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将目光投向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只见那桌子旁背对裴展鹏坐着一位壮士,此人虎背熊腰,头生赤发,手里攥着一根七尺银枪,拱围不合,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
这几名官兵平日里飞扬跋扈,他人见了都是毕恭毕敬,今日居然碰见个耍横的,敢开口骂自己是“狗东西”,顿时怒上心头,立即拔出官刀,指着那人大骂道:
“奶奶个球,你小子有本事再给我骂一句!”
那壮士冷笑一声,道:“狗东西就是狗东西,既然这么爱听别人骂,你就过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爷爷保证今天把你骂到爽为止!”
四周围观之人一听此话,都低下头捂住嘴巴,暗自窃笑。
那带头的官兵早已气的眼珠子发绿,骂了一句“找死!”,便挥刀向着那壮士头顶砍了过去。只见那壮士头也不转,一只手不慌不忙端起桌上的茶杯饮茶,另一只手却举枪向上一刺,枪刃划过官刀,不偏不倚正好插入那带头的官兵口中,过之一分,枪头便穿喉而过。
众人看得尤是惊险,不由一声称赞。再看那带头的官兵,早已吓得尿了一裤裆,其有余几个跟班的也都吓得掉了官刀,落荒而逃。
那壮士饮完茶,猛地抽出枪头,枪头出来之时顺势一转,从那官兵口中带出两颗牙齿,鲜血登时溢了出来。那壮士头也不扭,骂了一句“滚!”,只见那带头的官兵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连滚带爬的也逃了出去。
那壮士回过头来,微微巡视酒楼一周,便转身离去。
裴展鹏此时才瞧见那人长得满脸胡茬,双眼炯炯有神,颧骨突出,一张国字方脸,略显沧桑,但颇有威武之势。裴展鹏随父押镖数载,虽说江湖各门各派好手未能识过半,但绿林好汉却能识个十之有九,眼前这人裴展鹏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自然识得此人便是二贤庄的二庄主单雄信。
当初裴展鹏曾听父亲说过此人生性豪爽,为人侠义,专门劫富济贫,强取官府不义之财,当年的精金龙首大劫案便是此人所为,不由心生敬佩,但转念一想,这位壮士让那官兵受了莫大耻辱,那官兵又岂会善罢甘休,想必过不多时定会引来大批爪牙前来寻仇,看来此地不能久留,否则官兵一到,即当插翅也难逃,便急忙拄起拐杖,离开酒楼。
裴展鹏出了酒楼,不辨方向,便沿着路边向来时方向返回,刚走出百余步,忽见眼前数十名官兵一涌而来,带头的正是刚才被单雄信刮断两颗牙齿的官兵,仍旧用手捂着嘴巴,呜哩哇啦的边走边骂。裴展鹏怕被对方认出,再生事端,急忙转身准备离去,见左手边有一条小巷子,便低下头,急匆匆闪了进去,刚走出几步,忽然撞上两根竹竿,紧接着一团偌大的重物狠狠地压在了裴展鹏身上。
裴展鹏顾不得身上压着的是何物,急忙抬头向巷子入口望去,只见官兵们已一拥而过,并未注意巷子内发生何事。
此时,压在裴展鹏身上的重物突然发出一声吼叫,道:“哼!妈了个巴子的,是哪个畜生撞断了老子的竹竿?”
等那重物从身上翻下来,裴展鹏才瞧的清楚,原来那团重物乃是一个大活人,此人满身赘肉,脸如秤砣,眼帘下垂,一双小眼睛不时地泛出怒光,狠狠地瞅着裴展鹏,骂道:“哼!妈了个巴子的,是你个小畜生,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那人捡起地上的钢叉就朝着裴展鹏刺了过来。裴展鹏不及反应,只觉钢叉带风,速度极快,眼看就要一命呜呼,那钢叉却又忽然止在裴展鹏眼前。
只见那人一双小眼,轱辘轱辘瞪着裴展鹏的拐杖,怒骂道:“哼!原来你他妈是个瘸子?也不及早放个屁,幸好老子刹的及时,若当真杀了你这老弱病残,岂不毁了我“哼哈二仙”的一世英名!”
不等裴展鹏开口说话,忽听那人背后又传来嬉笑声:
“哈!我看你才是放屁,大放臭屁,那小子又不知道你不杀老弱病残,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是个瘸子啊!况且刚才是你要杀他,为什么要说是“哼哈二仙”,把我也包括进去,简直是大放狗屁!”
