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诩还没走进大厅,就看到苏沫儿一脸恋恋不舍的望着苏菫,而苏菫也正转过身看着她,从背影上看简直不要太深情,容诩当下脸色一黑,修长双腿一迈,跨进了厅中。
看到容诩,上官逸急忙侧身抱拳行礼,“上官见过王爷!”
一旁的苏沫儿也收了脸上的委屈,紧跟着行礼道,“臣女见过王爷!”
“九叔叔回来啦!”
感受到容诩身上散发出来强烈不爽的气息,怕他今晚再找自己“促膝长谈”,苏菫神色一凛,扬起清丽的小脸讨好的对容诩说道。
苏菫不笑倒好,她那一笑,让容诩更感觉她做贼心虚了,走至苏菫身旁时,连个眼角也没给她,一拂袖坐到主座上,冷着脸对上官逸道,“不知上官公子来王府有何事?”
见容诩明显不想搭理自己,苏菫暗暗撇了撇嘴,现在容诩回来了,苏菫也只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外界盛传容王对小郡王宠爱有加,为了能让小郡王安心调养身体,连二皇子都拒在了门外,上官逸正在纳闷苏菫和容诩之间明显怪异的气氛,听到容诩突然问自己话,赶紧敛了心神,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话,听闻小郡王身体大好,上官奉了家父之命,一是来探望小郡王,二来有事同王爷相商。”
听上官逸说有事同自己商量,容诩眸色闪了闪,也没让他坐下,缓缓道,“何事?”
“这……”
上官逸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厅里的内侍,“事情干系重大,若王爷您不介意,上官想同王爷书房详谈。”
虽然容诩没拿眼神看苏菫,但那周身凉凉的气息足够将苏菫冷的够呛,某小痞子早就想飞奔离开这地方了,听上官逸这么说,赶紧帮腔道,“哎呀,去什么书房呢,既然上官公子有事要同九叔叔说,那本郡王也就不在这里添乱了,你们慢慢聊,本郡王虽然住在王府里有好些时日了,但也没好好参观过王府的景致,正好趁此机会逛逛王府。”
明白上官逸同容诩谈事情自己不可能在场,不明白苏菫为什么突然不记得自己的苏沫儿在苏菫说完后,赶紧对容诩福了福身,“既然大哥有事同王爷说,那沫儿就先离开了。”转而对苏菫笑意盈盈的道,“沫儿从未参观过王府,不知小郡王可否带着沫儿一起逛逛王府?”
一心想尽快离开大厅的苏菫自然也没多想,遂点头道,“当然可以,咱们赶紧走吧。”
“是!”
没想到苏菫竟然真的会答应,苏沫儿顿时喜不自胜,赶紧提起裙摆同苏菫快速走出了大厅。
看着欢欢喜喜一同出去逛自家园子的“奸夫**”,容诩脸色更阴沉了,冷哼一声,挥退了厅里的内侍。
“呃。”
明显感觉到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气息幽冷,上官逸缩了缩脖颈,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宫里前些日子来了个男子,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将陛下迷的魂不守舍,连朝堂政事都会先同那男子说道,现下那男子更无法无天的让陛下在小郡王宫宴上,当着文武大臣,世家宗亲的面封他为国师!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家父特意让上官过来问问王爷的意思。”
之前南宫礼请容诩进宫也是为了此事,刚才听上官逸说有事同自己相商,容诩心下也猜到了几分,沉了沉眸,道,“陛下乃一国之君,那男子既然能入陛下的眼,想必定有过人的本事,咱们身为臣子的,虽有谏言之力,但也不可过分阻拦君王的言行,那男子如何,宫宴上自能知晓。”
听了容诩的话,上官逸明白他是不打算阻止南宫原将那男子封为国师,遂点了点头,对容诩行了一礼,“上官多谢王爷教导,这就回府告知家父。”
“嗯。”
