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向周围找寻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井底并不寻常,井下竟然凿壁开出一个通道,而此时,从中闪烁出烛光。见此,他好奇谨慎地走进通道,深处竟还有一个洞窟,洞口粉纱低垂,阵阵香气从中传出,白气翻腾趴伏于地,似仙境般如梦如幻。
“啊”
忽然,从洞窟内传出女妖的惨叫,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六耳听闻后,小心的进入洞窟,手上气爪若隐若现,随时防御戒备!
然而,洞内并不是他认为的白骨森森,满洞血腥。洞窟里全然一副小家摸样,玉床石桌,水池盆栽,洞壁悬挂一幅画像,左侧男子威武俊俏,似乎还有些眼熟,但六耳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右侧女子秀美淡雅,眼神中全是恩爱,不禁让得他心生羡慕之情。
绕过玉床,眼前极度破败,全然如六耳先前所想,那一地的白骨满是苍凉,而一个虚弱女子跪倒在白骨之上,面部朝下,双手怀抱于肩,长指竟然深深陷入肩中,血骨淋漓。
似乎感觉来人,女子转头看向六耳,眼神中全是痛楚留下的痕迹。
六耳“被吓了一跳,那女子正是狐妖孤菱,此时她满目疮痍,全然无往日媚态。
“我现在很丑吧?”孤菱摇头淡然道,看似在和六耳说话,却更多像是在自叹。
六耳一怔,一时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此时心中满是疑惑:“为何她抓我来又不杀我?她又为为何变得这般摸样?”
“不说话就默认了。”孤菱淡然一笑,续道:“我身下的白骨,由我的躯体腐烂而来,每日每夜日日夜夜,我看着身体渐渐腐烂,发臭,那痛苦谁知?我现在只是一道残魂,只能依靠吸取男子阳气过活,而吸取阳气则要在世人面前卖弄风情,回来之时,貌美如初,但面对画上的他,这苦则比躯体腐烂更加刺痛,日日折磨于我害人并非本意,只因被害”
六耳想了片刻,问道:“你抢去‘蚀骨还魂丹’就是为了存活?”
“嗯。”孤菱微微点头,“我的尸骨在这里,若是日出时分不能回到这里,便会会魂飞魄散,所以注定不能离开这块地方。我太想离开这口‘忘忧井’,回到原来的地方。”
“哦。”六耳反应过来,此地,便是观音庙中的忘忧井底。
沉默许久,似有万千思绪漂浮于此间。
多时,六耳才问道:“你抓我来为了什么?”
孤菱蓦然一笑,道:“抓你,主要为了你偷取的木盒;其二,吸取你的阳气,但见是只猴子,便饶了你。”
听此,六耳心中一宽,庆幸自己是只猴子,不过随即疑惑起来,她如何知道他怀中的木盒?于是,指着自家鼻子,笑道:“我什么时候偷取了什么木盒?没有没有”
孤菱无奈一笑,“你认为瞒得过吗?我抓你之时,便知道你怀中有木盒!”
“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六耳见事情败露,便从怀中取出那尚有余热的木盒,“这便是,完好无损。”
时间的推移,孤菱脸色更加苍白,似乎没有血迹般近乎透明,待瞧见木盒后,她欣然一笑,嘴角微起,艰难地说道:“不过还要你帮个忙,可好?”
“你那么大的本事,还需我帮忙?”六耳摆了摆手,心中疑惑:“难道他知道我有一些修为?”
“只要有手就行,不过,可能受伤!”言罢,孤菱脸颊继续腐烂,带来刺心的疼。
六耳见她这般,心生怜悯,点头道:“好吧,不过事先说好,若是办不好你可别吸我阳气!”
孤菱点头,旋即盯着木盒露出些许忌惮之色,道:“这木盒由千年桃木制成,又经那得道妖僧注入法力,以我魂魄之身无法近它半分。所以还得由你开启,不过,见你戾气较重,这木盒里的佛光可能对你造成一些伤害不过,你放心,我会在一旁尽全力保护你,可还愿意开启?”
六耳一愣,有些侥幸,幸好未曾独自打开木盒;有些失落,木盒里定是某样宝物,可惜不是自家的,还要受些伤害,哎。再看孤菱此时清澈如水的双眸,满是渴望,于是点头道:“好,你可保护好我。”
“放心。”
孤菱言罢,强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盘坐白骨之上,凝神戒备运转法力,只见白骨最末那六根尾骨,缓缓地竖起,透着粉色气息,不再那般苍白凄厉,很是祥和,倒像是救人于水火的菩萨莲台,原来妖亦能给人温感。
见此,六耳心中又多分安心,显然,她已尽全力施法保护,于是,点头道:“开始了。”
六耳深吸闭气,解开木盒上捆绑的佛珠,佛珠脱离木盒,金光四溢,失去束缚后散落一地,虽暂时还未开启木盒,但佛珠脱落后,木盒变得如赤红的烙铁,着实灼手,一时,他就感觉手毛焦糊,骨肉疏松。
“快!”
