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目视张汤,笑呵呵的打趣说道:“张大人,都说你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我还听下面人嚼舌头,说你就是一个“活阎王”,连皇上都对你赞许有加,才会把如此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交予你我来承办,可没想到你张大人也会欺软怕硬啊,你这活阎王是不是徒有虚名,吓唬胆小鬼的吧?”
张汤苦笑一声道:“霍大将军见笑了,下官虽然是恪尽职守,可也是依律而行、秉公执法,我大汉律例的基本框架来自于先朝,虽然历经修改,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对于触犯大汉律例者,下官自然是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可你说这如此盛况空前的筹备事宜,我大汉朝并无先例,大汉律例并没有明确规定,我如何依律而行、照章办事,退一步说即使人家不情愿,咱能咋办?”
霍震轻蔑的冷冷一笑:“咋办?咱先礼后兵,软的不行来硬的,咱虽然没有先例可循,但有皇上的明令昭示,你何须担忧?有皇上做后盾,我就不相信哪个再大的权势,他敢跟皇上较劲?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张汤轻轻的叹了口气:“霍大将军胸怀豁达、高风亮节,下官着实佩服!冲着霍大将军大公无私的份上,下官对大将军也不敢有所隐瞒,那下官就斗胆直言了?霍大将军虽然浴血沙场、神勇无敌,功勋卓着、威名赫赫,但你从未涉足朝堂,实乃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啊?
朝堂之上虽然有皇上坐镇,表面上看似是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流涌动,各方利益集团错综复杂、犬牙交错,下官绝不是危言耸听,皇上虽然高高在上,但皇上毕竟是年轻气盛,一些暗地里的东西皇上是看不见的,退一步来讲,有些事即使皇上心里头清楚,怕也是装糊涂,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震点点头:“张大人言之有理,这人情事故我的确是孤陋寡闻,不过你讲的这些个东西我也能理解,皇上虽然高高在上,但皇上也是人,自然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还的讲点人情事故,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不过在这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上,我可不相信皇上会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张汤又是轻轻的苦笑一声,一脸的无奈,忧心忡忡的说道:“以下官看来,皇上肯定是不会装糊涂,但不见得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霍震撇他一眼,疑虑的说道:“张大人此话何意?你怎么会突然如此的踌躇不决、优柔寡断,俨然是判若两人呢?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表面上冠冕堂皇,一切为了保家卫国,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咱还不都是为皇上效忠,如此浅薄的道理,是个人都明白,皇上如此的英明神武,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吧?”
张汤轻轻的叹了口气:“话是这样子说,但道理归道理,道理有时候真的会被人情事故来左右的,具体到某一件事情上,道理很可能就苍白无力了?”
霍震看着他呵呵一笑:“张大人,说句玩笑话,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栓的俩蚂蚱,你我还分什么彼此?你就不要再故弄玄虚的忽悠我了,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请张大人直截了当的说吧,在下是洗耳恭听?”
张汤一脸的神色凝重:“霍大将军,你应该明白,此番事件非同小可,必然是惊天动地、举国上下一片震荡,出于各种利害关系,这各地州府一开始定然不会竭尽全力,他们定然都是先敷衍了事,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必然都会举目观望,以静制动的注视着天子脚下的一举一动?而长安城无疑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也就是说你我面临着巨大的艰难险阻和挑战,务必要身先士卒,带头在长安城打开局面?”
霍震不以为然:“张大人太过忧虑了吧,这有什么艰难险阻的,还扯上挑战了?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还是那句话,咱先礼后兵、先软后硬,我就不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张汤目视他反问道:“若是照霍大将军的意思,咱制定的标准肯定是从上到下对吧?”
霍震点点头:“那是自然,咱肯定要堂堂正正的秉公执法,总不能欺软怕硬,专拣那软柿子捏吧?岂不让人耻笑,也不利于开展筹备事宜,咱务必要先拿那些大家伙开刀!”
张汤轻轻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霍大将军言之有理,表面上看也是有理有据,但话虽然这样子轻巧的说,可你确定了第一个开刀的对象了嘛?你想拿谁第一个开刀,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呢?”
霍震怦的一愣:“咱的具体措施还没有制定出来,执行标准还没有确定,我怎么会知道拿谁第一个开刀呢?”
张汤淡淡的说道:“霍大将军那是有所不知,这朝廷上下和长安城我是一清二楚,若是照章办事,应该第一个开刀的无疑就是丞相大人田酚了?”
霍震轻轻的哼了一声:“国之大计,谁也不能例外,丞相大人也不行,有我出面去动员他,看他如何应对?他既然身为丞相大人,更应该带头做出表率吧?”
张汤又是轻轻的苦笑一声:“据我所知,丞相大人在京城郊外拥有数万亩良田,还有好几处用以消遣玩乐的狩猎场,养育了良马数百匹,论财产他恐怕是当今天下绝无仅有的首屈一指了?但想动他谈何容易?”
霍震斩钉截铁的说道:“谈何容易咱也的动他,必须依照咱制定出来的标准执行,钱财按土地多少相应缴纳,马匹除了够自用,多余的一并上缴充公,用做战马。”
张汤忧心忡忡:“以下官看来,丞相大人也不是糊涂人,上缴一些资产他肯定是毫不犹豫,但要依照标准让他伤筋动骨,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霍震一咬牙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咱先礼后兵,好话给他说尽,他若是识相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执迷不悟,那咱就不能再顾及他的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