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个倔强而又坚韧的女人,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落泪的冲动。
命运在她身上印刻了多少的磨难,可这个女人从未放弃过,一直用一颗坚韧的心面对每一次挑战。
即使伤得再重,仍旧能够笑着面对生活。
他陆夜白何德何能,上半辈子积了多少阴德,这一生才能遇到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她?
他知她心中所想,所以想要铲除异己,给她一份安稳生活的念头就越强烈。
罢了罢了,都已经忍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暴露的话,真的白白辜负了她所受的罪。
既然她开了这场戏,那他就只有陪着她演下去了。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挟持你的不是我,但我很乐意看到你落网,这些年来,暗龙与修罗门争执不休,双方都想吞并对方,
可两者势均力敌,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结果白白牺牲了那么多的精锐杀手,如今你落入我手里,一旦身死,修罗门将群龙无首,被暗龙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江酒冷冷一笑,“怎么,你这是承认自己打不过我,所以只能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擒住我?
即使是赢了,你脸上大概也无光吧,陆夜白,在我眼里,你不是枭雄,而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狗熊。”
不等陆夜白开口,一旁的苏烟闪身凑到江酒面前,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贱人,居然敢辱骂暗龙掌权者,我看你是找死,修罗门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存世几年的混混组织罢了,如何能跟暗龙数十年的深厚底蕴相比。”
江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她的脸已经冻麻木了,所以哪怕苏烟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仍旧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是啊,修罗门不是个东西,你倒挺像个东西的,用挟持这一招逼我就范,你有什么脸面给暗龙贴金?”
“你……”
苏烟气极,想扬起胳膊再甩她几耳光,可一想到陆夜白在旁边,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泼辣的一面,损了自己温婉端庄的形象。
毕竟除了暗龙的女主人,她还要做陆氏的当家主母,只有贤惠的女人,才配坐上那个位置。
“首领,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您说说怎么处置她吧。”
她边开口,边伸手抱住了陆夜白胳膊,另一只手放在他胸膛上,一副小鸟依人的娇俏模样。
陆夜白微微蹙起了眉头,鹰眸里有狂风骤雨在席卷。
可对上江酒那双明亮的眸子后,所有的戾气又奇迹般的退散了。
这女人还在用眼神示意他隐忍,哪怕她已经如此狼狈,仍旧在顾全大局,他又有什么资格暴走呢?
“我看这寒冬天气冰冷刺骨,她身上又被冷水浇透了,对人体的伤害不亚于暗龙的酷刑,让她再受一会儿吧,外面冷,我先送你进去。”
苏烟窝在陆夜白的臂弯里巧笑嫣然,她看着江酒冷漠的脸,唇角勾起了一抹阴毒的笑意。
贱人,痛么?
应该很痛吧。
身心的折磨,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她仰头看着陆夜白,笑道:“好呀,你这一说,我感觉特别冷,你看,我的手都冻得通红了,你帮我捂捂。”
陆夜白摘了手上的手套递给她,“我的手捂不热你,你还是戴上这手套吧,里面是暖的。”
“……”
苏烟有些难堪。
不过想到他性子冷漠,做不出那种怜香惜玉的事儿,能给她一双他刚才戴的手套,已经是示爱的体现了。
她不能在江酒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失落与不满。
“谢谢首领,咱们进去吧。”
“嗯。”
江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愚蠢至此,活该落个凄惨下场。
世人说得不错,陷入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通常为零。
她要是她,会在第一时间除掉对自己危险最大的存在。
很显然,这女人没有这样的觉悟。
…
郊区别墅。
陈媛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用力,指甲都泛起了淡淡的白。
“你说什么?那个蠢女人将陆夜白喊去了现场?”
“是,是的,如今陆夜白已经抵达废弃工厂了,可他一直迟迟没动手,还说要好好折磨折磨江酒再说。”
陈媛的身体摇晃了两下。
陆夜白是什么人?
是手握重权的枭雄,他的格局至于那么低,去折磨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暗龙的对手。
以他处事的风格,若他真的有心想要杀江酒,恐怕见面的那一瞬间就直接将刀捅进她心脏了吧。
如今他不动手,并不是想要折磨江酒,而是在拖延时间。
他拖延时间做什么?
自然是瓦解周围的伏击圈。
也就是说,他的失忆,极有可能是装的,要么就是得了解药,恢复了记忆。
“该死的,苏烟那个蠢货,她都已经抓住江酒了,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内杀了她,还逞能,自以为是的将陆夜白请过去,若她今日死了,也是被自己给蠢死的。”
说到这儿,她抬头朝门口的保镖喝道:“赶紧备车,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立马转移。”
“是。”
陈媛又对着话筒道:“你告诉那些混在废弃工厂的死士,要他们抓住时机,逮着机会就将江酒给做了,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是。”
切断通话后,陈媛又给沈芷薇发了条短信:
‘任务可能失败了,我的行踪也暴露了,得立马转移,你别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信息发送出去后,她大步朝门口走去,刚走出五六步,外面响起一道枪声。
她何其聪明,深知有人来围堵她了,如果还从前门走,一定会被抓个正着的。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那里有密道,是她特意命人挖出来的。
与虎谋皮,自然得找好退路,这个道理,她与苏霸天相处的时候就懂得了。
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腕上的对讲机喝道:“五分钟,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给我挺住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