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菫的话,西凉沢琥珀色的冰眸一冽,“你不信本尊?”
苏菫淡然挑眉,反问道,“在下为何要信国师大人?”
“为何要信。”
西凉沢勾了勾唇,站起身拂了拂垂在胸前的一缕银发,轻声嗤笑,“小郡王问的好!”一顿,语气幽幽,“就为本尊能噬心控魂!”
虽然苏菫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不信鬼神论是根深蒂固的镌刻在了她思想中,而噬心术在苏菫养病期间,浅绿就和她提过,听着好像很玄幻高级,说白了,就在趁他人意志力薄弱时,趁虚而入,加上环境声音等影响,暂时操纵着他人的心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于西凉沢的话,苏菫虽对噬心术不感兴趣,但对控魂一说还是头一次听到,水眸一闪,道,“不知国师大人所说的控魂是指?”
见苏菫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起伏,西凉沢嘴角微微往上一扬,冰眸微漾,“自然是指操纵他人的灵魂。”
“呵。”
苏堇轻讽一笑,抬眼戏谑的看着西凉沢,“国师大人可真会说笑。”
“怎么。”
听出苏堇话中的戏谑,西凉沢目光灼灼的望着苏堇,“小郡王不信本尊会控魂?”
苏堇摇了摇头,“国师大人神通广大,在下不敢对国师大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只是,在下从不信人有三生三世,九道轮回之说,所以更别提什么三魂七魄了。既然人没有三魂七魄,又哪儿来的魂魄给国师大人控制呢?”
没想到苏堇会说出这种违背天道的话,西凉沢神色一惊,转而脸上浮现出一抹赞叹喜色,“小郡王果真同本尊有缘!”
“哈?”
西凉沢的反应让苏堇更感到吃惊,潋滟的小脸上神色微楞。
对苏堇吃惊微楞的神情非常满意,西凉沢浅笑着解释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有没有三魂七魄本尊不能确定,不过控魂,本尊确实不会。”
苏堇:“……”那感情您老刚才都是在唬小爷玩了?
“不过。”
见苏堇脸色瞬间黑了黑,西凉沢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小方盒,语气坚定,“里面的药丸,确实可让小郡王恢复所有记忆。”
原本以为眼前这苍老的连头发都白了的国师是一个阴毒擅谋的妖冶神棍,没想到竟是这般傻缺,呃,至纯至善。苏堇放下心中的警惕,松了松一直正端危坐的身子,撇嘴道,“刚才都没骗到本公子,国师大人觉得现在还能骗到本公子?”
见苏堇竟然说自己在骗她,西凉沢深觉这是对自己高贵而又神秘的紫川王尊的身份的极大侮辱,琥珀色的眸子一紧,急忙放下小方盒,高傲的扬起下巴,“本尊乃陛下亲封的护国国师,从不打一句妄语,小郡王你说这话是对本国师的侮辱,身心上的极大侮辱!”
看着西凉沢瞬间炸毛的傲娇样,苏堇凉凉的睨了他一眼,“国师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刚才是谁先说自己又会噬心还会控魂,紧接着又道自己不会,这中间相隔不过片刻,或者难不成是本公子听错了?”
西凉沢:“……”
“行了行了。”
苏菫站起身,拂了拂衣袖,“本公子有事在身,就不陪您老玩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提步欲往外走去。
您,您——老!
苏菫最后的称呼将西凉沢瞬间雷的外焦里嫩,见苏菫要走,抛开心中突然升起的熟悉感跨步拦住了苏菫,急切的道,“本国师真没骗你!”
西凉沢是在苏菫还没到小榭时出现的,那扮作太监的男人在看到西凉沢的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晕了过去,不得已,苏菫只好跟着西凉沢来了国师殿,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尹关文。
见西凉沢还拦住自己,苏菫脸色骤然一沉,“虽然国师大人是皇舅舅亲封的护国国师,官从正一品,可本郡王是淮南王府的嫡长子,本郡王若想离开,国师大人恐怕也不能阻拦吧。”
“那药丸……”
“轰——!”