容诩神色平淡的应了一声。
同一时刻。
花园。
看着走在前面,神色淡然的苏菫,苏沫儿紧了紧手中丝帕,加快步子跟了上去,柔声道,“外面都说小郡爷您体内的旧疾治好了,小郡爷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原本非常困的苏菫在被容诩放冷气吓了之后,困意早已一扫而空,想着自己真的还没逛过王府的园子,刚好此事没事,便也就带着苏沫儿真逛起了园子。
听到苏沫儿问自己,本着男子对女子应该宽容绅士点,虽然内心很不想搭理她但苏菫还是点了点头,“有九叔叔的悉心照顾,好多了。”
苏沫儿柔柔一笑,“都说容王爷待小郡爷极好,看来此事果真不假。”
“嗯。”
苏菫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答,看到水桥旁有一处凉亭,提步走了过去。
见苏菫往凉亭走去,苏沫儿自然快步跟了过去。
想到自家小姐还没用早点,浅绿扶着苏菫坐下后,离开了凉亭。
水榭楼台,凉风习习,花香怡人。
自从失去记忆,苏菫内心总感觉些许烦躁和不安,此刻难得安宁了下来,神情悠远的望着湖心那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粉红嫩荷。
因容诩喜静,在搬来王府时,只带了管家,莫老,几个厨子还有几十个内侍,原本将军府的婢女都留在了将军府,此刻整个偌大的园子里就只有苏菫和苏沫儿两人。
苏菫本就生的清丽潋滟,因冷淡疏离都刻在了骨子里,平日里虽看着比容诩好相处,但眉眼间始终带着厉色,此时她放柔了神情,又着了一身月牙白的绸服,更显得清贵绝绝,将一旁苏沫儿的一颗心都给勾的快跳出了嗓子眼。
因上次苏菫对苏沫儿的态度,让苏沫儿回相府后的地位直接升的同上官宣这个正经嫡女不相上下,且上官宣在漱玉馆得罪了苏菫的事,让上官曜对她大失所望,再加上苏沫儿比上官宣更会装纯扮可怜,上官曜不顾柳氏的阻拦,强行将苏沫儿入了上官宗谱,苏沫儿比上官宣年长一岁,此时的她,可以说是相府的大小姐,上官沫儿。
身份上了一层,心中的**也就更大了,容诩是战神不假,还是身份极为尊贵的王爷,可到底不是姓南宫,而苏菫就不同了,高阳长公主和淮南王的唯一子嗣,当今皇上唯一的亲侄儿,且淮南王又是因为南宫原而死,高阳公主在世时,南宫原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甚是疼爱,综合以上种种,苏菫的身份,自然比容诩更为尊贵。
苏沫儿,不,此时应该说上官沫儿,只见她瞧了瞧四周,见没有一人后,缓缓移动步子,来到了亭边,身子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
“啊!救命啊!小郡爷……咕噜噜。”
上官沫儿落水发生的太快,正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菫毫无防备,猛然回过神来时,上官沫儿的身体已经全部沉了下去,湖面上冒出一串串的气泡,条件反射下,身体一跃,跳进了湖中。
“小七!”
“小郡王!”
当容诩借口上官逸对王府不熟悉(其实是特意过来找某人),亲自领着上官逸来寻上官沫儿时,便看到苏菫正往湖中跳。
容诩神色骤然一变,飞身欲接住苏菫,奈何苏菫跳湖的动作太快,两人一前一后都落入了湖里。
虽然此时气温已经变暖,可湖水依旧冰凉刺骨,苏菫的身体尽管好了七七八八,但依旧单薄,跳进湖中后,冰凉的湖水瞬间席卷全身,苏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止不住的开始打冷颤,感受到苏菫的不适,容诩不敢耽搁,一把抱住苏菫的腰,从湖里一跃而起,直奔百草园。
而上官沫儿在灌了好几大口湖水,因缺氧神志都开始模糊不清后才被上官逸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阿——嚏!”
