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从混沌里惊醒过来,是因为慕枫的一句话。他说:“蔷薇,不要太伤心了。人都会死的,其实早死比晚死要幸福。”
我惊诧的抬头盯着他。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条活生生人不就在他眼皮底下不在了,他却轻描淡写的说,早死比晚死幸福。
“蔷薇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有一天,你不也处于不能死的状态,你就知道死其实是一种幸福。”慕枫倒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你明知道他我看到她被车撞死了,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拦住她?”
问到后面像我被火烧到尾巴的猫,猛的从沙发上蹿了起来,鼻子撞到慕枫的下巴上,两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他推开我的手,冷静注视着我。
我死死的盯着他,很不得用眼神杀将他千刀万剐,把夏静林交给他的时候我千交代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她出门一定要等我来。他却让她独自出门,让她死于车祸。
“蔷薇,你觉得和你在一起,她就没有危险吗?她就不会死吗?你知道什么预见吗?预见就是提前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你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不代表你可以改变所看到的事情。她命中注定死于那场车祸,你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慕枫抿了一口手中的水。
“既然改变不了,你为什么还答应帮我?昨天你为什么不说?”我恨恨的咬着牙。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跟着搭上自己的性命。蔷薇,今天如果你跟着她的话,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你和她一起死于车祸。别妄图改变你预见的事情,你没有这个能力。”最后一段话,他语含讽刺。
“别说你这么好心,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伸手抓过他手里茶杯,咚的砸在地上。
他吓了一跳,大概没料到我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抖了抖溅到裤脚上的水,慕枫蹙眉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一脸恼火:“要不是因为欧阳倩,你当我想管你?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才懒得管”。
“我的死活也不劳烦你管。”我回了一句,甩手走出他的家。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眼睛酸的难受。我吸着鼻子,揉着眼睛坐在街边长椅上。脑子闪过夏静林躺在挺尸床上的样子,心窝像被猫挠般难受。
不断的有人从我面前经过,有呼朋唤友的,有勾肩搭背。三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挽着胳膊气密无间的从我眼前走过,我目光不由的追随着她们远去。
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夏静林和何源,曾经我们也这样挽着胳膊欢乐的逛过街。
夏静林和何源死了,只剩我孤独的坐在着白雪覆盖的天地里。
曾经的美好快乐,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由的我又想起了李文丽,那个我曾经最好的朋友,陪伴了我六年时间的少年伙伴,她同样也远离了我。不,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和我亲近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把她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呵呵,天煞孤星,真的是注定孤老终生。
我抓起一把雪,放在掌心不断的揉搓。脑子里似充满了各种问题又像是一片空白。
时间就这样在我掌心的揉搓中流逝,直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
我眯眼看着那慢慢我朝走来的人影。
寒风里他的身影修长高挑,那双明亮的眼睛穿过幽暗,穿过风雪,穿过人群,带着某种忧伤直直的落进我眼里。他的身后是城市朦胧的灯火。
他走到我身边,抚掉我身上的雪,脱下身上白色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挨着我坐下,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
“蔷薇,你身上好冷。”
时我才惊觉天已经黑了,而我在这寒风凛冽的街头坐了整整一天。而那双冰冷的手让我第一次产生了温暖的感觉。
“流苏,夏静林死了,她死了。”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抓住他手。
“我知道。”他抬起手将遮住我视线的头发往后抚开,注视的我双眸晶莹动人:“蔷薇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打电话?怎么不回家找我?”
他的声音轻而悲伤,却在喧闹的街头轻易的击碎我眼里的那层冰。
有温热从眼眶里流出,我仰头看着他:“是我害死夏静林和何源,是我害死她们的。我是个灾星,接近我的都人都不会有结果,我是个灾星”。
说到后面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头伏在自己膝盖上放声大哭。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痛苦,在见到流苏后汇聚成洪流,排山倒海的朝我压来。
流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拍着我的背,待我哭的差不多了,才轻声对我说:“蔷薇,我们回家吧,这里太冷了,再做下去你会感冒的。”
我依着他想站起来,动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就冻僵了。
“你身上都快结冰了。”流苏扶着我站起来。
我没啃声,冷,真的好冷,身上真像裹着了一层冰,似乎我所以的感官和知觉现在被冰冻了,现在又复苏过来。脚没有冻得没有知觉,最后是流苏抱回他家的。
在他家喝了一碗姜汤后,不但没暖过来,反而觉得越冷。冲个澡裹到被子里,才觉的暖和一点。头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沉甸甸的。流苏喂我吃了几颗感冒药后我沉沉的睡过去。
半夜被热醒来后,朦胧中看到夏静林捧着血淋淋的肠子站在床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小林子是我害死了你。我不该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不该和你们做朋友,你和何源是被我害死的,我对不起你。”我哭着去抓夏静林的手,扑过却抓了一个空,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
