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欢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刚准备上前却被夏银抢先一步。
她面色一凝,手疾眼快的将轮椅向旁边拉开到一旁,迅速的转了个方向。
皇后一时间没来得及防备,踩着花盆底鞋的身子没有站稳,狼狈的扑倒在了地上。
“休要对我家皇子妃动手!”夏银警惕的护在她身前,眼神中满是厌恶。
李长歌抬手制止了她更进一步的动作,扭头含笑道,“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你若不让她知道你是谁,那便是可惜了的。”
夏银忽然间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皇后的面前,“娘娘何不好好的看看我这张脸,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
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仔细看来倒是有些眼熟,仿佛有什么在皇后的脑中一闪而过,她却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表情出卖了一切,夏银蹲下身子,笑盈盈道,“娘娘贵人多忘事,那不若就由我来给娘娘好好回忆回忆。”
“十五年前的宫宴上,皇上看中了一名舞姬,想要将其纳入后宫,却不料那名舞姬早已经嫁人生子,严词拒绝了皇上。皇后娘娘为了固宠,派人捏造证据陷害舞姬的夫君贪污罪,将他们一家全部关到了大理寺,再强行将舞姬送上了皇上的龙床。”她的话锋陡然一转,竟显得有些阴森,“不知娘娘是否还有印象?”
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皇后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别这么多年过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竟然还会被人记得。
她不得不开始正视面前的这名女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是什么人?你将我娘送上龙床,还要将我们一家都赶尽杀绝,究竟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才能让你对一个三岁的孩子痛下杀手?娘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娘娘想起这些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还能睡的心安理得吗?”
皇后被她的力度限制住,只能和她进行着眼神的对视。
这双杏眼果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那名舞姬,都是一样的干净透彻,让人看着就有毁灭的欲望。
“要怪只能怪你娘不识好歹,本宫早就给过她选择。谁叫她放弃了奢华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陪着你那无能的爹,还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过着平淡的日子。”皇后忽然咧开唇角,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讽刺,“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白头偕老,有的只不过是无休止的喜新厌旧罢了。可惜你娘不懂得这些,非要与本宫作对,那就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说到后来,皇后拂开她的手,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等本宫的皇儿登上皇位之后,今日之事本宫都会加倍的奉换回来!”
夏银闻言倏地从地上起身,双手握紧成拳。
难道那数几十条人命,她说不算就不算了吗?
眼看着她揪起皇后的衣衫,李长歌眸色深沉,及时出声制止:“够了,皇后娘娘之前有多风光无限,以后就只会数不尽的屈辱。”
“皇上为何拿到火烧舞坊的证据后,查都不查就直接定了太子的罪?先是李大人入狱,而后娘娘就失去后位,难道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李长歌嘴角划开冷嘲的角度,嗤笑一声,凉悠悠的开口道,“您年纪不大,怎的记性如此之差?如今的太子早就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了,五皇子拓拔浚今日正式被册封为太子,我听闻父皇赐您自尽,这才想着来见您最后一面的,也算是感谢您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教会了我成长了呢。”
皇后见她不像是说谎,瞪大了眼眸。
她的眼中流露出凄哀之色,不自觉恨恨的攥紧手掌:“这一定是你们联手陷害的!”
“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您还想去皇上的面前说理不成?你觉得,无凭无据谁还会相信你的话呢?”
李长歌此刻倒也没有否认,卷翘的睫毛微动,满满的都是讽刺意味。
想起自己与拓拔桁曾险些几次丧命,都是出自这位皇后之手,她脸上的表情渐渐阴沉下去。
“但太子逼宫是事实,下令处决他的也是皇上。您这一生为太子,为李家算计不少,到头来却输在枕边人手里,当真是悲哀。”
这话中的挑衅意味皇后自然是能够察觉到的,她脸色铁青,破口大骂道,“这都是假的,本宫绝对不会信你的话,你给我滚!”