就在西凉沢打算同苏菫解释药丸的事时,殿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整个大殿轰然一阵晃动。
不好!
心知是有人寻过来了,西凉沢眸色一闪,抬手就给了苏菫后颈一记手刀,拿起桌上的小方盒带着晕过去的苏菫闪身进了暗室。
被巨大的声响惊动,隐藏在暗处的影卫纷纷现身在殿前,看到原本沉重的殿门被轰成了一片粉齑,影卫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转而看着收手站在殿门前的男子,厉声呵斥道,“何人竟敢在……砰!”
影卫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脸阴沉的容诩一拂袖给毫不留情的拍飞了。
不作停留,容诩修长双腿一迈,疾步走进了大殿中。
在容诩走进内殿的前一秒,西凉沢从暗室中奔了出来,神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对容诩神色淡淡的道,“容王爷这是做什么?”
在看到西凉沢的一瞬间,容诩暗眸闪了闪,余光不动声色的快速扫视了遍殿内,在没看到苏菫身影后,缓步走到西凉沢身边,声音不沉不急,“难怪本王将建安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没想到你竟然正大光明的住在了宫里,这点倒是本王疏忽了。”
容诩没厘头的话让西凉沢皱了皱眉,疑惑出声,“容王在说什么?本尊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
容诩薄唇微抿,薄笑出声,“西凉沢,别告诉本王你那时不时失忆的毛病在紫川还没治好?”
容诩的话让西凉沢更疑惑了,心中思虑了好一番也没想明白容诩的意思,当下沉了沉脸,“本尊不知容王在说些什么,不过,容王你轰了本尊的殿门强行闯进来,这你先得给本尊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见西凉沢的样子,容诩心下了然,现在自己于他不过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而苏菫对他来说也只是南梁的小郡王,遂也不再同西凉沢多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国师将小郡王带去哪儿了?”
听容诩提起苏菫,想到帝京中容诩对苏菫的传言,西凉沢神色微变了变,站起身故作镇定的道,“今日是小郡王的宫宴,小郡王自然是在御花园了,怎么可能来本尊殿中,容王找错地方了吧。”
容诩是何许人也,西凉沢这么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瞒得过容诩,容诩抬眼看了看四周,对西凉沢冷厉的道,“若不想本王将你这大殿直接轰了,就将小郡王给本王带出来。”
“呵!容王好大的口气啊!”
就在容诩说话间,秦昭一身大红绫袍从殿外走了进来。
“秦昭!”
在看到秦昭的瞬间,容诩眸色一寒,聚气凝掌猛烈的击了过去。
“哼!既然容王想同本世子切磋武艺,本世子自然奉陪到底!”
“——嘭!”
秦昭冷哼一声,身影化作一道利箭,迎上了容诩的掌劲。
同一时刻。
暗室中。
躺在寒床上的苏菫此时脸色忽青忽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那白皙的额头上颗颗冒出,原本清爽飘逸的衣襟早已经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贴在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半刻后又开始不停冒冷汗,四肢骤凉,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结出了一层薄冰,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睫毛轻颤,神色痛苦,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抽搐。
苏菫此刻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与冰天雪地间,烈火滔滔,寒冰刺骨,不停交替重复。
睡梦中,记忆片段开始逐渐苏醒——
“敢偷本王东西,找死!”
“呜呜,大哥,噢不,大爷啊,小的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吃任何东西了,小的家中上有一个八十岁的重病老母,下有三个嗷嗷待哺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中间还有一个神志痴呆,缺胳膊少腿儿的媳妇儿,小的实在迫于生计,这才不开眼的动了这心思,大爷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
“此山不是我开,此树不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你人来!”
“呵,又是你。”
“哦——!不不不,不是我!这位大侠认错人了吧!小的绝对没偷你荷包!我发四!”
……
“嗷——呜!”
“走!小爷让你快走!”
“破!”
“噗!”
“苏七,若不敌敌人,本王可以选择逃跑,但誓死也不会扔下同伴逃跑!”
……
“今日我苏七,同容九,在这紫竹林中结为异姓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小七!”
