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圣驾回宫。梅妃与天威帝在门口处依依惜别。
天威帝拉着梅妃的手,轻言说道:“梅妃,你暂且在国公府住着,等思远入土为安了,朕再找机会接你回宫。”
梅妃依着天威帝的肩头,轻轻娇语:“我住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皇上能经常来看我,我就知足了。”
天威帝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梅妃的脸孔:“朕抽空儿就过来。”
***愉,天威帝似乎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梅妃的生活,才是人世间的幸福。
欣公主和独孤蝶依挤在一辆马车中,看着梅妃犹如小姑娘的神色,欣公主是一阵的感叹啊。
“怪不得宫中有传言说梅娘娘是父皇心尖上的人,果然如是。我从未见过父皇对哪位宫妃如此浓情。”欣公主轻语,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的生母温昭仪,在梅妃出宫这一年入宫,侍奉圣驾。并不得天威帝的宠爱,后来,生下了欣公主,母凭女贵,封了昭仪。这些年,温昭仪再无所出,在宫中冷冷清清的生活。若非是欣公主凭着天威帝对自己的怜爱,常为母亲邀宠,怕是温昭仪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了。
“帝王也是人,总有浓情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竟然知道浓情了,还真不害臊,赶明儿,让天威帝给你赐一个俊朗的附马,把你嫁出去。”独孤蝶依打趣而道。
欣公主的脸红成了一团,在马车内和独孤蝶依戏笑着。
马车外面,苏子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更深露重,回宫还得好一会儿,您选垫一碗粥温温身子吧。”
独孤蝶依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苏子墨恭敬的侍候在天威帝的身边,梅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一大早的,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几天,为了给你舅舅办丧事,你都熬坏了吧。”天威帝因为梅妃的原因,对苏子墨说话是极是和气。
苏子墨接话:“父皇每日五更天就得起床上朝,三十余年如一日,父皇都不觉得辛苦,儿子自然要以父皇为楷模。儿子早起一会儿,为父皇熬粥,何来的辛苦之说?”
苏子墨的这一席话,说的是真叫好听。
“父皇说,儿子熬的粥总是差一点儿火候,经由儿子这些天的揣磨,又改良了一些,父皇请尝尝看。”苏子墨伸手从随从所捧的托盘上,取了一碗粥,那粥上方,撒了几朵半红半白,似开而欲开的梅花。映衬着白粥,说不出来的好看。
取粥之时,苏子墨过于慌张,左手尾指挂在了托盘下方的毛刺上,登时,血顺着他的小手指流了下来,一滴血,不偏不倚的,刚好滴在了粥碗之中。
天威帝一个失神,耳边似有声音传来。
“父皇,儿子不小心……这粥……”苏子墨看着这碗沾了他的血的粥,一时间竟是着急了起来。
梅妃拉过苏子墨的手,关切的看了起来:“子墨,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儿?疼吗?”
“母亲,我不疼,只是,想让父皇喝一碗热粥,现在,竟是弄巧成拙了,儿子这就下去再熬。”苏子墨取了粥碗,就要折身而走。
却在这时,天威帝伸手,拦下了苏子墨。
“你的孝心朕知道了,只是,父皇的圣驾马上就要回宫了,等不得了,这碗,不冷不热刚刚好,父皇就喝这碗了。”天威帝拿过粥碗,不需曹公公帮忙,一口气将那碗粥喝了一个底朝天。
苏子墨的眼中,现出来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父皇,这粥和母亲所熬的粥,可有分别?”苏子墨仔细问道。
“一样的好味道。”天威帝心情大好,他伸手,在苏子墨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梅妃,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身处孤寒寺,还能给朕教出来这么好的一个孝顺的儿子。”
天威帝的夸奖,让梅妃也轻笑了起来。
独孤蝶依放下车帘,稳坐在车内。她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抹的笑意。
欣公主撇嘴,一阵感叹:“独孤姐姐,我这个五哥可算是没救了。”
“怎么了?”独孤蝶依不解。
“别的哥哥们讨好父皇,要么是用军功,要么是办好差事儿,总之,都是为父皇分忧的,我这个五哥倒好,见天熬粥熬粥的,父皇只是夸他几句,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实惠啊。”欣公主生于帝王家,从小耳濡目染的,对亲情一向看的也不重。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许是你这五哥,心意根本就不在朝堂之上。帝王之家,最缺的就是温情,在我看来,这份孝心,才是最难得的。”独孤蝶依轻语。
欣公主点头:“你说的也对。”
圣驾起,马车悠悠上路,清王领着禁军,一路护送。马车走到苏子墨和梅妃的身边的时候,独孤蝶依挑开了车帘,苏子墨与她眼神交缠,惜别之情,溢于言表。
梅妃看了独孤蝶依一眼,唇角牵起一抹轻笑。
车内,欣公主继续和独孤蝶依聊天。“独孤姐姐,昨日见到端王哥哥的侧妃,你为什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她没比我多长一点儿,也不比我少长了一点儿。多看她一眼,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独孤蝶依言语之中尽是对康珍珑的不屑。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欣公主接话。
“有些人,第一眼见她,就不会喜欢她。比如那个端王的侧妃。而有些人,第一眼见她,就特别的喜欢她,觉得她特别的可爱,比如欣公主……”独孤蝶依的这话,说到了欣公主的内心之中。
欣公主笑闹着:“独孤姐姐,你又戏笑于我。哼,等你正式觐见了父皇,择定了夫婿,成亲之时,我非要好好的闹腾你……”
独孤蝶依也笑:“好啊,与其等着你闹腾我,那我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欺负你一番。”
独孤蝶依伸手,去挠欣公主的痒痒,二人笑闹一团,透过马车,清脆的笑声传了许远。
清王回脸,看了一眼二人所坐的那辆马车,神色复杂,内心隐隐的荡起了一股子的失落。
江山,美人,要他二者择一,他该如何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