方才摔过一次,她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这下彻底支撑不住忽然一下歪倒在地上,讥讽地看着李长歌,却没有说任何话。
被她紧紧盯着的人只是缓了缓,说道,“夏银,你先出去吧。”
对于一个身在后宫的女人,失去皇帝的宠爱才是最可怕的,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不想把夏银赔进去,这个时候让她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决定。
夏银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反正现在她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并不能对李长歌造成什么伤害。
皇后睨着轮椅上的女人,她镇定的神色无疑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愤怒的神情转而变成鄙夷,皇后继而狂笑出声:“你以为打败我,你就赢了吗?登上太子之位的并非是拓拔桁,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时间总是会证明一切的,我们不急于贪图眼前的利益,”李长歌淡漠的看她一眼,“您还是担心自己吧,皇上下旨废后,您可就不能葬入皇陵了。”
等待她的,就只有乱葬岗了。
皇后被她一点点打击,精神防线已经被摧毁的几近崩溃,“你如此为他费心设计,可不就是指望他登位那天封你为后?可惜啊,就算是皇上把皇位传给了四皇子,也没有可能是他一个外人的!”
李长歌闻言一愣,下意识顺着她的话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是外人?”
皇后无声冷笑,“这皇位,永远只可能属于皇室血脉。就算是皇上再怎么宠爱拓拔桁,也都是不可能会把皇位传给他的!”
李长歌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这话中的意思,难道拓拔桁并非皇室血脉,还是因着他母妃的身份害怕他把这整个国家都会拱手送予外邦?
皇后面上眼泪横流,面上看不到半点活下去的希望,任由自己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披头散发。
发髻上面的珠钗散落一地,整个人看上去和市井的泼妇并无什么区别。
接下来任李长歌怎么问,她也不肯再开口说起之前的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长歌烦躁的闭上眸子,转动着轮椅自己出门了。
三个人一起离开,太监带着重新备好的白绫回来,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
这一回皇后倒是没有再挣扎,她将白绫悬在房梁之上。
脚下踢掉椅子那一刻,仿佛看见她的父亲和儿子朝她走来……
皇后的葬礼一切从简,因是废后之身也无法葬入陵墓,皇帝甚至不曾亲自过去。
念在多年枕边人的份上,皇帝还是让人将她葬在了一出偏僻的京郊山庄旁边。
“哼,近日总算是能听到个令本宫心情愉悦的好消息。皇后与本宫不合多年,处处欺压羞辱于本宫,但她肯定想不到,笑到最后的人是本宫!”丽妃听身边的宫女说起此事,面上浮现出欣慰与从容。
她的玉指端起红木印花桌边的龙井茶轻抿,妖娆的眼角勾起毫不遮掩的得意。
“恭喜娘娘,皇上如此宠爱您,以后这宫里就是您说了算。”先前的宫女想趁机讨赏,又忙不迭开口,专门捡好听的话。
却见丽妃面色陡然阴沉下来,想到自己也只能在这种时候统领后宫,而且太子之位也封给五皇子拓拔浚,自己儿子倒是什么都没得到。
“难道皇后活着的时候,本宫就使唤不动你们吗?她算什么东西,占着后位多年,还不是靠着李家,还不给本宫滚下去!”
她气愤将茶杯狠狠砸过去,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那宫女吓得身子颤抖,面色仓皇的退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话。
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忽然间窗口处一阵异动。
他头也没抬,“进来。”
随后便进来个身穿黑衣,装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当即开口道,“回禀皇上,太子没了那日,四皇子曾出现在牢里。”
“嗯。”皇帝将手中的朱笔放下,良久后才应声。
黑衣人摸不准他的意思,自然不敢贸然说话,那日太子殁了之后,皇上就吩咐了专人去将此事彻查,还不能放在明面上。
宫内最近兴起不少传闻,说是皇后宫里半夜有凄厉的啼哭声,还有人曾在那里见过鬼影飘过。
人云亦云之下闹到皇帝耳中,因此还杖杀了几个宫女太监。
“儿臣特意来向父皇请安,烦请公公代为通传。”自从拓拔浚被立为太子之后,几乎每日都要进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