正当他发愣之际,一旁的孤菱急忙提醒道,他才迅速地用双手打开木盒。
“呯!”
突然,佛光飞舞,金光万道齐放,染红了整个‘忘忧井’。
滚滚金光刺疼了六耳的双眼,如身处火海之中万般煎熬,只是,那片火是金色的欲火,那片海是金色的法海。身体似有万千裂缝,不甘从中咆哮呐喊,遇火化为重重低吟。
隐隐间,他感觉到一股股清凉的气息,带着淡淡花香,封堵住那些裂口,如两双慈祥的手,满是温柔,如抚摸孩子般,滑腻清凉,舒服之极。
这般感觉自他出生到如今都不曾有过。
稍纵即逝,一切都恢复平静,他则如孩童一般缓缓睡去
“呵呵娘亲娘亲”
“女儿好久没见娘亲了,娘亲都不早点来救我。”
“娘亲,你的脸怎么了这娘亲你怎么了?”
“都是娘亲不对,吓到了你,都是娘亲的错”
“不!娘你是世上最美的,爹爹法力是最高的我想爹爹了。”
“我也想他,乖把这颗药丸吃了,就可以回去见到爹爹。”
“真的吗,呵呵,好苦。走啊娘亲,现在我们就回去?”
“娘亲不能陪你你回去了,你见到爹爹后,说娘亲很想他,这些年也对不起他”
“不!女儿要和你一起回去,不娘亲娘亲,你说话呀?”
“说话呀”
魂魄消散,唯独有一滴泪永恒,妖已永逝,亦永存
许久过后,伤心之处。
六耳缓缓醒来,只觉全身剧痛,散了架。虽然是有点难受,总比命丧于此强上许多,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回忆打开木盒时的情形,心里不禁发毛,若不是中途孤菱施法救他,恐怕他也活不过那场佛光浩劫,转头看向周围,只见一片狼藉,不见孤菱:“她人呢?”
望向通道,他却不禁呆了下来,在佛光的剧烈冲击下,一堆堆乱石已经将洞窟出口,堵得严严实实,不流一丝缝隙。
他怔住许久,心中疑惑如何出去?叹息一声后,便欲起身,不料脚下全然无力,陡然间屁股重重落地,“啊”的失声叫出。
一个不屑的冷哼声,从洞窟的另一端传了过来,虽然不知是谁,但依稀听见是个女孩的声音,可绝不是孤菱的,想到此处,他心中一寒,这鬼地方怎么还有其他人?
六耳眉头一皱,颤抖声音感叹道:“真是处处哀哉,怎么又遇到妖怪了!”
“你再说谁呢?”女孩声音响起,微微怒道。
“便说你了。”六耳心想也出不去,管她是什么东西,无外乎吃他,于是不屑地道:“你说,你是生吃我,还是蒸煮,不过,有个规矩,不能把我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活着!”
“呵呵。”女孩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要一刀一刀地刮生猴片吃,为了保证新鲜,所以在未把你那身猴肉刮完时,是不会让你死的。”
“啊!”六耳想死的心都有了,问道:“听你声音,年纪应该不大,为何这般残忍?”
“瞧把你吓的,你那身酸肉,我还不稀罕下口!”
言罢,女孩从碎石后走出,瞧得,竟然只是个十二、三岁摸样的小女孩,生的活泼可爱,只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中却有些伤感。头顶前端,有两对微微凸起的犄角,而身后还拖着白色的尾巴,细细数来,共有九条——九尾妖狐。
“一个小娃娃好生一口小嘴,好生厉害。”六耳挺直腰杆,说道。
“小娃娃?”女孩哼了一声,“也不照一下镜子,看谁年纪小?”
“咦?你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吧。”六耳言罢,靠近女孩,用手一比,高低立刻见分晓。“谁小?你说!”
小女孩微微耸肩,“你傻了吧,那叫做矮,不叫年纪小。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吗?”
“多少年啊?你倒是说来听听。”六耳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若说她修仙,但没有多少灵气,最多和自己的修为差不多,若是吃了长生不老的药,那就另当别论了。
“三百多岁了吧……记不清楚了,反正比你这毛头小子大多了。”女孩挥手道。
“三百多岁?”六耳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