揉了揉通红的鼻尖,苏菫浑身无力的靠在床椽上,闻到浅绿正端来床边的药碗中散发出的浓浓药味,小脸瞬间紧紧皱成了一团,嫌恶的道,“小浅浅你走开!赶紧将那黑不拉几恶心的玩意儿端出去。”
对于自家连剔肉削骨都不怕居然害怕喝药的自家小姐,浅绿无奈的叹息一声,毅然将药碗端到了床边,柔声劝解道,“莫老说公子您落水受了寒,如果想风寒快点痊愈,这药,您必须得喝,而且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如果公子觉得苦,奴婢准备了甜蜜饯。”
随着浅绿走近,苏菫闻到的药味更浓了,心底的反呕感也更严重,嫌恶的缩了缩身体,用被子蒙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浅绿,“我不是觉得它苦,只是这段时间我喝的药都能染透明月湖的水了,这药,实在喝不下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嘛,迟早都会好的。”
“这……”
这段时间浅绿是看着苏菫一碗接着一碗喝各种花花绿绿的汤药,不说苏菫这个整日喝的人了,就连每日端药的浅绿都吐了好几回,遂看了看手中的药碗,再看了看可怜兮兮的自家主子,为难了起来。
“现在不想喝药,先前毅然决然跳湖救人时怎么没想过现在!”
同莫老仔细询问了苏菫如今身体状况的容诩一进房门看到房中场景,心下瞬间了然,眸中一片疼惜,疾步走到浅绿面前,端过药碗脸色暗沉的坐在了床边。
“我……”
自知理亏,苏菫缩了缩脑袋,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中,小声嘀咕,当时就我一个人在亭中,如果我不跳下去,那小姐指不定就死了,我这是救人,又没做错,凶什么凶嘛!
虽然苏菫后面的话说的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容诩耳中,当下脸色更沉了沉,挥手让浅绿退了出去。
“你有什么不满,就和本王说出来。”
见苏菫的样子,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喝药,容诩将药碗放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看着蒙着被子的苏菫。
听了容诩的话,苏菫将被子往上再拉了拉,不出声。
看着苏菫孩子气的动作,容诩眼眸中瞬间染上了一层柔意,冷冽的声音缓了缓,“怎么,刚不是还说自己是救人,又没有做错,怪本王对你凶了吗?”
见容诩听到了自己的话,苏菫气恼的一把拉下被子,气鼓鼓的瞪着容诩,“既然九叔叔都听到了,还让侄儿说什么呢!”
容诩挑了挑眉,“听到是本王的事,可那不是你正大光明对本王说的,所以不算数。”
“你!”
第一次看到容诩无赖的一面,苏菫咬了咬唇,心下一横,瞪着容诩道,“行!既然九叔叔非要侄儿说,那侄儿就说了!本来今日的事就不是侄儿的错,那小姐突然坠入了湖中,当时的情况,若侄儿不跳下去救她,那她很有可能会死的,而现在侄儿只是受了点风寒,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同这点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一点风寒?不值一提?”
原本容诩心中刚消下去一点火气瞬间又被提了起来,殷红嘴角冷冷一勾,眼神幽幽的看着苏菫,“苏小七,你可知在本王心中,别说区区一个上官沫儿,只要你不伤分毫,就算整个帝京的人都死在本王面前,本王都不会蹙一下眉头!”
“九……”
被容诩眼中的滔天情意震住,苏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就像灌了铅一般发不出丝毫声音。
“小七,你明白了吗。”
容诩深深的看了眼苏菫,薄唇抿了抿,掷地有声,“世间人虽有千般好,于本王而言,不及你眉眼温婉一分!”
世间人虽有千般好,于本王而言,不及你眉眼温婉一分!
世间人虽有千般好,于本王而言,不及你眉眼温婉一分!
世间人虽有千般好,于本王而言,不及你眉眼温婉一分!
容诩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苏菫脑海中响起。
见苏菫愣着神,容诩叹息一声,敛了敛神情,将还带着些余温的药碗端起,温声道,“没有下次。来,本王喂你。”
当药勺送至嘴边时,苏菫机械的张开嘴,神情依旧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