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已经黄昏,轿辇一路到了承悦殿,皇上和贤妃已经等在里面。门外太监看到江楚阳的轿子过来,飞快的进去禀报。轿夫将轿辇停稳当后,等着韩王夫妇下轿子。
牵着曾青瑜的手,江楚阳下了轿子。跟来的惊风惊雷以及踏雪飞霜都被挡在了门外。
承悦殿上,皇帝齐敬的精神似乎很好,一张岁月沧桑的脸红润光泽。那几日还宽大的龙袍,今日也正好合身。曾青瑜随着江楚阳一步步走进来。暗中观察着殿中的一切。在场的人还真不少。东篱端木行、北凤的凤离这些外国人也都在。
贤妃坐在皇上的右手边,还是昔日那副温婉的样子,雍容大气,皇家主母的范儿十足。今日穿了件暗红色的宫装,绣着金色五尾凤凰。本来皇家规定只有皇后才可以穿大红色,配以九尾凤凰。贤妃这样的穿法既彰显了她太子生母身份的尊贵,又没有坏了规矩,看来真是认真的琢磨了一番。
曾青瑜对这样的投机取巧不屑,在心里小小的腹诽了一下。身旁的男人像是能感应到她的所想一般,指尖轻轻划了划她的掌心。抬头看去,这家伙嘴角一闪而逝的弧度还没来得及退去。可恶!
“微臣参见皇上、贤妃娘娘。”
“臣妇参见皇上、贤妃娘娘。”两人叩拜行礼。
“哈哈哈,韩王、韩王妃,快快起来吧。”齐敬龙颜大悦,和蔼的让他们起身。宫人们准备好椅子,引领者他们坐下。
“韩王大婚,本宫也是心急见见新娘子,这才差人把你们接来,希望没打扰到你们夫妻。”贤妃笑的十分和善,说话也柔的让人都醉了。
曾青瑜淡笑起身,“娘娘说的哪里话,本来就是该晚辈们来给娘娘请安的。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们了。”让你装让你装,这演戏谁不会。电视里天天上演宫心计,她看都看腻了。这下好,自己穿越来这里亲身上演了。生活啊,真真儿的不可预料。
贤妃的笑僵在嘴边,很快接着绽放起来。晦暗不明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曾青瑜这个女人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竟敢和她暗中较量。简直是不知死活。要不是儿子还没登九五,势力不稳,韩王府的势力牢不可破,她岂能容她放肆!想着,贤妃越发笑的和蔼。“瞧瞧韩王妃,好一张巧嘴。说的本宫倒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倒是这气度,和韩王府真是相得益彰。韩王得妻若此,有这样的贤内助,真是有福气的人。在场的王爷皇子们你们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话中藏着挑拨,曾青瑜是傻了才听不出来。可是如今不宜锋芒太露,被贤妃这帮人抓住了把柄就难办了。曾青瑜低首称是,“娘娘谬赞了,臣妇不才。”之后便不再说话。
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贤妃也懒得开口。
“楚阳啊,天色不早,就留在宫中用膳吧。”皇上对曾青瑜还是很喜爱的,只可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人家没看上,选了江家的小子。老皇帝一边惋惜一边挽留人家陪他一起吃饭。
“谢皇上。”江楚阳起身谢恩。不意外的端木行和凤离也留下来一起用膳。
用过晚膳,老皇帝的兴致更高,提议大家去御花园赏月,于是众人跟着移驾到御花园。边走边聊着所看的的风景。男人们都跟在皇帝身侧,走在前边。女眷们都跟在后面。曾青瑜跟在贤妃和其他几位娘娘的身后,欣赏着风景的同时留意着前边的动静。果然,走到一处回廊,贤妃边不走了。
“本宫有些累了,妹妹们自行跟上去赏月便好。”贤妃难得的大度,让这些跟着的小嫔妃们欣喜若狂。终于有机会可以接近皇上了,不抓住这次机会不是傻么。
“是,妹妹们先行一步。”几个妃子互相使了个颜色,快步的追着皇帝过去。曾青瑜也抬脚跟上,却被贤妃拦住。
“韩王妃,可愿意陪本宫说说话?”还是那副温婉的样子,贤妃这金字招牌的腔调还真是糊弄不少人。这下曾青瑜不得不停住脚步留下来。
“承蒙娘娘太爱,臣妇荣幸之至。”说着慢步走向贤妃,余光扫向一侧的树丛,只有树叶轻轻的晃动。惊羽应该已经前去通知江楚阳了吧。
“坐吧。”没想到曾青瑜竟然会答应留下来,贤妃疑虑的打量着她。这个让她的远儿神魂颠倒的女子,今日风华更胜以往。若不是她的娘家已经倒了,配远儿倒也是可以的。只可惜,她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了韩王江楚阳。江家一直在储位之争中态度不咸不淡,而且威望在朝野中极大。她几次试探江南风也没得出个所以然,看来江家根本没打算支持任何一个皇子上位。他们效忠的永远是当今的皇上。况且,江楚阳和儿子的过节都是因这个女人而起,很难和解的一天。早晚韩王府必定成为她儿子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想着,贤妃心中怒意翻滚,手指上的护甲也被她掰弯。
“谢娘娘。”曾青瑜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远眺回廊外的花丛。
贤妃见她如此,接着开口,“这花丛中万千粉黛,只有牡丹最盛,玉兰虽清雅宜人,可是毕竟做不了王者。你看那些小花小草的不都朝着牡丹那里靠着长么。”贤妃的意思很明显,是告诫她要识时务。故意装作不知,转头看向高雅依然的贤妃,“娘娘所言固然不假,可是花无百日红,过了季节,纵使是牡丹也天意难为,倒不如那边一直绿下去的松柏,长青万古。”没有皇帝的一句话,纵然是牡丹也要折损,曾青瑜一语双关,贤妃恨在心里,面上还是带着笑。
“本宫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韩王妃果然不同寻常女子。”贤妃心中好似下了某个决定,再抬眼已经是志在必得。
“娘娘过奖了,臣妇只是一时拙见,就景论景罢了。”曾青瑜气死人不偿命的谦虚道。贤妃依然恨的牙痒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好个就景论景,好,果然是曾相府的女儿。”忽然起身,不咸不淡的对身后的宫女说了句,“走!”回廊中霎时只剩曾青瑜一人。
“唉,好凄凉,好清凉啊。呵呵呵”老巫婆走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正要享受着宁静,却有人煞风景的出现。
“青瑜。”回廊下,阴影从廊柱中移出,那一身太子袍服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是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