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一时没开口。
妙妙看了看自家大人,又看了看外面站着的那位世子殿下,默默爬下了马车。
越闻天顿时对这个小侍女的印象好了点,也不在乎她之前撺掇秦观月去找别的男人的事了。
“有事?”秦观月抬着下巴问了句。
越闻天伸出手,将一个雕花暖手炉递到了她跟前,“拿着。”
秦观月没接,而是看着他,“借花献佛不太好吧,世子殿下?”
越闻天失笑,语气里有些无奈,“我自己让雷豫准备的,不是何琳给的。”
“……”
秦观月脸有些发烫,却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接过了暖炉,掌心的暖意传来,显得浑身寒意更明显了,让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越闻天眉心一蹙,“比之前更怕冷了,你药可有每日都在吃?”
“吃了,萧声看我看得跟老妈子似的。”
“……”
越闻天默了默,“也是,有萧声提醒你,我也是多此一举。”
“……”
秦观月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口才,立刻解释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弟他一直很关心我。”
越闻天没再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眉头紧蹙,“还冷吗?”
秦观月下意识想摇头,却忍住了,只定定看着他,也不知自己在期盼什么,“……还有点冷。”
越闻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猛的放下帘子,转身就走,“冷死你!”
秦观月:“……”
小奶狗真的没情趣,就不知道再接再厉,捂个手呵口热气什么的吗?
吐槽归吐槽,手里的暖炉是真的暖和,热气源源不断地从掌心升到全身,似乎连紧缩成一团的心脏也慢慢展开了来。
她摩挲着暖炉上的雕花,嘴角缓缓弯了起来。
萧声回来时一边禀报自己刚才做的事,一边观察她的神色,随即看向妙妙,“刚才谁来过了?”
妙妙老实道,“世子殿下。”
“……”
萧声扫了她手上的暖炉一眼,转过身去,“出息。”
秦观月此时心情不错,刚想怼回去,忽然瞥见他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你拿的什么?”
“给你买的。”
萧声将东西扔到她腿上,却原来也是个巴掌大的暖炉。
秦观月嘴角一弯,一手抓了一个暖炉,笑道,“有时我都怀疑自己之所以运气那么差,是不是因为把所有的好运都用在遇见你们这件事上了。”
萧声白她一眼,转过头嘴角不自觉扬了上去。
秦观月捧着两个暖和的暖炉心情大好,坐起身想去看马车外的城外景致,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她手一颤,却没有表现出异样,而是打了个呵欠,露出懒散的模样,缓缓靠在了车厢壁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身上多了件微热的毯子,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观月静静闭着眼睛,假装打瞌睡,努力控制着心跳,不让萧声察觉出一丝动静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试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了片刻,而后又慢慢清晰了起来,双眼却泛起了一丝酸涩。
她眨了眨眼,努力睁大了眼睛,眼前却像隔了层雾似的。
她重新闭上眼,再睁开,眼前才一点点清晰起来。
“到了,大人您醒了?”妙妙掀开帘子看了眼,回头对她说。
“……嗯。”
秦观月因为恐惧,此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有些发愣。
“大人?”
妙妙疑惑地凑上来,“大人还要睡吗?”
“不用了。”
秦观月摇摇头,迎上萧声的目光,笑了下,“睡得手脚发麻,动不了了。”
萧声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抱下了马车。
那边越闻天刚走下马车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何琳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听闻帝师与萧公子乃是青梅竹马,就连帝师入京为官,萧公子也毫不犹豫地跟随,看来感情颇深。”
越闻天没接话,转身往红棉寺大殿走。何琳神色微凝,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而那边秦观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发现越闻天心情不好,待萧声把她放下来时,越闻天和何琳已经进去了。
一刻之前秦观月可能还会不高兴一下,可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
掌中莲的毒让她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死亡,她本来无牵无挂,再怕死也只是因为不值得,不愿屈服。
可现在,她有了牵挂。
“怎么了?”
萧声对她的情绪极其敏感,顿时发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握住她的手开始诊脉,却又没发现什么不妥,“冷?”
“还好,有点没睡醒。”
秦观月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抬头指向不远处距离的一群人,“那些人不像是来拜佛的,聚在此地做什么?”
萧声耳力好,很容易听到那群人的谈话内容,“是外地来参与百工令的人,应该是朝廷安排的客栈不够,好像是在抱怨什么。”
秦观月目光微动,推了他一下,“去打听一下,弄清楚他们在抱怨什么。”
萧声看了她一眼,猜到她大概又有了什么主意,便将她交给妙妙,自己朝那些人走过去了。
“大人,我们进去吧!”
红棉寺人向来多,妙妙上次没来,这次开了眼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高大的佛殿惊叹不已。
“嗯……嗯?世子……和郡主呢?”秦观月忽然发现国公府的马车已经空了。
身旁响起一道女子的嗤笑声,“你终于想起来了?”
秦观月抬头一看,正是作侍女打扮的岑舞。
“世子早就陪着郡主进禅房见无渺大师了,郡主怕你不知道,让我在这儿等你。”
岑舞在她面前十分肆意,这会挑剔地打量着秦观月,“我说帝师大人,您好歹也上上心吧,别白瞎了某人的一腔情意。”
妙妙听得一头雾水,“……上什么心?”
岑舞扫了这主仆二人一眼,转身走了。
妙妙看着她那大摇大摆的模样,不禁纳闷,“这国公府的侍女怎么神神叨叨的,走路也跟个汉子似的……”
她话音刚落,岑舞猛地转过身来,“小丫头,我背后长了耳朵的。”
妙妙吓得打就个嗝,“嗝!”
“噗!小丫头怪好玩的。”
岑舞瞥了秦观月一眼,眼里带上了几分似真似假的警告,“昨日偷袭你那人能有内功改变姓唐那丫头的暗器轨迹,说明内力至少在一流高手内,财不露白,小心点。”
说完她才施施然走了,妙妙直到她走得看不见了才敢吭声,“吓死我了,国公府的侍女怎的一身煞气……”
秦观月倒不意外,岑舞十三岁便随越家大公子上了战场,数年累积,那一身煞气非普通习武之人可比,妙妙只是个普通小姑娘,自然禁不住。
“她定然会武,昨日一定跟在那个郡主身边暗中保护,不然她怎么知道昨日大人被暗算的事……”
妙妙越想越害怕,“说不定……昨日那个暗算您的人就是她!”
“……”
秦观月失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不会的,不然她今日为何要提醒我?”
“这倒是。”
妙妙开始纳闷,“那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财不露白……大人身为帝师,怎敢有人惦记大人的钱财,还敢下杀手?”
秦观月没说话,看着萧声从远处走回来,“可听到了什么?”
萧声神色微凝,“百工令有人舞弊顶替。”
秦观月却是丝毫不意外,反而乐见其成的样子,“将此事上报大理寺卿,慢慢闹大,不要用帝师府的名义。”
萧声点头,又问,“刚才怎么回事?
秦观月将岑舞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萧声闻言立刻加了句,“不仅是一流高手,内力也不差。”
两人目光相对,同时开口,“大夏。”
“霜寒洲在我府上的消息已经被大夏知晓,对方也知晓《上元夜饮图》就在我手中,可他们却选择杀我灭口,这可就透露了太多讯息。”
秦观月嘴角漫起笑意,“龙女在找一个人,霜寒洲在找一个地方,而暗杀我和追杀霜寒洲的那些人则在掩藏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事关大夏,却不能公之于世的秘密。”
大夏,龙王阁,皇朝后裔,李氏,秘术……云梦之泽下,似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