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奇桭定义为目的地的魔界,魔王的权利在刚刚经历了巨大变革中得到了无以言喻的加强。未经战火摧残的魔界看似相较和平地进入了下一个纪元,安居乐业的百姓们已经觉得属于自己一族的劫难已经过去,黄金时代正在向魔界敞开。但真正明眼的人都看到了这和平面具下酝酿着比任何其它劫难来得都要更加残酷和不可避免的最后一次一次阵痛。这最后一次的阵痛决定了这一个刚刚露出头角的魔界新纪元能够健康地活下来,亦或是在最后一刻夭折掉……
魔王独自一个人坐在魔王宫殿正堂里的王座上,望着通过敞开的五扇厚木板箍铁条大门看得见的自己的属地,已经陷入了接连数日的深思。
魔王不饮不餐,只因为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好方法来解决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的难题:怎么样才能够处理掉最后剩下的贵族,梦魇一族。
事情已经几近被搬到台面上。结果同样也已经在明显不过:梦魇一族和王族必要有一个彻底坍塌。但是当下王族依旧还是魔界的主人,梦魇一族又是魔界的第一大功勋贵族;谁都没有勇气在没把握住必胜的前提下和对方摊牌。因为不论是谁,这个时候都承受不起魔界舆论的打击。不管是“兔死狗烹”,还是“狼子野心”;在其他贵族势力刚刚垮台,有着众多游勇浪客们游弋民间的现在都能够给己方带来沉重的打击。
虽然单论属地和兵力,魔王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魔王却不得不面对因为刚刚对四大家族的讨伐而导致的上层社会的人心几近尽失的窘境。在天下人已经看透了魔王不会再扶植任何新兴贵族的现在,对方的哪怕是空口承诺也不知道会给自己的臣下以及将士们带来多么大的动摇作用,而其中更是会有多少贪权贪利的家伙们见风使舵,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敌人。
魔王的治国处境就和现在真实处境一般无二。要说暗无天日,厅堂中却有着月光;而又要说有多明亮,那却又是在自欺欺人。环顾四周,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和自己同心同德的伙伴,虽然高高坐在王座之上,孤家寡人终归就是孤家寡人。
魔王只觉得自己距离自己此生的目标是如此之近却又是如此地相距甚远。
不过或许事实就是如此。当希望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伸手倾身,指尖却偏偏与之相隔毫厘,触碰不到;这样的距离或许才是世界上最为遥远的。
魔王此刻只能羡慕女神的好运。她的事情虽然节外生枝,却尽以最佳的结果收场,甚至是以比预想计划还要完美的程度。魔王不得不也开始仰天恳求自己能拥有和女神同样的天道庇佑……
……
“我说狼獾妖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原来我们来到的就是六界之中最为混乱的妖界!要知道《六界概要》中就记述到过狼獾妖是妖界最为狡猾凶残的妖怪之一。遇到单个的狼獾妖已经就算是倒霉到家,遇到成群的狼獾妖那就只能写下遗嘱等着死亡了!”乔雅想到自己刚才遭到了一群狼獾妖的围攻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姜奇桭的鼻子抱怨:“我说你倒是怎么办的事啊?不是说要去魔界的么,怎么把我们给弄到妖界来了?来妖界也就来妖界呗。你一个人来就好了,干嘛还把我给带上?害的我都差点年纪轻轻地就香消玉殒了!”
“我明明是将传送门设定在了魔界的,这是不会有错的。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弄得,就连魔界的书中记载的方法竟然都会出错?”姜奇桭不甘示弱地反驳,“要抱怨,日后就去找魅儿抱怨去。都是她提供的情报有误的关系,才弄得我们这么狼狈!再说别说的好像刚才就你身处险境似的好么?我可不也是差点就死在你背后了么?”
“那都是你自找的!”
“你说什么?”
……
听着两人不顾其它地争吵,女子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倒是能不能先跟本宫说说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再说你们难道就不懂得要先对本宫的救命之恩道谢么?”
