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命人备下马车。”李长歌对身旁的其欢吩咐道。
“小姐可是要出一趟远门?”其欢对她的意思不解,却还是很快着手处理。
这也是她最看中其欢的地方,对于主子的话从不多问,向来忠心护主,处事小心又不会生出多余的心思。
李长歌从府后门坐进马车里,马车一路行到城西的酒楼。
这里距离城门口最近,按理说来往的人也多,但酒楼的生意却不怎么好。
其欢征得她的同意后,便从马车里下去,同那出售酒楼的掌柜讨价还价。
“三万两?你当这是抢银子呢,仔细我告官说你敲诈勒索,你这酒楼生意若是好,又怎会想要卖了……”其欢听见他狮子大开口,当即气的小脸通红。
酒楼掌柜却是不以为然,一口价咬死三万两。
两人争执半天都是这个结果,李长歌仔细听着马车外的动静,轻声唤来其欢。
“不必争了,你拿过去给他,再问问他何时能出手酒楼。”
其欢垂眸看着手里多出的三万两银票,不情不愿的交给酒楼掌柜。
“多谢姑娘大方出手,明日还在这地儿,便能将酒楼地契交过来。”酒楼掌柜收下银票,脸上笑容谄媚。
其欢重新坐上马车,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银子。
若是日后青楼不能回本,那岂不是亏大了。
李长歌见她沉着张小脸,不由得轻笑:“我在府里不缺衣食,这些银子堆着也没用,青楼建成之后可比放在角落里积灰来的实在。”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下来,外面倏地响起哭喊声。
“呜呜呜,求你们救救我!”女子声音凄厉的哭喊着,令人眉头不禁一跳。
李长歌掀开马车帘子,看见马车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清秀的面上有些污秽与血迹,手臂上更是伤痕遍布,这得是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虐待才会如此?
李长歌轻声叹了口气,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更加显得她神圣而不可侵犯。
“去救她上来。”这话自然是对其欢说的。
她原本也不打算理会,如今重活一世,有些事情自然看的开明了些。
自己能够重生便是上天好生之德,能够做些善事儿都是应该的,既然遇上了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就好。
加上这即将开张的青楼,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光有夏银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眼前的女子被救上来,愿意加入,也总归是不错的。
那女子被其欢拉上马车,眼神怯怯的打量着李长歌。
听着外面似乎是在找人的动静,吓得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马车外观上看起来与普通马车无异,也没有皇子府的标志,那些人借口丢了人,吵着要上马车搜查。
“什么皇不皇子妃的,我才不信这一套,今儿这里面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让我进去搜一搜!”其中一人扬声破口大骂,上前就要推开车夫,动作极其粗鲁。
那人的手已经摸到了马车帘子,李长歌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的面上勾起冷笑:“谁想搜我的马车?”
“即便是不识得我将军府嫡女的身份,那也该清楚当初皇上的赐婚。你们刚才这话若是传出去,恐怕就只是掉脑袋这么简单!”
当时她与拓跋桁那场比武招亲可是名动京城,两人的成亲典礼也是格外隆重,李恪就差没把半个将军府给她做陪嫁。
马车几人看清是她纷纷跪下行礼,身子颤巍巍的发抖,面色惶恐不安:“不知是皇子妃在此,还请恕罪……”
李长歌抿紧粉唇不语,心知此事再拖下去,也迟早会被他们察觉异常。
她没有多说什么,放下帘子表现出冷淡的模样,转而让车夫继续赶马车。
良久过后,那女子见那些人没有追上来,这才微松了口气。
她刚刚并没有听错,这竟然是皇子妃的马车,没想到自己能够有如此幸运的事情,不禁面上感激涕零。
“今日多谢皇子妃,奴家蔼蔼,本是江南锦州人,被人牙子拐卖进青楼。那老鸨非逼着我接客,不若就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
蔼蔼小声啜泣连连,说话语调娇糯轻柔,并不似京城之人。
李长歌闻言脸色微微拧起,眸底神色沉了沉。
又听她说是那青楼老鸨抢了不少人,有些本就没有籍贯,官府也是追查不到。
“那你可会些什么?我也有想开青楼的意思,但卖艺不卖身,若是你想回去也行,我待会儿便赠你些银子。”她不再多言,开口直奔主题。
