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黯淡无光的岩石因为吸收了玉瓶散溢出来的气味,散发出乳白色的柔和光芒,让这个原本阴暗的山洞变得无比温馨。
风廉看着怀中赤裸的羽灵,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迹,脑子一片空白。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羽灵其实已经醒来,跟玄女的神识体在识海中对峙。
先前肉身搏斗的那一幕,她们在识海中也是激烈争斗,结果就是彼此轮换着感受心灵与肉体的愉悦和隐隐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又跟他发生这样的事情!?”玄女无比愤怒而又委屈地喊道。
羽灵看着她,竟生出意思同情,但她告诫自己,这样的情绪可不能出现。
她挖苦道:“你不是很想占据这个身体吗?现在这个身体你还要吗?”
玄女气道:“你知道你打开的什么药液吗?”
羽灵讥笑道:“那是风廉哥哥送我,让我宁神守心用的极品药液,跟你有什么关系?”
玄女真想掐死自己,女娲那句“自作孽不可活”又在她识海中回荡。
的确是自作孽!
这药液可是她耗费了无尽心血,根据女娲的血脉炼制而成,目标就是女娲!
她想要让女娲圣洁的身体受到污染,让她在人族的心中不再圣洁,不再高大,不再是人族高高在上的共主。
可是想要让女娲中招,她自己也觉得太难太难,女娲对伏羲的情感何其之深,又怎么可能会有另一个男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后来她遇见了梦洁和风廉,并知道梦洁是女娲纯血后裔,是她单脉传承人。而风廉并不是伏羲的后人,也没有伏羲的血脉,而且是非常普通的凡人血脉。
于是她改变主意,既然对付不了女娲,那就对付她的后人。让她的血脉传承不下去,想到这些,她内心就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经过一番思虑之后,她决定借自己半个弟子苏昊儒和他爱人肖楠丹的手,让他们把药液送给梦洁。
结果这药液被肖楠丹送到了跟梦洁一模一样的羽灵手中,并被羽灵数次服用。
原本这药液是根据女娲血脉炼制,只要女娲心中对某个男人有些许好感,立即会将这份好感无限地扩大,最终就是羽灵和风廉现在这个样子。情不自禁地享受鱼水之欢。
这药液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效果。但她没料到风廉体内有梦洁微薄的血脉,而羽灵与梦洁是孪生姐妹,血脉更是相连。
这药液,就这么作用在了羽灵和风廉身上。
她留在羽灵识海中的那道神识,与她的神识体心意相通,密切相连。为了让羽灵安心成长,也为了避过巫族强者无处不在的神识查探,她又分出一道神识留在羽灵识海中,专门用来应对巫族强者的神识探测。
为了不给羽灵这道身体造成压力,另一道神识一直处于自我封印的状况。
但是在羽灵第一次打开药瓶的时候,羽灵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她才慌乱起来。于是她开始解除封印,一次次影响羽灵的选择,并在放逐之地突然发难,要不是有神器镜殁的保护,风廉那一次已经从这个世间消失。
这引起了羽灵的警惕,两者在识海争吵不休,争斗不断,大多数都是她以失败告终。毕竟一直都是羽灵的神识主宰这个身体,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她那一边,但是羽灵对她这道神识也无可奈何。
两者不断的争斗,每一次结束,羽灵都习惯性地拿出药液服用一滴,用以静心养神。不知不觉间,羽灵的思想和药液就影响到了那道神识,转而影响到玄女本人。
专门为大神女娲准备的药液,药效怎么会差?又有谁能承受得住?
所以才有了太古绝地她与风廉一见面,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立即迸发出无比炽烈的爱之火花……
现在她陷入了进退两难、无比纠结的境地。
一旦离开自己原本的身体,她凝练的血肉之躯就会消散,在没夺舍之前,只能以神识体存在。
原本是想着直接占据这具本该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身体。但她失算了,羽灵,也可以说她原本的一道神识,已经形成独立的思想意识,根本不愿意与她融合。
现在她们两人各自占据着一半的识海,谁也不敢,也不能击杀对方,否则两个都将失去这具最完美的肉身。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无根水还在她神识体中,根本没有离去,她要如何解决这两枚埋着体内的炸弹。
按女娲的说法,只能进入自己的身体,才能将无根水清除。现在她的身体,被自己成长起来的另一道神识给控制住,她要如何是好?
