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要领兵出征吗?”
“我……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哈,好一个对不起!”
“小七!”
“别碰我!”
“你知不知道北炎派了多少大军压境?!足足百万铁骑!你知不知道那南宫原给了你多少兵马?!连他娘的一半都不到!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等同于去送死无异!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皇帝老儿的龌龊心思!”
“我知……我都知。”
“呵,你既然都知道,还眼巴巴的跑去送死,都是一死,又何必脏了他人的手!”
……
乌云遮月,厚重的夜空仿佛笼罩在一挥之不尽的黑雾中。
苏菫脸色惨白的躺在镂空花雕梨木床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从痛苦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心颗颗冒出,苍白的唇瓣拼命的张合着,用力的摇着头,梦中的景象刹那间转换。
“三天后容将军便要离京了,小姐您真不赶回去送送将军吗?”
“一个死人而已,送与不送又有什么意义,行了,浅绿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小姐不好了!容将军……”
“奸细!怎么可能会有奸细呢!快!快给我背马!”
……
“退,死无葬身之地;不退,必定万箭穿心而亡。容九,这便是你的选择吗?”
“小七,还有一条路你忘说了,我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家小七弟身处危险之中!”
“你要反……?!”
……
“小姐!如果您真的要服下此药,就先杀了属下吧!”
“月一,怎么连你也要阻止我。”
“属下罪该万死!可小姐您就算要参军,大不了女扮男装便可,为何非得一定要服下这等伤害身体的毒药!”
“不能的,他一定会认出来的!他在世上已无亲人,如今腹背受敌,如果连我都不帮他,又有谁会帮他。”
……
“这药本有违伦常,毒性剧烈,服下后我可能会昏厥几日,甚至会有些后遗症,在我醒来后,你便化名为月白,唤我为公子,同我一道去幽州。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将我带去幽州!一定!”
“公子!您终于醒了,寨子出事了!”
“白老头!白老头!二伯!小虎子!……”
“小姐!小姐快醒醒!”
那血肉模糊,似真似假的场景不断在苏菫梦境中交替,浮浮沉沉,宛如剔肉,痛彻心骨,一熟悉的声音似一道明光照亮苏菫沉重黑暗的心房,将她疲惫不堪的灵魂自梦境中抽离出来。
“容九!”
苏菫猛的睁开眼,眼睛绷大,苍白清丽的脸庞上泪痕交错,身子径直的坐了起来,心口处残留的悸痛感让她大口喘着粗气。
“小姐您可醒了!”
浅绿坐在床边,轻轻拍着苏菫瘦削的背部,满眼焦急。
“我……”
一开口,发现喉咙撕裂般的疼痛,声音沙哑,苏菫皱了皱眉,缓了缓才道,“我这是怎么了?浅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苏菫开口说话时,浅绿便急忙起身去倒了杯温茶,就着手让苏菫喝下后,坐在床边回答道,“小姐您整整昏睡两日了,前天月白公子将醉得人事不省的您从将军府背了回来,当时时辰都过半夜了,又因为您身份的原因,月白公子便让奴婢过来伺候您梳洗睡下,没过多久您便开始身体发烫,一直说着胡话,药也灌不进去。”
说到此处,浅绿后怕的伸出手探了探苏菫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温度降下来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没事了没事了,让浅绿姑娘忧心了。”
苏菫柔和的笑着拍了拍浅绿,想到她的称呼,不赞同的道,“浅绿姑娘你已经脱离了奴籍,怎可在我面前还自称奴婢。”
一听苏菫一口一个姑娘的唤自己,还不让自己在她面前自称奴婢,浅绿直接从床旁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小姐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伺候不好主子吗?奴婢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小姐指出来,要打要骂都随小姐,只求小姐别赶奴婢走!”
“你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浅绿反应这么大,苏菫撑起身子急忙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快起来!”
浅绿紧握住苏菫的手,盈盈水眸中泪花一片,“奴婢自幼无父无母,被人贩子辗转几次才卖身进了相府,奴婢的前几任主子对奴婢非打即骂,屡次死里逃生,是小姐您将奴婢从那地狱般的生活中解救了出来,除非小姐答应奴婢,不再赶奴婢走,奴婢便起来。”
看着一脸倔强的浅绿,苏菫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办法才好,许久,幽幽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便是了!”
“多谢小姐!”
浅绿欣喜的磕了个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呀。”
看着破涕为笑跟个孩子得了糖果似的浅绿,苏菫失笑的伸手戳了戳她额头,脑海中诈然想到梦境中的记忆,试探性的问道,“你,除了在相府第一次见到我外,可有曾在其他地方看到过我?”
浅绿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在相府是奴婢第一次见到穿着男装,易过容的小姐,在此之前,奴婢不曾见过小姐,小姐怎么会这么问奴婢?”
原来是同名同姓。
苏菫虽然忘掉了一些记忆,但在碰到认识的人时还是会感觉出一二,就像对容诩,会不自觉的便去招惹他,而秦昭,总是想远离,但在浅绿身上她没有感觉出丝毫的熟悉感,遂摇了摇头,闻到衣襟还有被子上的汗味,巴巴的对浅绿眨了眨眼,“快让月鸟人给小爷搬木桶进来,小爷快臭死啦!”
苏菫这边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而将军府……
“大人!不是我等不用心医治王爷,是王爷这病着实来得实在是太过凶险了!我等,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大人恕罪!”
看着跪在地上一排的宫廷太医,墨七脸色沉了又沉,想到容诩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整整两日了,到现在依旧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而莫老一个月前便去药山寻药,联系不到他人,心疼的双手紧握成拳,怒喝道,“一群庸医!王爷不过是受了点风寒,这你们都治不好!太医院养你们有何用!”
“大人恕罪……!”
“回来了回来了!莫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