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尧在听到安夏的回答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夏凡居然是双性人?他纵然从小出生在香港,可这几年也随着夏景年在大陆待了那么久,对于大陆的风俗也知道一些。双性人对于了解医学知识的人来说,不过是胚胎发育期间分化异常所致的性别畸形,而在普通人眼中,却是比傻子更不如的存在,他们都叫这种人“二椅子”。
夏尧反复在嘴边拿捏着这个惊人的秘密,终于对夏景年交给他的任务有了点底。他冲着说完后就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应的安夏道,“居然是这样啊,看样子我们还要给夏凡安排医生,真是谢谢你。”
安夏听着夏尧终于肯定了她的消息,不由笑了,“那你说的捷达……”
“那好说,”夏尧不在乎道,“不过是小事儿,我马上吩咐人办,再说开车也要有驾照的,不如我先找人送你学驾照吧。”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安夏没办法只能点头,可想到有车自己也不能在小城开,否则她爸妈知道了,说不定又是事儿,又瞧见夏尧的确好说话,就大着胆子说,“能不能在省城学,把车也送到省城,我在那里上大学。还有,”她瞥了瞥停在外面的奔驰,“能不能用那车送我去上学。”
夏尧早将安夏那点子虚荣心看得一清二楚,出趟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包容的点点头,“我把司机借给你三天,你随意吩咐就是了。”
安夏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这才高兴地蹦蹦跳跳走了。而夏尧想了想,觉得那毕竟是大伯的亲儿子,觉得此事不宜过猛,就转身回了房间,给夏景年打了个电话。
夏景年刚刚回到云城的家里,家中还没有人知道,夏氏药业即将面临着灭顶之灾,无论是两个正在上高中来休假的儿子,还是笑语盈盈的妻子张玉蓉,还是家中那些忙忙碌碌的佣人们,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样的环境让他轻松自在,同样也让他备受压力。
怎样,才能够保住夏家几十年的基业?他不由想到了夏凡,也不知道夏尧是否能够成功?夏凡那孩子,会不会伸手帮他一把?
所以,当夏尧的电话进来时,他是强忍着自己立刻伸出去的手,压下了自己的激动的心情,等着电话响了三声后,才摁下了接通键,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一声“你好”。
夏尧平稳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伯父,是我。”
夏景年平淡地嗯了一声,“事情怎么样?”
夏尧立刻将他与夏凡第一次的见面汇报了一遍,因为有安夏的爆料,让他的工作充满了底气,所以,对于夏凡那些桀骜不驯的话,他并没有隐瞒,而是一一复述出来。开始时,夏景年的喘息尚数平静,可当听到那句“道歉”后,夏景年的喘息声一下子加大了,他似是颤悠悠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是我辜负了茜茜啊。”
夏尧那边顿了顿,应该是想听听他大伯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说,可等了一会儿,听着这边一直没有再吭声,就又将安夏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刚刚还十分伤感的夏景年的呼吸一下子放得缓和起来,他拿着手机在地上转了两圈,似是在急速的思考,许久后才道。“你不要跟他说这些,就说我应下了,会尽快到达小城。”
夏尧毕竟说了夏景年已经罹患胃癌的事情,如今要来却是有点自打耳光,“伯父,我说了您在生病?”
夏景年压根不在意,“那就病着去吧,更有诚意。”
而在夏凡这边,他将门关上后,心情依旧不是很爽。他的确不对夏景年抱有希望,但当上辈子的事儿再次经历一遍,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譬如,那六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这样的夏凡看起来远不如平日那般阳光,反而更像是贝诚与夏凡刚刚接触,两人在私下见面时,夏凡表现出的阴郁。想到那个手不留情,阴森森说话的少年,贝诚就有种心疼的感觉,是怎样的家人,才能让一个孩子,有那么大的怨恨。
原来,安强不过是个恶心人的跳骚,夏景年才是真正的凶手。
抛弃妻子,不管不问,居然在缺钱的时候,敢上门来,就算是贝云山,他也不好意思这样明目张胆。贝诚一把搂住了夏凡单薄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一切有我呢。”
夏凡这才从过去不堪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满面忧色的贝诚,笑笑道,“没事,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我没有说笑,我妈妈还等着他一个解释呢。”
两边人各自蓄劲儿,一方面夏凡敦促胖叔加快了安氏制药厂恢复生产的速度,另一方面,夏景年在专门找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随行后,让人定了最早的机票,飞赴安省。
这中间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其实过得最快乐的,莫过于安夏,她因着即将要得到的轿车而心动不已,并且又为了将要乘坐豪车去学校而激动,早就打电话给同学们显摆了一番。到了归校的那天,为了不让她爸妈知道这件事,安夏谎称自己跟同学约好一起回校,推辞了安强要送到车站的想法,一出家属院门口,就坐上了豪车,回校了。
在夏尧来之后第三天下午,这日夏凡拜访了周老师一家人,又同今年复读重上高三的小虎喝了顿酒后,夏凡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夏凡与小虎关系一向良好,兄弟俩几个月没见,格外的激动,夏凡也高兴的喝了几杯,虽然没醉,但瞧着蔫蔫的,显然有些上头。大门一响,还是贝诚去开得门,就跟夏景年撞了个对眼。
