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过只是一个死物,得到她的神魂滋润才有了灵性而羽化成精,
但是,终究他只是一个死物,不似植物动物,即使他偶然成精也不可能如精灵那样有百年千年的寿命,
更别提和神一般了,他甚至没有资格去修炼成仙。他就像天地之间的魅一样,偶然形成,偶然消逝,不留一点痕迹。
而和人是一样的道理,还有寿命限制,而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这已然是幸运。
神,也有办不到的事情。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能为力。
“就要走了吗?”
他很聪明,感觉到近来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试图捕捉神魂也越发变得困难了,而且需要更多的神魂来支持自己的身体,睡眠也越来越多了。
“不是的。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她嘴硬否认,但是向来不懂掩饰的她已经把担忧流露在了脸上。
“好。”他总是那般温柔地回答。
反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里,凑近她,身上有淡淡的墨香传来,萦绕在她的鼻下:“会不会太冷了,冻到你了不?”
鼻子一酸,眼睛就有点红红的。
唇角抿紧,往他身体里缩了缩:“没有。挺好的。”
后来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甚至到了晚上不得不回到画里歇息才行。二人也只有在正午时分才能小聚一会儿。
一日,一只小雀急急撞到了窗玻璃上,叽叽喳喳来报:“不好了,老祖宗,曜水被捉到天牢了。”
心中一禀,她连忙飞往神殿,面见上神会。
原来,曜水盗取菱草,菱草是用于解除北边瘴气的药草,这些只是种苗,需要大量种植在北边的大陆上,从而解除那边的瘴气对自然的危害。这种仙草还有另外一种名字,还魂草。
但是,自然最初的种苗是最好的。曜水偷偷阅读上神古卷发现这种草还可以维持精魂,就在摸清了守卫换班的时间的时候去盗取仙草。
一次被当场捉住,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不过是夕折手下的一个精灵罢了。
本来是要打得灰飞烟灭。而却只是罚了打回原形。从此永远锁在画里。
后来,神后看他看见苍生因为自己盗取菱草的缘故而吸入瘴气染病受苦,他竟然内疚之下动容落泪,想来不是大恶之人。法外开恩,让他见夕折最后一面。
这次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被罚锁在画里,他的罚都是她领了去了。
心神剧痛,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煞白了脸颊。
天牢里,水滴石穿,冰冷彻骨。
她柔弱的身子就被那样如一张枯叶挂在树枝上,摇摇欲落,而数十条带倒刺的铁链穿透了她的全身,血肉翻开的伤口不断愈合,又不断的被自动蠕动的铁链割破,每一次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又一次被自己的神魂救活。
当然,他也不知,这罚除了盗取菱草,还有……动了凡情。
见他过来,她的身体被守卫放下,二人隔着钢铁琉璃,吻轻轻印在了冰冷的琉璃墙壁上。
从此往后的岁月,再也无法相见。
一年后她从天牢里出来,而他,又变回了她床头的一幅画。
半年后,北边海森动*乱。
从未出征的她披挂上阵,因为赢了战争的赏赐便是女娲石,荣枯木肉白骨的女娲石。
得到女娲石,他就会在百年后,重回自己的身边。
她的吻,轻轻印在画中人的唇上。
艰涩的宣纸没有一点温度,她璀然微笑,披上红色的披风战袍。
“一定凯旋,定会让你重新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