从内心里,她相信女娲的话,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你,你想干什么?”突然,羽灵的神识射出一道道光芒,将她藏身的大山给禁锢住,把她吓得直叫唤。
羽灵冷声道:“你不是想夺舍我吗?那就来吧,我看看谁都能炼化谁!”
羽灵现在掌控着身体的主导权,感受着风廉的体温和心跳。让她下了决心,决不能让谁来破坏她和风廉的关系,更不能让出自己的身体。
现在,与风廉永远永远在一起,是她最真实,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所以,她决定将玄女的神识体禁锢在她识海中,不让她离开,否则万一她夺舍别的肉身成功,可定会回来找自己和风廉的麻烦。
羽灵不知道,玄女内心的骄傲和对其他肉身的不屑,让她不会,更不愿意去夺舍任何其他的肉身。她本来就没打算离开,她要和自己战斗到底。
风廉感应到了羽灵识海的波动,问道:“她还在吗?”
羽灵轻柔地答道:“还在,不过被我封印了。”
风廉又问道:“我能进入你的识海,问她几个问题吗?如果你不想听,可以自我封印神识感知。”
羽灵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现在一切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风廉没有再说话,凝结神识,直接进入羽灵的识海。
他的识海一进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缓和下来。他看着大山下的玄女,依然有些心悸,玄女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面积太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驱除的。
风廉问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你你能如实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但请你不要欺骗我。”
玄女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一般,说道:“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风廉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问道:“羽灵和小洁到底什么关系?”
玄女冷笑道:“还能什么关系,孪生姐妹关系。”
风廉又问道:“巫族圣女亿万年来都是单脉相传,为何会生出一对孪生姐妹?”
玄女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这可是巫族最大的密辛,知道了可能就意味着你会死。”
风廉坚定地说道:“这关系到梦洁,我当然想要知道,巫族再厉害,也不能去左右梦洁的选择。”
玄女冷声道:“可我不想说,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给你说。”
突然一道神识在羽灵识海中响起,“你是害怕风廉知道你的那些龌蹉的往事吧,你不说我说。”
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女娲娘娘。
女娲没去看玄女,而是看着又怕她又想亲近的她羽灵,满是慈爱地说道:“可怜的孩子,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而且会一直保护你。”
女娲转头看着玄女,说道:“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你不说,不解开你与她的心结,你体内的无根水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女娲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很仔细地跟羽灵和风廉说,让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当年上代圣女怀孕,巫族前任族长就提出想要将圣女体内的婴儿一分为二。后来巫族的高阶修者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被一直关注女娲后人的玄女知道。
于是她用秘法控制住了大祭司的神识,让他去影响圣女和圣子,最后做出了决定。
女娲娘娘一生下过无数诅咒术,也让她遭到了反噬,为了不影响后人的健康成长,她将所有反噬集于己身。但还是没能完全躲掉诅咒术的反噬,血脉单传就是其一,其二就是她不能干预后人的任何事情,否则后人将跟她一起承受诅咒术的反噬。族群将慢慢死于各种疾病。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其实,巫族对胎儿的分身术失败了,那名胎儿死于圣女的腹中。但是圣女却生下了一对孪生姐妹,因为这对孪生姐妹是玄女的杰作。