“我会唱些江南小曲儿,左右家里也没其他人了。皇子妃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我。”蔼蔼面上犹豫不决,现下却也别无他法。
李长歌点头应下,并同意她会帮忙救出剩下被关押的人。
将蔼蔼带回王府之后,便请大夫给她看伤诊治。
等她伤口包扎好后,就见屋子外站着数十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身上的伤口各异不同,但都被细心包扎过。
“我等感激皇子妃搭救,愿从此以后为您效力!”一众女子跪下来,异口同声。
李长歌将这些人暂且安插在王府里,数日后将原先的酒楼改为青楼,并取名桃夭楼。
较为出色的唯有夏银和蔼蔼二人,剩下的女子也各有千秋。
刚刚开张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
奈何李长歌硬是举办了一场文人集会,假借朋友的名义出席了此次宴会,才算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起初只是少数达官贵人或是文人墨客,后来桃夭楼的名声传出去,竟是越来越好。
她原先所投进去的银子,不过数月就回了本,而且桃夭楼现下堪比京城第一青楼。
“早知道你这青楼这么会赚银子,我之前也该出一份,那现在这些分红里岂不是还有我的?”拓跋桁轻笑声走进来,手里把玩着勾勒山水画的折扇。
这里是李长歌特意为自己另设出的厢房,一般人无特许,并不能轻易进来。
“你这会儿来的也不晚,现在还可以去那些姑娘里瞧瞧,可有你看上的女子?”她听着他这般打趣自己,倒也不恼。
这轻轻一句话,就顿时噎得他没了话说。
拓跋桁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闻言低笑出声,抬手轻佻的捏起她的下巴,凤眸中盛满笑意,却是再没有别的动作。
“我若说看上你了,你也能跟我走?”他状似玩笑的勾起薄唇。
李长歌好笑的睨了眼他,正撞见他灼热的视线里,不自觉耳根微微发红。
她有些懊恼的别开眼,抬手推开他:“别再拿我打趣儿。”
拓跋桁垂眸敛了眉目间的笑意,冷峻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几抹阴测测的意味,有些凝重与复杂。
“我之所以过来找你,也是有重要的事想说,那边……”
李长歌听完面色凝重,这也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蔼蔼的江南小曲在桃夭楼里算是上等,配上夏银风情万种的舞姿,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因而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我见小娘子在这里献舞多累,倒不如随我去府里享福玩乐,也偷的个清闲自在。定不会让你劳累半分!”
包厢猛地被人推开。
那人踉跄着步子闯进来,直接就伸手抱住夏银,长相平平又满脸醉态,笑的极为恶心。
“我卖艺不卖身,公子可莫是喝醉酒,那就先回去醒醒脑!”夏银又气又急,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
这话却引的他笑容更盛,她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
在不清楚李长歌是否真的会给自己做主之前,又不敢直接推开他。
“你越是挣扎着不肯从我,我就越是喜欢你。我想纳你为妾,我可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张崇,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肯?”
包厢里几人听见他自报身份,当即很快散开。
毕竟谁也不愿为了区区一个艺妓,得罪朝中大臣,才是吃力不讨好。
“你放开她,这里由不得你胡来!”蔼蔼也没愣着,见状就要上前帮忙,却被他用力推到在地。
“还不给本公子滚开,会唱曲儿有什么用,府上歌姬一堆一堆的,哪有我们家小银儿这美色动人……”张崇说完,正要朝怀里的人亲去。
夏银顿时面色苍白,吓得整个身子都快软了。
蔼蔼听着他如此羞辱自己,气不过就上前打了他一巴掌。
张崇索性放开怀里的人,直接朝着她扑过去,蔼蔼被他用力推到在地。
他脸上神色恶狠狠,口中不停谩骂着:“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蔼蔼被他打了好几下,衣衫发髻都凌乱不堪,面上眼泪横流不止。
夏银趁机逃出去,把这事上报给李长歌。
还有一旁的拓跋桁自然也听到此事,想着这女人会如何处理。
“桃夭楼开张之前就有规矩,只是卖艺不卖身,但若是有人醉酒闹事,直接打断手丢出去!”李长歌眼里神色凌厉几分。
很快就有人带着蔼蔼去治伤,她哭哭啼啼的好似还未回过神来,而张崇被打断手丢在门口,这时痛的也清醒几分。
“哪个兔崽子敢对小爷我动手?”张崇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