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风过水痕
说五灵阵法是江湖武功，怕是不会有人相信。这阵法借用天地自生的力量，已然超出了寻常武功的范畴。魍魉和酒莫停将方才稳住心脉，昏迷未醒的螟蛉扶到一旁，眼中只看到流光溢彩，煞是惊人。
五人各自占据相应的五灵之位，沈千鸿居于离火，老渔居于弱水，紫霖居于凌风，雷虎居于后土，夏青居于鎏金。协调自身的五灵之力，虽是相生相克，亦是相辅相成。
“起”。沈千鸿一声令下，五灵之力化作千万散了出去。
那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已经停止，所有在行动中的黑衣人都停下了他的动作，血红色的眼睛也变为正常。
“是五灵阵，沈千鸿居然还没死，罗阎果然早有反叛之心。”说话之人，是那个舍掉了机关臂，半身笼着黑色斗篷的人，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冯添的身后，也就是杭州城外的别院水阁之中。
“不会，罗阎还没有这个胆子，应该是不小心失手。不过，五灵阵大成，的确棘手。”冯添端坐在那半身机关人的前面看，头也不回，只是看着窗外的湖面，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
“如此，不会影响少主明日的计划吗？”
“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自然不会让这些杂碎来搅乱我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玉缺本就是我的，它本就是我的。”冯添神色里的贪婪又一次毫不掩饰的显露了出来，他眯着眼睛，就好像玉缺剑已经在他的眼前，他在仔细的端详一般。
半身机关人头棚下的脸微微斜侧：“莫非，少主要用那个人？”
冯添抬起头，手上燃起了阴阳火，阴笑着看向那人：“除此以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那人不假思索就回答，但并非因为害怕冯添的阴阳火。他依旧是那么冷静，身上连一丝轻微的颤动都没有。
“无趣，这么多人里面，你是最无趣的一个，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相信你？”冯添眼看恐吓没用，甩了甩手，将阴阳火弄灭，又坐了回去。
“少主还有何吩咐？”那人继续那么冷静的问道，声音里面透着一种可怕的沉着，这种沉着甚至让冯添都感觉到压抑。
“不如，就派你把他带出来吧。明天我若是有危险的话，你就把他放出来，那场面一定很好玩。哈哈哈。”然而，冯添是一个小人，什么叫做小人，也就是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他不会盲目的感觉自己天下无敌，更何况，长恨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只有小心。所以，他知道，明日的计划不会顺遂，就算今晚所有的铺垫都已经完成，等到明日的时候，计划内外都很有可能出现变数。再说，五灵阵的出现，让他感觉到危险，碍于性命的危险。
“少主，你知道，他见了我？”出乎意料的，那半身机关人俯下身子，轻轻的在冯添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当然，这就是冯添的目的，冯添喜欢看到这个冷冰冰的木头犯难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会怕。”冯添笑着，笑的人都快疯了一般。
“少主，莫要玩笑，我和那人不可见面，否则。”那半身机关人也沉下了声音，显然有些怒意。他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冯添的面前发怒？！
更奇怪的是，冯添显然有碍于他。
“哼，真是开不起玩笑。闻絮去找罗阎了，这里暂时没有别人，你下面的任务，就是躲在暗处照顾好‘渊’，千万不要让她发现有什么端倪。否则，如果她误打误撞，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那时候，父亲要我杀了她，我可是真的有些不忍心啊。”
冯添冷着脸，用着一种近乎妖孽的声音说完了句话，而话音刚落的时候。那半身机关人已然消失在了冯添的身后。
“哼，这家伙真讨厌，等我得到玉缺，我第一个杀了你？”冯添恶狠狠的转过脸，那本是英俊的脸上面只有恶毒的笑意。
与此同时，风灵追着柳如水一直到了杭州城边一家废弃很久的义庄里。
“可恶，你出来，懦夫，叛徒。“风灵已然气急败坏，只要提到柳如水这个名字，他就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那种冷静。
“你何苦追来，孩子，快回去吧。那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他这次要拿玉缺剑，是势在必得，若是你们要硬拼，那只有死路一条。”柳如水满面担忧的落在了义庄前的一座排位前，风灵只在他身后四五米远的地方。
见到柳如水，风灵只感觉脑子里面冲上来滚滚的杀意，自己甚至都无法去控制听得一声机关的嘎吱响声，当归已经握在了手里。
“闭嘴。”风灵大叫着，迅猛的一剑直刺向柳如水的咽喉位置。
“你为何这么恨我？”一只机关手，从柳如水的背后伸了出来，死死的夹住了风灵的剑，风灵动不了分毫。
