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枯鬼,你也不要太得意。放你出冥界不是不可以,你要把那个人还给我们。"聂辰属实不希望自己的曼曼姐会伤心,就算她是因为一个男人而伤心。
食枯鬼将李小麦拉到自己的身边,使劲的在他的身上嗅了一圈,似乎有些不舍。他伸出肥厚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干枯的嘴唇。
聂扬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觉得既然事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情况,那么他只能尽量去避免那最坏的情况发生。"食枯鬼,你可想好了,因为他在你的手上,你才能安全的离开冥界。倘若他现在被你一口吃了,你觉得区区一个未得灵力的先知的躯体能给你多少力量?你又有多少把握能打得过我冥界千万阴差?"
食枯鬼愣了一愣,眯起眼睛去看这位黑衣的少年,他说的很对。自己不能如此草率,到时候只能得不偿失。不如自己先用他作为要挟逃出冥界,然后再想办法吃掉他。这样想着,那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奸邪的笑容。
聂辰轻轻靠近聂扬的耳边,"哥,我们真的不要支援么?我的心里总是没有底的样子。"
聂扬身形不动,但是却从口中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今天,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聂扬从手中翻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一样的东西高高的举给食枯鬼看,"你最好现在附身在这块令牌上面,不然无法通过层层守卫。"
那食枯鬼却眼珠子转了几圈,并未移动。"你也不要骗我。倘若我附身在那令牌之上,我就势必要先放开这个人。那我到时候岂不是如案板上的肉?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他似乎很气愤似的,猛地拉紧了束缚着李小麦的触手。一阵骨头轻微的咯吱声传来,一瞬间,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粉碎掉了。
"你,你快住手!"眼见到李小麦已经面如死灰,聂辰只能大叫着阻止。
"怎么,还想不出来一个好的主意么?我可是等不及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食枯鬼的下手更狠。
"我知道了!"聂扬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突然从他黑色的袍子里拿出一个黑白条纹的木头盒子。"你与他进到这里来。我会按照约定带你离开冥界,但是出了冥界之后,你也要按照约定放了他!"
食枯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自然,我的目的就是出了这冥界!"所以他化为一阵风,卷着李小麦飞入了那小小的木盒之中。
"哥,这样夹带食枯鬼,真的没事么?"
"管不了了,天快亮了。曼曼快回来了。"
李小麦被那触手卷着属实不舒服,况且那食枯鬼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可以腐蚀的东西,可能是他的皮肤、或者他的呼吸。从刚才好久之前,他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禁不住的疼痒,以至于后来根本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然按照他的计划之一,他本可以告诉聂扬不要管那个什么食枯鬼的条件,直接让他吃了自己,可能后面他所预见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那样,曼曼还是会有以后的生活。不论如何,自己在她那无限漫长的生命中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就算此时自己的心里清明无比,但是在聂扬的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还没用的作为了这食枯鬼用来要挟黑白少年的筹码,他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很没用,甚至深深的自责。
那食枯鬼眼见的两人已在这安全的盒子中,所以粗暴的将触手撤回,李小麦就如被吸走了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软绵绵的躺了下来。那食枯鬼冷笑一声,似乎是在笑他无用,"传闻中那冥界第一美女曼珠沙华眼高于顶,没想到也会喜欢你这样没用的人。只不过,绣花枕头而已,最后还不是要被我吃掉,哈哈哈!"