裴展鹏抬眼一瞧,只见树枝上还站着一人,此人也生的一双小眼,只不过身材瘦长,细如麻杆,满脸却嬉笑表情。
那胖子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但转瞬又开口怒骂道:“哼!难道这小子连我“哼哈二仙”哼不尽的名号都没有听过吗?”
“哈!那人家就算听过你的名号,也只是听过而已,也没见过你的脸啊!又怎么认得你就是那个不杀老弱病残的人呢?对不对?”那瘦子嬉笑着反驳道。
“哼,妈了个巴子的,绕的老子都晕了,哈不绝,你到底比是不比了,你要不比,那我哼不尽可就是天下第一了!”哼不尽怒骂道。
“哈!你还真不要脸,师傅说了一寸长一寸强,我个头比你高,自然比你强,我才是天下第一!”哈不绝嘻嘻道。
“哼!放屁,老子刚才站在墙上比你高了,你就跃上树枝,我要跃上树顶,你又说这棵树是你先占的,教我别寻他处,那我找来了两根竹竿,你也见啦,踩上刚好比你高出一截儿,你怎的还是啰里啰嗦的?”哼不尽怒吼道。
裴展鹏心想两人说话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比些什么,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寸长一寸强”是这么理解的。
“哈!谁看见我不管,反正我是没有看见,要不你再踩上比比?”哈不绝嘻嘻道。
哼不尽急忙俯身拾起竹竿,只见那竹竿早已被裴展鹏撞成四截儿,气得又将那竹竿摔了出去,转身看看裴展鹏,又瞅了一眼裴展鹏的拐杖,大吼一声,那树叶顿时被震得哗哗作响。裴展鹏不由一声惊叹,此人内力真是高深莫测。
“哈!你要不比,那我可就是天下第一了!”哈不绝继续嬉笑道。
“哼!放屁!放屁!你简直是放屁!你明知道竹竿断了,还教我比,怎么个比法?你说你站起来比我高,那我横着还比你宽,爬着还比你厚呢!怎么算?”
那哈不绝跃下树枝,贴在哼不尽的周身比划了半天,笑嘻嘻道:
“哈,真的唉!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就是啊,这该怎么比啊!”
哼不尽扭头瞅了一眼裴展鹏,一只手竟将其提溜起来,骂道:“哼!妈了个巴子的,都是你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比试,杀你又不是,那你说现在我们这天下第一还怎么个比法?”
裴展鹏见这人对自己凶神恶煞,满口粗语,心中早已不悦,便开口怒道:
“二位要杀便杀就是了,何必戏弄在下,在下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哈不绝嘿嘿一笑道:“哈!你这小子答非所问,想骗我哥儿俩杀了你这“老弱病残”,违背师门诺言,好让我们做一辈子乌龟王八蛋,是也不是?我哥儿俩才不会上当!你快说我们这天下第一该怎么个比法?”
哼不尽大吼一声,怒道:“哼!妈了个巴子的,跟他啰嗦作甚,师傅只说不让杀了他,打他一顿,不杀他便是。”说完,一拳挥在墙上,顿时石屑飞溅,砸出一个大窟窿。
哈不绝嘻嘻道:“哈!说的尽是屁话,你这一拳下去还不把他砸个稀巴烂,你想做乌龟王八蛋不要紧,可别拖累于我啊!”
哼不尽怒道:“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该当如何?”
哈不绝嘻道:“哈!师傅曾经说过,当你求别人帮忙的时候呢,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嘛,你这么跟人说话,人家怎么会告诉你呢?”说完,教哼不尽将裴展鹏放了下来。
裴展鹏双足一落地,立即向后退了两步,心想不知道这两人乱七八糟的到底要说什么,但观两人内力极深,且喜怒无常,万一一个不高兴,瞬时便可取我性命,死倒不可怕,但如此个死法,却死得不值当,还是不要惹怒二人,想办法尽早离去为妙。
哈不绝见裴展鹏仍不说话,便嘻道:“哈!你现在该告诉我们该怎么个比法了吧?”
裴展鹏见此人说话还算和气,便开口道:“二位说是争夺天下第一,却又不说要比些什么,如此戏弄在下当真无趣,恕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奉陪,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那哼不尽见裴展鹏要走,便冲着哈不绝怒骂道:“哼!客气个屁,说了半天这小子还不是答非所问?”说完,便操起钢叉向裴展鹏后背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