她将自己的精血注入到已死胎儿的体内,重新祭炼,让她有了新的生命。
她做这一切,并非她好意,反而是恶意。
她一开始就想要借用女娲最纯正血传承者的身体和生命力,给她自己生出一个最完美的肉身。
但是圣女承受的诅咒反噬超过了玄女的想象。那个胎儿因为血脉不属于女娲,又生于圣女体内,承接了圣女所有的诅咒术反噬,就要腹死胎中。
不仅如此,诅咒术还通过精血,直接影响到玄女本体。
但是玄女不可能就此放弃,创造胎儿的那滴精血,那可是女娲花了无尽岁月,走遍宇宙各处,才找到的两滴属于玄女的精血,一滴已经被女娲用掉,仅剩唯一的一滴。
于是玄女让大祭司潜入巫族圣殿,盗取了一块血晶,凝成一滴女娲精血,将它注入圣女腹中,再创造出一个胎儿。
但是巫族圣女受到诅咒,体内不能有两个胎儿。
无奈之下,玄女只能将自己创造的那个胎儿一分为二,让“自己”和女娲后人各占据一半。这就是梦洁和羽灵识海各有一半的原因。
有了女娲血脉的胎儿,“玄女”才少受诅咒,慢慢成长起来。但是这两个胎儿的存在,大量吸取圣女的生命力,让她早夭。也让两个胎儿成了早产婴儿,体弱多病,随时夭折。
哪怕是“天”,对这件事情也颇感棘手,“天”也并非无所不能,特别是与自己有因果关系的事情,更是难以逆转。
何况那时的玄女根本离不开太古绝地。最后还是女娲亲自送来一滴自己的精血,还有一滴玄女精血。
玄女的那滴精血,原本是女娲交给墨麒麟,让他去给玄女创造一个身体,不过玄女对那个身体很不满意,女娲干脆就将这滴精血取回,交给玄女。
将它们交给玄女,才让两个女婴暂时保住了性命。
两个婴儿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能否真正成长起来,只能看天意。
当时女娲对玄提出的要求就是,不要干扰她们的成长。
可是,巫族内部却出现了问题,因为新生的圣女体弱多病,让他们无比担心。于是,他们想要融合两个女婴。
这件事让玄女违背了诺言,改变了两个女婴的命运,并影响到了很多人。风廉就是最惨的那一个
玄女自然不会答应,正在想办法阻止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巫思烟,抱走了羽灵。
巫思烟被大祭司给拦住,告诉他,要想让女婴活下去,必须要到圣殿内的血池沐浴一次。
一心只想让女婴活下来的巫思烟就在大祭司的引领下,抱着羽灵回到巫族,进入圣殿血池。
在圣殿中,巫思烟突然想起应该给女婴带走一件巫族至宝,这样以后她还能回来认祖归宗。
可他找遍整个圣殿,什么都没找到,这时,巫族强者已经发现女婴失踪,正在追查。情急之下,巫思烟随手拿走血池边的那一颗土黄色的珠子。
整个过程时间其实很短,短到巫思烟都不知道,他怀中的羽灵已经变成了梦洁。
玄女掉包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成为巫族“圣女”,不仅能恶心女娲,还能得到整个巫族,为她将来离开太古绝地做准备。
可是她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步,她留下的那道神识有了独立的命格,不愿意任她驱使,更不愿意与她融合。
女娲说完,看向羽灵,说道:“孩子,你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命格,是个独立的生命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我的后人,我的孩子。你的路你自己选择,如果谁要强迫你做什么,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玄女怒道:“你居然敢干涉跟你有因果关系的后人,就不怕整个巫族遭殃吗?”
女娲笑道:“很担心,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做,因为整个凡界可能就要灰飞烟灭了。”
玄女问道:“皇发出的那一击,终于要到了吗?”
女娲点头道:“是的,很快就到。”
看着风廉一脸懵懂的模样,女娲解释道:“远古时期,入侵这片大地的一名‘天’级别强者,被诸神追杀至宇宙深处。在他临终前,发出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击,经过亿万年的路程,很快就要降临凡界,也就是神武大陆,你们要早做打算。”
风廉惊叫道:“穿越亿万年的一击?您没办法拦住他吗?”
玄冷声道:“我们这些跟皇同时代的人,活到现在,都是在‘偷天’,谁敢去拦,那不是找死吗?真正的天道会放过我们吗?”
女娲补充道:“不仅如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当代强者要负起责任。希望你能放下个人心中的私怨,以天下苍生为重。”
说完,女娲的身形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