李小麦挣扎着翻了个身,用尽全力将手前身,他内心的潜台词是,有能耐你吃了我,你现在就吃了我!可是食枯鬼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突然,两个人的头上震动了一下,食枯鬼嘿嘿一笑,一把拉过李小麦重新扼住了他的脖子。一道白色的光猛然射了进来,两个人下意识的眯了眼,待到光束暗淡下去,两个人已经身处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别动!"李小麦的视线刚刚看清周围的事物,那食枯鬼已经将他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聂扬与聂辰两兄弟就站在自己的对面。
"我们已经按照约定放你出了冥界,你也要按照约定放了他了吧!"聂辰冷冷的喝着,手中银光闪闪。
那食枯鬼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终于似乎确定了似的点了点头,很明显对于现在的处境很是满意。
"快放人!"聂扬的声音更冷,话刚一出口,整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小麦的身边,他似乎没有骨头一般,轻飘飘的贴上来,然后突然一拉,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似乎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整个人就从那食枯鬼的禁锢中被抽了出来,然后似乎又是被风拱起的一片羽毛,悠悠的来到了聂辰的身边。
聂辰的出手也极快,他猛地一把拉住飘着的李小麦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食枯鬼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空着的曾经钳制住李小麦的右手,然后就看到眼前银光一闪,那聂扬冰冷的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刀也是极快的,快到让食枯鬼始料不及。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正有无数的细小的肉虫子涌了出来,就像是半凝固的血液。"怎么会?"他的眼睛惊恐的瞪的极大,然后身体突然爆开,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聂辰扛起李小麦,对着那堆模糊的血肉撇了撇嘴,"我与哥哥活着的时候可是当时世上最好的剑客!"
突然,聂辰背上的李小麦一阵挣扎,聂辰始料不及,一松手,李小麦整个人就滚落了下来。
"你干嘛啊?"聂辰没好气的问道。聂扬的身形未动,眸子里依然是冷冷的。
"我...我",李小麦艰难的张开嘴巴,可是因为被那食枯鬼腐蚀的关系,他的整个食道似乎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聂辰皱起了眉头,"哥,这怎么办,他的嗓子都这样,看来内脏一定会更加严重的,完了完了!这下曼曼姐一定会伤心死了。"
聂扬伸手扔给聂辰一个小瓶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似的,"把这个给他吃下。"
聂辰眼神一亮,"太好了!哥不愧是哥!这都记得带上!"
少顷,吃了药的李小麦只觉得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慢慢溢出一股暖流,它们融进了自己的血液,传输到了身体的任何角落。一阵清凉突然就从胸腔慢慢上升到自己的喉头,清明一片。
他略路张了嘴,"谢谢。"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恢复好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聂扬的眸子漆黑一团,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他的内心。
"我、我不能回去。"李小麦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猛地抽紧,似乎刚刚被腐蚀的伤痛再一次回归,而且更加严重。
"什么?"聂辰已经跳了起来,"你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李小麦看着聂扬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我不能回去!"
"你、难道你要始乱终弃?你个渣男!"聂辰二话不说一拳就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小麦就一声闷哼,鼻子上已经挂了彩。"你这样曼曼姐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他还欲出手,却被聂扬一把拦了下来。
对比聂辰,他就是那另一个极端。
"别忘了,我们翻过生死簿,他的名字并不在上面。"聂辰的表情慢慢转为平静的时候,聂扬转身正看着李小麦的脸,"你本无寿数,黄泉也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老实说,你离开,对我们大家其实都是好事。"
李小麦挣扎着站起,用衣袖拂去了脸上的血迹。"你们误会了,我是想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死去。"
"什么?"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震惊。"你,你为什么要死?你可知道,你是一个先知,先知天生天养,没有寿数,不入轮回。也就是说,你是长生的。"
李小麦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轻轻的微笑,却很是无奈。"我给你们两个人讲一个我的梦吧!"
故事原本应该很精彩,但是从李小麦的口中说出来又觉得平淡无味。但是尽管如此,兄弟两个都听的惊心动魄。很快,故事讲完了,李小麦惨然一笑,与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又隔了好半日,聂辰终于回过神来。
"所以,你是说,假如你不死,我曼曼姐就会死?而且是死的很惨的那种死?"
李小麦的眼泪瞬间划过脸颊,他机械的点点头,但是眼神却格外尖锐。"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杀了我!"他猛地抓住聂扬的肩膀,语气似恳求又似命令。
聂扬愣了一下,在他的认知中,自己那短暂的人生是极度出彩的,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遇到一个能真正让自己动心的人。就算是自己披上了阴差的这身皮,虽然他心中的最深处对那个叫做曼珠沙华的女人仰慕已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表达出来。他只是默默的守护着她,千百年。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他平时见过的那些魂魄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格外的虚弱,但是他竟然可以为了他爱的女人舍弃掉自己的永生。
一个人,有权有势之后最想追求的只是永生,谁不想脱离轮回永远的活下去呢!
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从他的内心开始滋长,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也不再那么孱弱,他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让他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