“为何不恨，你杀了我的母亲，还险些害死师傅，甚至，甚至，你连当时只有三岁的依依都没有放过，我为什么不恨？你告诉我，你这个凶手，畜牲。”风灵愤怒的双眼里面流出了泪水，然而，他的怒意已经无法遏制。
“你，唉。”柳如水欲言又止，很多话，他无法说出口。
“所以你这么恨我？也是应该，也是应该。”他摇了摇头，并不想多做辩解。
“去死。”风灵此时已经是拼了性命的运气功力，然而，那不是剑意，或者说，不是纯粹清明的功法，只看一道黑色的气息从风灵的丹田里面涌了出来，顺着筋脉欲图四散开来。
“等的就是你。”当归的剑尖离柳如水的眼睛只有分毫的距离，风灵正一点一点把剑刺过去。柳如水却是异常冷静的盯着风灵，不对，是盯着风灵丹田出涌出来的黑色气息，右手上，已然凝聚了极强的功力。
“你想干什么？”风灵看到柳如水举起了他的手，他那根手指上浮着幽蓝色的气劲。
“救你。”柳如水的机关手放开了当归，然而，一瞬间，他已经到了风灵的身侧。一指，点在风灵丹田处那团黑色气息上面，并引着那黑气从下至上，划过风灵的天灵直接冲了出去。
“孩子，睡吧，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的。对了，依依没有死，你会见到他的，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的朋友到了，再见。”
那团黑色的气息被柳如水引出之后，就消散的无影无踪。而风灵，只感觉身体里的某种枷锁被打开了一般，那一瞬间，他不在感觉到愤怒，他更好的去体会整个世界，花草树木的情绪，空气的情绪，然而他却唯独感受不到眼前这个人，这个熟悉的人的一点点情绪。
“父亲？！”风灵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然后眼前就是一片迷离，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张大他的眼睛。
“风灵，小懿，小懿”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是在叫自己。
风灵醒了，看到了四个人，香离，上官逸，缪羽和慕容涵。
“总算醒了，你没事吧。”慕容涵眨着眼睛，关切的问道。
“没事，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现在醒过来了而已。”风灵发现自己倚靠着墙边坐着，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现在，他感觉轻松了很多，身体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柳如水呢？”香离从风灵的侧面走了出来，淡淡的问道。
“跑了？”风灵眼神里闪动着什么，回答的很干脆。
“唉，那倒是可惜了。”香离叹了口气，他实在很想弄清楚那个半身机关的家伙纠结是怎么样的身份，其实，他总感觉那人和自己有某些联系，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联系，他也不敢随便把这话告诉别人。
“什么？怎么可惜了？”风灵自是感觉奇怪。
“我们先回去吧，紫霖姐他们怕是也到了客栈那边，路上再和你慢慢说。”缪羽察觉到香离的古怪，哪怕是一丝些微的变化，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然而，正是这样，他也明白。香离不想说出来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等等，我刚才在那里，看到了一些机关残骸，或许会有线索。”上官逸拉住了正要起身的香离，指了指义庄的一个角落。
“没事，我陪他去看看，你们先回去找到紫霖姐他们。我们随后就来。”缪羽等人已经跃上了屋顶，回望香离。香离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行。
三人也没有多言语，回事就已经走远。
上官逸随着香离走到那处角落里，拨开半人长的杂草，香离很清楚的看到一些木质的东西，只不过，那好像不是什么残骸？
香离急忙右手双指凝出剑意，挥指而过。赫然间，就看到一道制作精巧的机关木门出现在眼前的地面上，而且，似乎并没有阖实，能够打开。
“下面可能有危险，你去找他们，把这密道的事情告诉他们，出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我一人下去便可。”香离抬头看着上官逸，认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涉险，你在关心我？”上官逸的回答，让香离无话可说。
“不，不是，可，也算是”香离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到底是不是？”上官逸追问。
“不是。”这是被人逼问之后，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回答，显然，香离这个答案是错误的。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走。”上官逸猛的打开了那闪机关门，纵身就跳了下去，香离甚至来不及阻止，因为他此刻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女人唉。”这是香离下去密道之前，说的最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