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程也哪里见过见林臻这副模样,一时手忙脚乱,“我也没欺负你吧……”
蹲在墙角的人,似乎是真的压抑极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眉眼低垂,肩膀无规律地颤动,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又掺杂着克制。
程也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糖……”
不知过了多久,林臻才缓缓抬头,望向他,无声的沉默,道谢,语调平静,有点儿疏离。
突然,一束光打过来。
是艺术楼的保安:“谁在教室里?”
“……”
“跟着我。”程也拽住林臻的手,趁其不备,一溜烟儿跑进楼道,轻而易举甩开保安。
林臻停下,呼气,心跳加速地厉害。
***
实验高中。
艺术楼。
林臻推开音乐教室的门,烟雾缭绕,呛得她皱了皱眉。
“为什么躲在这里?”
“臻臻,我知道……但是、让我一个人静静。”程也无奈,他知道她一定会找到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么快。
撤职检讨……程也昨晚便料到了的,可如今真被撤职,心中五味杂陈,到底说不清是哪种居了高峰。
“……”林臻迟钝三秒,“那我等你。”
程也背对她,枯坐着,眉心聚拢,愈蹙愈紧,任由烟燃到手指,烟雾弥漫,模糊了视线。
“臻臻——”程也被声音拉回思绪,顾不得手里燃着的烟,紧张、慌乱、不知所措,拦腰抱起,往楼下跑。
“放、我下来。”林臻喘气,没过三秒,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仿佛有什么东西搅着,恶心、难受……一齐涌上来,扶着墙呕得撕心裂肺,眼圈红得厉害,额头沁出冷汗,整个人都虚脱了,没有气力,低声提醒,“程也,烟。”
“臻臻忍忍,我送你去医院!”程也掐了烟,踢开老远,心疼,又懊悔自己这般行径,竟不管不顾的呛着了她。
贺贯祺刚点着烟吸了一口,便见程也抱着林臻从楼梯口出来,迟钝了几秒:“……她怎么回事?刚才上去时不还好好的嘛。”
程也停住,直勾勾地盯着他,“把烟掐了。”
贺贯祺:“……”
医院。
诊室前的走廊,坐着不少人。
贺贯祺轻拍程也的肩:“……不会有事的。”
贺贯祺觉得他大惊小怪了,只是被呛到,再说,常吸烟的人,肺腑都能染成黑色,也没见一时半会儿就怎么着的。
诊室的门打开:“下一个。”
“臻臻?”程也“蹭——”地站起来,抱住她,勒得林臻险些喘不过气,“怎么这么快?”
林臻别过头,推开他,手指蜷着,扣指甲:“我、没事,老毛病了,胃不舒服而已。”
“胃疼不是小毛病。”程也盯着她,视线下滑,看了几秒,“我去办住院手续。”
林臻拉住他:“不用,我回去休息几天就好。”
“臻臻,听话。”
林臻摇头:“我……不想住这里。”
“……好。”程也想起什么,又拗不过她,拿她没办法,才说,“那我搬去公寓照顾你。”
林臻有些迟疑,又点头。
竖日,帝大。
江丞一宿未睡,脑海里一直回旋着林臻的话,于是不到五点便驱车到了实验室,此刻看着手里稿纸上的数据,发了呆,心里压着事情,怎么都算不出来。
程雨桐悄悄推开半掩着的门,实验室里黑漆漆一片,以为进了贼,不曾想,会被地上扔的废纸团绊到,顿时重心不稳。
……怎么不疼?
程雨桐伸手摸索,被摁住,恰好停在某人的小腹位置,硬硬的,程雨桐借着力按了一下。
这谁啊。
尹劲?
没理由。
这线条,得是八块腹肌吧。
剩下的,江、江丞?!
程雨桐心跳得飞快,男神就在身下,oc,什么骚操作,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自然不肯放松。
江丞垫在下面,勉强擒住那双四处惹火的手,只觉浑身燥的慌,热意自小腹升起,直冲云霄,江丞迅速推开压在上方的人,眼里藏着克制,堪堪安抚住心底的喧嚣,声音有些嘶哑:“是我。”
程雨桐明知故问:“呃……江、江丞?”
面上倚着矜持,心里却是欢呼雀跃的很。
无人回答。
再看时,灯已经开了。
江丞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心底却始终静不下来,似乎藏了个恶魔,不停喧嚣叫嚷。
程雨桐见他不说话,只自顾自得演算着什么,又捏着性子问:“那、那个,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
话音刚落,那人便已经蹭蹭地坐到身旁来了,江丞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避免肢体碰触。
只不过老天似乎偏偏不让他如意,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这题啊……你不会算?我教你啊,这个题超简单,你肯定是哪里写错了一步……”
程雨桐说了什么江丞一点儿没听清,或许他是没有心思听,酒红色短发稍稍擦过下颚,勾起阵阵涟漪。
“听明白了吗?”
“江丞?”
“江丞?”
“……”
江丞只听见有个声音不停唤他,猛地回神,正对上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他,滴溜滴溜的转,晶莹透澈,闪着灵气,可江丞总觉着这眼睛正打着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黑葡萄的主人说:“江丞,问你个问题。”
江丞别过头,掩住错乱:“咳咳……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身旁的人似乎不知羞耻心为何物,又像是说着多么冠冕堂皇的话,简直胆大妄为,脸上却漾着笑,黑葡萄一晃变成了月牙儿,眼波流转,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深深浅浅,波光荡漾,肯定而非反问。
“……”
江丞迟钝了几秒,心怦怦怦地跳,像是马上藏不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又不知作何回答,或许是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问题,明显超纲。
帝都只手遮天的江氏太子爷怎么会先放下身段去喜欢别人呢,显然是个不成立的命题。
江丞不看她,说没有。
那人似乎得寸进尺,又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