔,可以不可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白可可的声音近乎哀求,她实在不愿再一个人留下了,那可怕的幻象险些要了她的命啊!
“别怕。”卡斯比尼略微神秘地俯身到白可可耳边,“可松马上就会赶回来,我确定,你不会等太久!”
“哥哥要回来了?!”白可可瞪大了眼睛,神情里说不出的喜悦,然而这种喜悦并未在她的脸上停留多久,白可可的眸子里甚至已经溢满了泪水。
“孩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可惜,哥哥就算回来,他也再见不到希文了。”
看着白可可极力忍耐的样子,卡斯比尼教授不禁也沉下了他和蔼温柔的面容,变得哀痛起来,“傻孩子,别再难过了,要相信你面对着的一切苦难终究都会过去的,愿上帝保佑你们的灵魂,保佑你们的人。”
他单手点上自己的眉心和两肩,划出一个小小十字架的样子。
“教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
这帮警察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卡斯比尼出门,看样子怕是有些着急了。
卡斯比尼教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等一等,又回过头拍了拍白可可小小的脑袋,“可松回来记得替他开门,我先去和警察把话说清楚。你不要怕,我保证可松会很快回来!”
白可可泪眼婆娑地望着卡斯比尼教授定定的眼睛,心中一暖,回应他点了点头。卡斯比尼冲她低声笑了笑,然后便大步离开了。
就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白可可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她怕极了如此恐怖的幻象,尤其是她一个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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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她是我的干女儿,但是对内,我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卡斯比尼教授和这些警察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他并没有去坐警车,而是让他们中的一名警察把车开了回去,作为教授,他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了他的形象,警察们也非常理解卡斯比尼教授的心情,不愿再为难,余下的两名警察也就跟着上了卡斯比尼教授的跑车。
“那么这个叫黄希文的女子与您的关系如何?”
“呵呵。”卡斯比尼教授轻声笑了笑,“我说过了,黄希文是一个很有悟性的孩子,每次在我教可可医学理论或是做实验的时候,我都会叫上那个孩子一起来。她学得很快。”
“那么黄希文死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卡斯比尼教授把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这家咖啡厅很清净,人也不多,我们进去谈一谈吧。”
“谈一谈?”两名警察也有些不明就里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是的。如果我说,凶手是我的干女儿,白可可的情况下,我们是否有必要谈一谈呢?”
此话一出,两位警察身体一震,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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