流苏听到响动跑进房间,把我扶到床上,我又模模糊糊的看到何源红着一双眼睛站在门口,挣脱流苏又想朝她奔去,结果又一头从床上栽下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看到两人,反反复复从床上栽下来,一直闹到天亮才又睡去。
彻底退高烧清醒过来,是三天后。
第三天头还是有点昏沉,但是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第三天正好是夏静林的火化的时间,她的和何源一样都被定为是交通事故,但是却找不到肇事的司机。
从火化场出来,我眼前还晃动着夏静林母亲哭天抢地的模样,夏静林是单亲家庭,她妈妈和她相依为命,现在她死了,可想而知她母亲会有多伤心。
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嘶哑的声音大喊:“萧蔷薇,你别走。”
我刚回头,就有人冲了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对着我脸啪啪的连着抽了几耳光。我被抽的晕头转向,跌倒在旁边墙壁上。
“萧蔷薇,你老实说我女儿是不是被你害死的?你们三个人同住一个寝室,为什么我女儿和另一个女孩子都莫名其妙都出除了车祸,你却没有事?是不是你害死我女儿?”抽我耳光是夏静林的妈妈。
她脸上泪痕斑斑,又红又肿眼睛愤怒而憎恨的怒视着我。
“你女儿只有活到二十的命,你怎么能随便怪人?”先出来开车的流苏打开车门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夏静林母亲的胳膊,看他的架势似想扬手她扔出去。
“不要动手。”我喝止住流苏。流苏闻言朝我看了一眼,面带不甘的松开手。我擦掉嘴角的溢出的血,慢慢的站起身子,走到夏精林的母亲面前。
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因为整个家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皮肤过早的松弛苍老,一头短发白了一半,看起像是快六十了。本来等夏静林大学毕业她就可以好好的享清福了,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却就这么消失了。
心头酸楚,眼睛涨的厉害,我吸了吸鼻子,对她说:“阿姨,我和夏静林是好朋友,我想她过的好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对于她的死我的难过不亚于您。我和夏静林情如姐妹,你是她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您。”
“我呸,”那女人一口唾沫喷到我脸上,语调尖酸的怒骂:“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害死我女儿的?你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你克死我女儿不算,现在又想来克死我?你好狠毒的心,出生的时候就克死自己的爹娘,现在又来克死你同学,你这种人活着世界上干什么还不死了算了。我要是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河算了,省的祸害别人。”
女人的话如同利剑句句刺在我心上,我心头一震,脚不由自住的往后退。
“蔷薇,不要理会她说的。”流苏扶住我。
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朝夏静林的妈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阿姨,我有事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学校找我。”
夏静林的妈妈在身后骂骂咧咧的,至于她骂的什么我都没有听就去,脑子不断回响她刚才说的那句:
出生的时候克死自己的爹娘,现在又来克死你同学。
我要是你我就不活了,省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人。
脑子嗡嗡乱想,有一个声音在说,她说的对你就是个灾星,你就不该活在世界上,你该找个地方了解自己生命。;有又另一声音反驳,没有,你没有害人,她们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我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每一步都软的似踩在棉花上。我想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是很吓人,周围不断有人对我侧目。流苏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我茫然的跟着他走。
流苏把我带到一家餐厅,点了一桌的东西后,他对说:“蔷薇,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再难过你也要吃点东西,你吃完东西后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紧张看着他:“什么事情?”生怕他告诉我又有哪个我认识的人死了。
“你不要这样紧张,没有谁出事,和夏精灵有关系。你快点吃,吃完我再和你说。你这几天都没好吃过饭,你好好把这顿饭吃完我就告诉你。”他怜惜伸手的摸了摸我头发。
我那吃的下东西,但看流苏的表情我不吃他是不会说,只好拿筷子往嘴扒菜。扒拉几口后,放下碗筷迫不及待的看着流苏:“我吃好了,什么事情你快说”。
流苏盯着我碗里剩下的饭摇头:“必须吃完。”
“蔷薇,夏精灵是阿纳斯蓄意谋杀,他想打击我,所以才杀她们的。如果要说何源和夏静灵是你害的,还不如说是我。阿纳斯是冲我来的。”拔完碗里最后一口饭,不待我说话,流苏就主动开口。
“又是阿纳斯?你确定夏静林的死是他干的?”想起撞夏静林的车也里没有看到司机,我如梦初醒。这事肯定和阿纳斯脱不了关系。当初看到夏精林的尸体我被很很打击到,情绪低落,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流苏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了阿纳斯那个恶魔。
“所以蔷薇,夏静林的妈妈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肯定是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的,所以她才会那样说。蔷薇,越是有人想你过的痛苦你就越要坚强。”流苏握住我手。
我想起先前在人群里看到李文丽的身影,她和夏静林关系并不太好,当时我还奇怪她怎么会出现火葬场,现在明白她来的这里的目地——多半是她在夏静林的妈妈面前说了什么。
“你的煞气现在被欧阳风的运压制住根本害不了人,现在的死的任何一个人都和你没有关系。她们死是她们命中注定,与你无关。阿纳斯做这些事情的最终目的是想让我痛苦。蔷薇,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难过痛苦的。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如果我现在的存在你让你难过,给你带来了不幸,那么我愿意从你面前彻底的消失,我愿意个人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独自忍受着对你的刻骨的思念,只要你能开心,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