“九哥!”
……
“宫主,本世子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秦世子既然来找我了,有事不妨直说,不管事后成与不成,咱们依旧是坚实的合作伙伴。”
“同苏兄做生意就是爽快!”
……
“我擦!你就是南梁的容诩?!”
“小七怎么这般惊讶,本王不是早暗示过你吗?”
“不!你是暗示的我妈!”
……
“——吁!”
“容诩!你疯了吗!北炎如今百万铁骑压境,你这么去同送死无异!”
“小七,乖,快让开,九哥答应你,一定会安然回来。”
“好!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让我陪你一起去。”
“胡闹!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岂能容你说去就去!”
……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开路钱!”
“——你名字。”
“阁下父母亲在造你的时候,难道还在嗑瓜子,以至于只给了阁下舌头,忘给身体?”
“作为一个人,你父母亲才应该是很想将你回炉重造吧。”
“噢,错了,一个连最基本的五官都没有进化完全的不知名东西,又如何能称之为人。”
“阁下是在同一不知名的东西在友好交流吗?”
“呵,难不成还不是个东西了?”
“反正咱们是同胞,至于是不是个东西……只要美人开心便好!”
“美人家的侍从就是不同凡响啊,连尿急都是往树上窜的呀。”
“你要是喜欢,本王也可让你比他更不同凡响。”
“哈?”
“——砰!”
“美人儿是自己脱,还是要爷给你脱?”
“脱?”
“不若本王给你脱如何?”
……
“想跑?”
“容容大将军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何必这番粗鲁的动手呐。”
“粗鲁?呵。”
“爷滴亲娘诶!轻,轻点!”
“我说错了错了,容大将军温润如玉,温柔谦和,温情脉脉,温香软玉,温和可人!”
“哟,美人这是咋地啦?在爷面前,美人不用这般羞涩,瞧这小脸俊的,让爷真想一口咬来吃掉了。”
“你这是在找死。”
“瞎说!爷这明明是在找美人,美人怎可如此贬低自己。”
“……”
“美人儿这般饥渴的看着爷,可是想爷疼你了?”
“本王可是想的心肝,骨头,连同血液都在疼了!”
“容诩,给小爷好好活着!”
“苏菫,给本王好好活着!”
……
“本王来。”
“一,一千两!”
“蠢货!”
“你会解?”
“没错,爷会解棋!”
“怎么,哪条律法规定不让爷解了?”
“本王看你解!”
“!”
“好浓郁的醇香啊!”
“蠢货!”
“淡定定,咱们有有话好好说嘛,整天舞鞭弄棍的像啥样呀。”
“对你,浪费。”
“咳咳……吓死爷了!”
“还来!”
……
——“蠢货!”
“起来。”
“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是这般蠢。”
“本王的人,谁敢动!”
“怎、怎么回事!?”
“南疆邪术罢了。”
“那个,小爷的腰搂着确实很舒服,但您能将您高贵的右手从小爷要断掉的腰上松开吗?”
……
“月白在哪儿?”
“小爷的白白啊!你死的太凄惨了,独留你家公子一人高贵而又帅气的活在世上,你心太狠了!”
“如何死的?”
“呃,大概,似乎,好像,也许,如果没猜错的话,可能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得了花柳。”
“噢,这样啊。”
“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王爷您怎么想起那个狠心之鸟的?”
“你猜呢。”
“可以不猜吗?”
“救命啊!杀人啦!”
“今日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擦!容残暴你怎么能每次都抽同一个地方呢!”
“你觉得呢。”
“呜呜,爷的脚啊!你这薄情寡义的男人!刚还说小爷是你的人啊。”
“本王要说的是,本王要揍的人,谁敢动!”
“别再抽了,再抽瘸子界的颜值水平就要直线上升了。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爷这一次吧,大不了爷赔你一坛酒啊。”
……
“白大人这是何意!”
“屈打成招难道堂堂容王爷没听说过吗?”
