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衣这才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温和笑意,道:“只是些外伤而已,需要什么伤药,想必余大夫比我更清楚。”
余大夫仍是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陌衣,他不知道陌衣刚才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知道此事,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给陌衣一些伤药对于余大夫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只要陌衣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就好。
于是余大夫便从一边拿出不少伤药出来,分量还很足,这才递给陌衣,道:“这些伤药应该足够用一段时间了,若是不够的话,你再过来拿就是。”
余大夫的言辞之间,还隐隐有些恳切之意。
站在一旁的陌扬不由得就十分意外了起来,之前余大夫还是一副倨傲不理的模样,结果陌衣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余大夫忽然就变了一个样子,他一直就站在这里,竟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陌衣既然已经拿到了伤药,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于是笑了笑,道:“多谢余大夫了。”
语罢,就抓着陌扬的衣袖向外走去。
等到两个人出了神医堂之后,陌扬才终于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小衣,你和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余大夫是听到了陌衣的话之后,才突然改变了态度,那问题就应该出在陌衣的话里才对,只不过陌扬反复想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这话语到底有什么问题。
“寻花问柳忘归路,又逐春风到野处。”陌衣低声笑了起来,然后侧头看向陌扬,眨了眨眼,道,“寻花问柳,现在你知道了吗?”
陌扬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就想到了,不由得十分意外,看向陌衣:“花柳?!”
陌衣点了点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余大夫的药方之上所写,便是针对花柳之症的,所谓花柳,也就是性病,想来余大夫平日里也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德高望重,私下的生活有多么不堪也未可知,难怪被陌衣说中之后,余大夫会有如此反应了。
陌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罢,又摇了摇头,看向陌衣,道:“你平日里都研究些什么?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陌衣无辜的眨了眨眼,她是医者,若是连病症都不知道,那不是枉为神医了吗?只不过陌扬向来如此,虽然看似有些正经冷冽,但却是整个陌家之中,唯一一个关心在意陌衣的人。
陌衣摆了摆手,笑道:“早知道你又要对我说教,我就不和你说了。”
陌扬看到陌衣脸上的笑意,不由得稍稍有些怔住了,陌衣在陌家一直以来都受尽了屈辱,父母又都不在身边,所以她极少会笑,就算偶尔笑了起来,也是那种十分低沉失落的样子,但是现在却看到陌衣笑了起来,这时候的陌衣,才会像这般年纪的少女一般娇憨可爱。
想到这些,陌扬便伸手牵住了陌衣的手,语气就有些怜惜之意,道:“小衣,我会带你离开陌家的。”
陌衣抬起头看向陌扬,这句话陌扬前世也说过一次,后来他做到了,他带着陌衣到了极北之地,也就是在那里,陌衣才会习得无双医术,只不过也正是因为陌衣的无双医术,才会让父母家人皆是惨死,如今她竟不知道离开陌家到底是对是错了。
陌衣笑了笑,然后脸上就浮现了一抹十分艳丽的笑意,道:“好。”
今生的轨迹已经完全不同于前世了,她会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走吧。”陌扬牵着陌衣,然后就向着陌衣的房间方向而去。
陌家在整个天命界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而已,但若是放在北朔城里,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族。
陌老爷子名唤陌天华,其长子陌长亦,也就是陌衣和陌扬的父亲。只不过陌长亦因为修为限制,终生不得有寸进,一直以来都被家族排外,之前更因为妻子远岚的关系,犯了大错,所以才和妻子一起被家族驱逐到极北之地,表面说是为家族办事,实际上就是想要让陌长亦远离家族核心罢了。
而陌衣和陌扬的父母不在身边,才会被家族之中的其余人欺辱刁难,而陌老爷子却对此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等两人到了院子中,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陌衣回到房间之中,将伤药随手放在一边,这些伤药对她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以她如今的医术,面对这样的伤势,还并不需要药材来辅助。
她抬起手腕,在她左手的手腕之上,有一个小小的长剑图案,由墨色勾勒而成,她不由得伸手轻抚手腕之上的长剑图案,想到在她前世濒死之际,手上那种冰冷锋锐而又邪气凛然的触感,那应该便是留在她手腕上的这个长剑图案。
陌衣轻抚手上的长剑图案,那动作十分的温柔,突然,陌衣觉得从心底传来一阵抽痛的感觉,她的眉梢就微微的蹙紧了,紧接着,陌衣就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长剑图案在原本的墨色之中泛起了点点血色,她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变化了起来。
这长剑果然是有灵性的。
墨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为艳丽的血色。
这是陌衣的心血。
陌衣忽地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周围是一片漆黑,唯有一柄散发着柔和气息的长剑悬浮在眼前,陌衣近乎本能的伸手握住长剑,继而两个血色的大字就在眼前铺设开来。
血契。
眼前又恢复了之前的景象,似乎刚才只是一个梦境罢了,不过陌衣却知道,刚才那绝不是梦境。
正是这时,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陌衣一惊,她现在虽然还不清楚关于这柄长剑的事情,但是也知道此事最好不要让其余的人知道。
原本手腕上墨色的长剑图案在长袖的遮掩之下并不显眼,但是如今蜕变成了艳丽血色,就十分的引人注目了,于是陌衣就随意从一边拿起墨黑色的发带,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又将长袖翻了下来,完全的遮盖住,这样便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了。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陌衣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是陌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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