“啊!……差点忘了!”从背靠背转到面对面的两人,这次异口同声地说了这么一句,极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对神秘女子鞠躬道谢说:“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你们!……啊……”女子叹了口气说,“不过也就是因为你们是这样的性格,否则也不会以一个半仙都不够的人类的身份、以及一个和众生灵都有异的身份,有胆量去打算闯入魔界的。不过听你们的话,好像不但认识魅儿,还和她相交不浅,看来本宫还是没有救错人。”
“哎~你也认识魅儿?不过在那之前,你是怎么理解到我们的身份的?”乔雅问。
女子惊讶地反问:“啊?!你们都有能力能够打开异界之门,却还没有掌握读取别人散发的气息,并通过它来在第一时刻解读对方身份的方法么?……不过这也并不太出人意外。毕竟你们看起来都还没学会怎样尽量地压抑并隐藏自己的气息。”
“哦,还有这么方便的方法啊!我还以为只能通过魅儿以前用过的符文纸条才能够弄清楚周围人的身份呢。”乔雅感叹说。
“那只是在周围人都极力压抑住气息,以至于没办法通过微弱的气息来判别对方的时候才会用的辅助方法。”女子连连摇头说。
“是啊,我倒是可以通过味道来大概判别对方的身份。也就对此没想那么多。”姜奇桭开口说,“举例来说的话就是身为人类的乔雅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而你身上就有和魅儿差不多的那种就像是魅惑类香水类的魔族的味道。”
“哦呀,这种方法倒是头一回听说。真实的!你是狗么?”女子斜眼瞥着姜奇桭说,“不过你这独特的方法倒是挺管用的嘛。本宫的的确确就是魔族。而且本宫就是现任魔王:智冠的亲姐姐:慧绝。”
“哎?……哎……哎!!!”
看着再次同步的两人,慧绝反而像是十分享受这种反应地爽朗得甚至有些豪爽地大笑了好半天,说:“把你们这种半吊子们丢在林子中,还不如现在杀了你们来得仁慈些。本宫就帮人帮到底。你们跟我来吧。”
姜奇桭和乔雅本来就在得知身在妖界的时刻开始就没有了哪怕一行的行动计划。现在既然事情已然脱线,两人那就抱着任其发展的态度跟着慧绝走了起来。
慧绝并没有领着两人走出林子,而是来到了林子更深处,一片草地之中。只是这里和一般的草地并不相同,因为方圆数十里的沼泽区正中央处有一颗巨大无比的参天大树高高耸立着。
“这……这是什么?!树妖王么?”姜奇桭不免惊讶地问。
“不!”乔雅圆睁着双眼说,“《六界概要》中对妖界的记述追多,只因为妖界与其它几界最为迥异,物种也最为丰富,而且物种的更新进化速度也是最快的。以至于对于妖界的记录总是有后人的修订补充。不过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大地里,有一种东西是天道赐予这片蛮荒大地的恒久不变的、一脉相传的、最宝贵的东西:被人称为“妖主之塔”的宝树,太恒!”
刚才姜奇桭和乔雅在茂密的林中所以一直没能看到这课太恒。但走出了树林,这才远远看到这棵惊人的宝树。可就是这么远远的一观,已经就让两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课太恒的巨大身躯。先不提根本就没有人测量过的它的具体周长以及树高,单单看它那笼罩了整片草地的树冠笼罩范围就已经让人咋舌。而那高大茂密的树冠望过去就是一座山。不过这也同时解释了为什么身居深林的太恒身边竟然会是一片草原。因为它如此巨大的树冠已经夺得了太多的阳光,它的下面也只能有一些性喜阴凉的小草们和它相邻作伴。
其次再给人巨大心理冲击的就是太恒上挂着的,无数颗大大小小泛着黄绿色荧光的圆形果实们。如果说动物身上的冷光,姜奇桭和乔雅都曾见到过萤火虫。可是这样的光亮竟然在一株大树的果实上呈现,那可是两人连想象都没曾有过的。那仿佛就像是一颗有一颗的小月亮,而孕育着它们的太恒就是一株神树。不过也就是多亏这些挂在树冠各处的果实们,两人才在这样的夜晚里还可以看得见这课太恒的存在。
“啊,流星!……不!是果实!”
一颗果实在远方落下,让人都误认为是流星划空。不过除了发光之外,也同样让人引起误会的就是这颗果实落地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任何什么特别巨大的声响或是震动,而是远远只听到了一声像是有一大池水落地发出的相较已经十分安静了的声响。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姜奇桭和乔雅疑惑地看着周围问,“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哈哈,你们只要亲身经历过一次不就明白了?”慧绝转身对两人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站在了原地。
“??”
疑惑的两人看着慧绝的动作,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随即发现自己周围的草地上原本淡淡的荧光渐渐变亮,再抬头,两人看到了一颗直径足够有两米的果实正从上方径直落了下来!