两人认识。在海市的房地产界,万兴董事长贝诚就是不灭的神话。这个不大的男人,凭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在海市地产大涨之前,盘下了2300亩地,从而赚得了几百倍的利润。从贝傻子到贝成功,贝诚是无数海市房地产商人们的精神支柱,所有人都试图成为第二个贝诚。
两人有仇。这个仇不是明面结下的,是一种嫉恨。在政策出台前不到半个月,万兴居然在最高点卖出了所有产业,他们都套在里面了,倾家荡产,跳楼自杀,那么多人,无人幸免,包括夏景年自己,也将夏家的几十年基业砸在了里面,可这个人,却赚了钱后拍拍屁股走了。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都输了,唯独你赢了。
所以,在两人一对视时,夏景年脸上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有些低沉,“我找夏凡。”
这个时候确实不太好,夏凡刚喝了酒,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精神,如何对付的了夏景年这样的老狐狸。贝诚堵在门口,没有半点放行的意思,“明天吧,今天他累了。”
夏景年被穿着护士服的女护士搀扶着,却是半点不让,“我是他爸爸。”
“呵,”对于这个词,贝诚只有嘲笑,“如果射了精就算是爸爸的话,那这爸爸也太好当了。”
这句话显然太难听了,夏景年被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就剧烈咳嗽起来,这倒不是装的,他最近忧心伤肺,已经咳嗽大半月了,一直未见好。那咳嗽声震天动地,在整个楼道里回响,若非是上班时间,怕是不少人都要出来瞧瞧。
扶着他的护士忍不住责怪道,“你这人真是的,没看见夏先生病的这样厉害,怎么堵着门还不动,你怎么也要端杯水吧。”
贝诚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夏凡在里面说,“贝诚,让他进来。”贝诚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松开了大门,自己走到里面,坐在了夏凡的身边,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夏凡的脸色——夏凡酒量真不大,此时满脸绯红,眼睛都是迷茫的。
这让他格外担心,后悔刚刚怎么没立刻把门仍在夏景年脸上。
夏景年跟着直接进了门,可惜安老爷子财力有限,满屋子一共就一个三人座沙发,被夏凡和贝诚占据,剩下的能坐的地方,只有地上那个马扎,坐下了就低人一等,站着也低人一等,夏景年吃了个无声的下马威,可他偏偏不能转头离开。
瞧着夏凡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略咳嗽一声,打开了话匣子,“凡凡,我是爸爸啊。”这句话一出,夏凡觉得自己中午那顿酒菜都要吐出来了,夏景年怎么好意思说?可夏景年真挺好意思的,他脸色不变,接着说道,“这些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当年爸爸离开也是迫不得已,后来虽然富裕了,可又害怕大陆这边有什么政策,拖累你,所以才一直没跟你联系。凡凡,这次爸爸就是来接你的,你……”
“哈……”夏凡眯着有些朦胧的眼睛,居然笑出来了。这让夏景年那张老脸也有些受不住,他结巴的问,“凡凡,你笑什么?”
夏凡毫不客气,微微直起了身子,问夏景年了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妈吗?有多爱?”
这问题可真遥远啊,夏景年略微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许久才点头道,“自然爱过,想要跟她过一辈子,我们那时候连结婚的脸盆都买好了,双喜的,我还记得那个样子。”
“你不辞而别时,没想过一个未婚女人怀孕,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你在香港,是否想过她?”
这些都是夏景年的黑历史,他从不愿意跟人谈论这些,因为这会让他一直维系的体面的形象受损,可在夏凡面前,在他咄咄逼人的问题中,夏景年知道,他无法回避,“顾不得了,不走就是死。到了香港后,我常想起她。”他要解释,“凡凡,那些都是历史所带来的遗憾,我同你妈妈一样期盼着你的到来,甚至早早就替你起好了名字,那个时代,往往有许多不得已,我希望你能理解。”
这也算是一个解释,如果想要回夏家,那么就会相信,如果不想,它就漏洞百出。前辈子夏凡想,所以他信了,可这辈子,夏凡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嘲弄的意味明显。
在夏尧的怒视中,他摆脱了贝诚扶着的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屑道,“时代?你可真会推诿责任。时代让你逃离大陆,可没让你下床无情,抛妻弃子,不辞而别。爱她,想她?在海市谁不知道你有两个儿子啊,夏舜才比我小一岁吧,怀孕还用十个月呢,你的心几个月就变了,还敢说爱,真不要脸。”
贝诚眯着眼瞧着,他家夏凡显然是喝醉了,正拿着夏景年发泄呢。这话一出口,夏景年脸色就变了,怒道,“夏凡,我是你爸爸。”
“呸!”夏凡回应他了一个字,“爸爸又怎么样?你来的时候没打听清楚,我夏凡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吗?夏尧跟安夏那丫头嘀嘀咕咕半天,没听她说说我怎么把大舅的骨头打碎的吗?”他靠前一步,点着夏景年的胸膛,晃悠悠的道,“爸爸?你别忘了你来干什么的?既想要钱又想当爹,你以为你夏景年是谁?你不过就是个为了活命可以抛妻弃子,为了钱财可以卖儿换钱的卑鄙小人罢了,你以为你是谁!”
夏景年被夏凡点的后退一步,显然被气得不轻,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连话也说不全面,“你……你……”
夏凡却不管这一套,他晃荡着指着大门,“不想听,那你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明天又是周二了,要加班,所以更不了了,周三更新。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