“一时情急,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留着想必也是浪费。”
“小爷看白大人可能觉得王爷您是个智障,哈哈哈……”
“本王知你心有委屈。”
“幸好有王爷您知小爷心有委屈呢,要不然又怎么会亲自下令缉拿小爷的寨子啊,真真是感谢有您呢,还得感谢您八辈儿祖宗呐!”
“怎么,王爷这是为了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打算直接杀人灭口吗?”
“王爷这是打算放小爷走吗?”
“鞭子上浸了辣椒水?”
“王爷这就没见识了吧,这叫美人骨。”
“知道什么叫美人骨吗,就是将取自盐山的铁锻造成鞭子,再用椒山的极品红椒,麻山的王者青麻,姜海的至尊姜王将其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呈现出的结果便是如此完美呐。”
“苏菫!这样作践自己你很开心吗!”
“小爷成这样难道不是拜王爷您所赐?现在又何必假惺惺来装特么的好人!”
“本王……”
“原来王爷您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啊。”
“一日之内,本王定还黑风寨和你一个清白。”
“你以为小爷会信!”
……
“容王爷!”
“你怎知本王在此处?”
“王爷您可别误会,小爷绝对绝对没有跟踪你,不信我可以发四!”
“绝对没有跟踪本王?”
“呃,印象中大概,也许,似乎,可能,或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爷是没有跟踪王爷您的。”
“大概,也许,似乎,可能,或许,如果不出意外?”
“你真当本王是智障吗?”
“呵呵呵,这月黑风高的,王爷这是想做什么呢?”
“本王觉得,你可能不大想知道本王想做什么。”
“容残暴,小爷真没跟踪你啊!”
“小爷是来赔你酒的!”
“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让本王抱你过来?”
“王王爷您千金之躯,小爷肉骨凡胎,让您屈尊降贵的抱小爷,恐怕会影响寿命的呐。”
“蠢货。”
……
“老子叉你大爷的!”
“你敢骂本王?”
“老娘的胸诶!”
“你胸怎么了?要揉揉吗?”
“揉你二大爷!你给我赶紧起开!”
“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
“砰——啊!容诩!”
“今日落到小爷手上,哼哼。”
“你要对本王怎样。”
“我擦!王爷天人之姿,小爷被美色所惑,一时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王爷一向宽宏大量,就不要跟小爷一般计较啦。”
“是吗?”
“你知道本王对控制不了自己手的行为一向会怎么做吗?”
“你,你想做什么?小,小爷跟你说哈,不要以为小爷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还要让本王抱你过去?”
“去,去哪儿?”
“跟上。”
“你让跟上就跟上,小爷岂不是很没面子!”
——
“看这情形,王爷您不会是想来个竹林藏尸吧。”
“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还不够资格埋在本王的地方。”
“让小爷掂量,王爷说话前怎么不掂量掂量呢。”
“本王何时说过痴人说梦的话了?”
“现在不就是咯。”
“你可知污蔑皇室乃死罪。”
“王爷难道一心认为小爷很想成为你口中能葬在你地方的有资格之人吗?呵呵,只想说王爷您老开心就好。”
“原来最大的贪官藏在这儿啊。”
“嫉妒会使人蒙蔽内心。”
“……”
“王爷您三更半夜不睡觉兴致高涨的一个人泛舟月湖,现在又打算一人饮酒独酒醉,果真是空虚寂寞冷了吧,要不要小爷给您找两如花似玉的小妞……恩恩。”
“你便可。”
“啊哈?王爷刚是说我吗?”
“有意见?”
“呵呵呵,王爷您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本王从不说笑。”
“瞧这月黑风高阴风阵阵的,小爷给王爷您朗诵首敝人自创的小诗吧。”
“啊!王爷,您就是那高山,让人高攀不起;啊啊!王爷,您就是那大海,让人汹涌澎湃;啊啊啊!王爷,您就是那狂风,让人瞬间身体凌乱!”
“王爷啊!您是那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小爷只爱您,唷啊买苏普洱死他!王爷您主宰,小爷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您,唷啊买苏普洱死他!您是意义,是天,是地,是神的旨意,除了爱您,小爷再无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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