“呀!!”乔雅大声尖叫着抱头蹲在了地上。姜奇桭则抬起了胳膊护住了头。虽然说是护头,但那更应该说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因为姜奇桭此刻还在仰脖、睁大着眼睛看着这颗即将砸到自己的果实。要知道一个真正冷静地考虑要去护住头部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仰头只能导致砸落物体的力量传到到脖颈上,带来更加严重的伤害。
虽说这课果实硕大,但它的直径也只有两米。但姜奇桭眼看着这颗发光的果实一点点接近自己,那就像看着一颗月亮砸落头顶无二!咬着牙,正准备迎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姜奇桭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先是一凉,跟着就有一股水从头灌下,浇了自己一个透心凉。什么叫做醍醐灌顶,这下总算有了一次真真切切的体验。
同样被淋成了落汤鸡的还有乔雅。不过和看着“危险”到来而最后紧张得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姜奇桭不一样,乔雅被这一泼水呛得咳了起来。
“这是……嗯?水?!”姜奇桭舔了舔身上的液体问。
“水?”一直闭着眼的乔雅睁眼看着周围像是被雨淋过的一片大地,又看了看自己说:“这怎么可能?那果实不是一直在发光的么?怎么真的竟然会是水?”
“你要说是水也好,说是果实也对。因为太恒所结的果实们的的确确就是水。不过神奇的是,这果实只要在太恒树上结着的时候,那就会发光。并且不论是自结果至落地的过程有多久,这里面是不会有任何脏东西混入进去的。要知道,正是这棵太恒给这片深林提供了几乎所有的所需水不说,还成了七条流经妖界的河流的共同起始点。”慧绝解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太恒像是有着一股就连我们都没有办法理解的魔力,太恒周围是没有任何妖界里的危险生物胆敢靠近的。虽然在妖界太恒是整个妖界的生命源泉,但这一整片草地上只有妖界最底层的动物们活动。像狼獾妖之类的讨厌的家伙们则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
“那妖界的一些高等智慧的家伙们呢?他们为什么也不都聚集在太恒周边?这里可是这么安全、又适于生存的地方。”乔雅看着一望无尽的草原问。
“因为这里是他们公认的生命源泉,所以没有哪个部落胆敢独具这里。因为这会招致其它部落的围而攻之。别说这里,就是这片深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圣地,他们是没有人胆敢闯进这里半步的。而我是一个独自来到妖界的魔族,对于我来说这里当然不是什么进不得的禁地,反而是一块最安全不过的栖息之处就是了。”慧绝笑着看着两人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啊……我们能不能先快些去你家换些衣服?咱们仨看起来都有些……不太合适。至少不太合适让我盯着你们看。”姜奇桭回答。
慧绝看了看自己因淋湿而紧贴着身子的单薄的衣服,不以为然地掐腰大声地笑着说:“哈哈哈,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你倒是很清楚将视线放在哪里嘛。”
“呵呵,人嘛~不是圣贤嘛~这……这都是几近本能的反应嘛~”姜奇桭挠着后脑笑着回答。
同样穿着单薄的乔雅一边抱住自己的身子,走到姜奇桭身边,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推向前方说:“你既然知道不合适盯着别人看,那你就至少应该把眼睛闭上,而不是在这里红着脸还色眯眯地盯着别人上下打量!你给我走到前面去!”
“可是……”
乔雅伸掌一把推停要转过来的姜奇桭的左半边脸说:“你别回头!”
姜奇桭连忙转过头,交给乔雅自己的后背说:“可是我不认识路啊。”
“放心!会有人给你指路的!”
“走向那太恒就好了。太恒的树根下有一片隐藏着的巨大空间。那里就是我的家。那里还有一池天然温泉,到了那里就能够舒舒服服地洗个痛快澡了。”
“树下有温泉?”
“别叫你不要回头了么!?”乔雅又推了一掌。
“抱歉,下意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哈哈,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怕什么?”慧绝笑着说,“据记载太恒原本是长在一大片温泉中的。不过历经时日,温泉干涸,只留下了那一小池而已就是了。不过那里地表还有余热,四季如春十分适合居住就是了。”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更想要快些看看你那听起来像是人间仙境的地方了。”
“哈哈,那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要不要待会儿一起一边泡澡一边详细再跟你说说呢?”
“噗!咳咳……”
“喂,我说你又是猫腰,又是捂脸的,是不是流鼻血了?你哥色鬼!”乔雅上前在姜奇桭的后背上狠狠拍了一下说。
“开什么玩笑!我这是吓得被口水呛着了!再说你能不能现在别打我?衣服全是湿的,打上去很疼的。”
“打你就是让你觉得疼的!”
“哎呀呀,小妹妹吃醋了?”
“我才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