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前面的路被挡住。离草有些木然的抬起头来,却撞见一群男子,一脸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也是这副神情,总是吊儿郎当的,什么时候都行,喜欢在街道上调戏一下路边的行人。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却不会真的去为难他们。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种乐趣。就像是闲余饭后的消遣。但是他们似他,却不会是他。
“公子有没有闲碎的银子,不然拿出来分享分享如何?”
那带头的男子,一只手搭在离草的肩膀上。一点都没有被嫌弃之后的自觉。
“没有。”离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
“没有啊,那让我们搜搜如何。不然兄弟们不死心呢。”
那男子,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模样。靠在离草的肩上,死皮赖脸的说着。
离草平日里,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几乎没有人看见他生气的时候,此刻他冷着一双眼眸,淡淡的看着他们。纯净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看透一般。
“看什么看——”
那男子被他这么看着,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没底气的喊着,说话间有些恼怒。
“还在这里愣着干嘛,给我搜。”一双手拍在旁边男子的头上,他恼羞成怒的喊着。
手下的几个人见此,赶紧麻溜地朝着离草的身上。
“放开你的手。”
离草的手拽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怒气。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认真的响起来,旁边的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羸弱。
“滚——”
突然间,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从他的身后缓缓的响起。
一把没有出鞘的剑,啪的一下打到了一双触碰到离草衣服的手臂。
那男子吃痛的叫了起来。
离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了片刻。
好熟悉。
他转过头来,却对上了一双洒脱而又明媚的双眸。一双眼睛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来的男子,一身银色的长袍。柔顺的狐领,衬得他更加的高贵。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赏心悦目。
一双银色的长靴,腰间系了银白色的碎玉腰带,一串,看着便价值不菲的玉佩,拖着长长的流苏,挂在腰侧。
手中一把折扇啪的一下打开,还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声音温和:“离草公子,好久未见。”
“好久不见。”
他牵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有些尴尬,让他看到了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却是毫不在意。
“庭娅,这里给你处理了。”转头他对着身后一身黑衣的女子笑道。
离草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之前这个女子他也是见过的,是他的贴身侍卫。
跟着他朝前走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突然想起,他当时为了帮助他们,自废了自己这一身的修为。
难怪,依照他刚才的力度,那个男子,竟然只是微微有些吃痛。
看着他的身形,眼眸中闪现出歉意。好像这一路以来,这一个太子,实在是帮了他们太多。只是他们碍于他的身份,也出于自己的戒备之心,始终没有真正的把他当做自己人对待过。
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他们。
有时候他的内心,也有一些震惊。直到后来,他看到了,他看向陌芷鸢的神情,终于懂得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世间的情爱之事啊,真是不可说的。
“公子是在看什么?”走在前面的男子,突然回过头。温和的笑着,两个甜甜的酒窝,呈现在他的脸上。
夏宸希生的极为好看的,抛去他的五官不说。他的身上有一股温暖的气质,总有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一副大气洒脱的模样。离草常常想,这才是身在皇室之中,皇子该有的模样。大格局大气度,所以他成为了在青阳国的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来他若是当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个极好的君主。
“太子殿下,不应该在青阳国吗?”离草有些答非所问的道。
“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他笑着,将手中的折扇收拢。
两人就仿佛在打着哑谜,中间隔着什么,谁也不去把它戳破。
“不知为何总觉得,离草公子,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夏宸希笑着,突然转头说道。
“离草也这般觉得。”
他看着他的眉眼,一片的豁达和舒朗,由衷的有些羡慕。
羡慕他的自由,更羡慕他能真实的活着。不是因为他是青阳国的太子,而是因为他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很多人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好好的这样做到。
“怎么没有看到郡主他们?”他看着离草很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从刚开始看到离草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无比诧异,平日里,他们几个都形影不离,而此刻竟然只有离草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还落得如此地步!
所以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陌芷鸢遇上的事情。
“他们……”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
对上了夏宸希真诚的眼神,他犹豫着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公子不必说,只是请告诉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他看向离草,知道他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终究他们毕竟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即便是他再想走进他们的世界,可他们的世界对他总是处处设防,大概,这就是因为命运冥冥中的安排吧。
“我在找一个人。”离草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他在找一个人,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你在找世子?”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间的笃定,就仿佛他认定了离草的就是世子一般。
离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地方是大岐的边境,周围有很多大岐的兵队。想来,依照你们现在和大岐国内的关系,想动用这些兵队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我这一次来的时候,身边还是跟随了许多随同而来的侍卫,你放心,我现在便让庭婭安排下去。”
他的神色中划过一抹担忧,也不知道郡主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了,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好问,而且他固然也有他的尊严和骄傲。
“公子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找我。这几日,公子不如就住在,我订的酒楼。这样子多少也有个照应,你觉得如何?”
他转身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酒楼的方向。随后,转头商量的口吻,寻求他的意见。
离草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方法,至少,夏宸希是他信得过的人。
“那就麻烦了。”他恭敬的行了一记礼,将这个人情记在了心底。
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虽然不似百花城这边的繁华,却别有一番格调。
满地的积雪,纯白如洗的天空,还有远处房瓦上挂着的经幡,渲染出一抹,独特的风景。
他们靠在一旁,细细的讨论着诸多事宜。
不远处,一个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的男子走了过来。身上散发着阵阵的恶臭,来往的行人见此,都纷纷的避开他。
男子一身黑色,头部面部都被,黑巾死死的缠住,看不清面貌。
他有些木然的走着,身形消瘦的可怕。
经过了离草身边时,他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僵持了很久,就在离草要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快速的转身。
竟然好像是逃一般的,飞快的离开了。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离草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目光在人群中四处的搜寻着。
“离草公子,怎么了?”
夏宸希见到他在人群中的模样,有几分探究的看向他,奇怪的问道。
“无妨。”离草摆了摆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可能是他?
离草笑着,跟随着夏宸希,缓缓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