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一味地回避没毛用,易苏苏深深吸口凉气,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那天为什么上了江月笙的车,当时又是怎样的状况,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化作一句:
“没了,就只有这些。”
也许,她认为不宜在男人面前直言说出她对这件事的判断:江月笙做局引他上钩、激他开枪。因为毕竟,这有挑拨他们江家人关系的嫌疑。
所以说完后,易苏苏等着他火山爆发,把她大卸八块。
“很好!”
江一啸怒极反笑,手上力度因生气而加大。疼得易苏苏微微蹙眉,却未出声。他精致的五官,布满阴霾,
“江太太,你没有问题,那么我有!!”
“请说!”
易苏苏紧盯着他的冷瞳,一脸严肃。坐等他询问,然后她冷静的把话说开,留他自己去思考。
可谁知,男人咬牙启齿从嘴里挤出的问句是:
“你儿子是我们江家的野种,对不对?!”
话落,易苏苏瞳眸倏然睁大……
啥???
搞半天,原来他是想说这个?终是因为孩子的血缘——易凡的遗孤,江家的继承人,他才要杀她??
想到这里,易苏苏丝毫不敢松懈,猛地心口一紧,她大惊失色:
“我儿子呢??他在哪??”
没错,如果是刚才那层动机,江一啸要杀的不止她一个,更有小小凡。
恰好这时,鹿泽捏着手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见床上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男人重重掐着女人的下巴,女人貌似吓得花容失色……
鹿泽二话不说就冲过来,一把将男人推开。
“江一啸,你少碰她!!”
“……”男人不语,无视他的举动和毫无自知之明的话。我江一啸的老婆,凭什么我不能动?
和孩子狗血的身世比起来,江一啸认为此刻鹿泽的举动不重要。权当男人是透明,他仇恨阴冷的目光,一直锁在易苏苏脸上。
女人则惶恐不安,抓着鹿泽的臂膀急问:
“小小凡呢?在哪儿?他在哪儿?”
“他……”鹿泽蹙眉抿唇,不好回答。
刚得知孩子昨天神同步的也经历枪战,最后被江老爷子亲自接回江家。对两起突发事件的真相,他也是一头雾水,只得本能的看向江一啸。
这个小动作,鹿泽其实想表达:孩子被这男人接走了,此时在上海江家。
可在惊慌失措的易苏苏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江一啸,你别动我儿子!!”
她几乎是跳起来冲男人喊道,明明是愤怒的气场,瞳眸却布满惶恐好乞怜。
不说也罢,她这样一说,旁边的鹿泽也立马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惊恐看向男人,难免猜想,莫非昨天孩子在上海遭枪击,是江一啸派人干的?
男人自是看出他俩瞳眸里的情绪是何意,此时一地鸡毛,难以说清。唯有无限苦涩一声冷笑,深深地倒吸口凉气,他义愤填膺冲两人怼道:
“我为什么要动他?!”
江家的野种,我江一啸现在名义上的继子,有什么理由动他?!
可有些真相两人不知情,所以均难以放下心来。尤其是鹿泽,毕竟孩子的“失踪”,一定程度上他也有责任。
因此,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鹿泽冲过来一把揪起江一啸的衣领,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确认道:
“孩子遭枪击,真的跟你无关?”
本来孩子那件事,易苏苏并不知。此刻听鹿泽这么一说,她顿感天旋地转,浑身冰凉。
“什么???枪,枪击???”
哪个做母亲的,能承受孩子经历这样的场面?易苏苏弱弱道出这句话后,立马眼前一黑,昏厥在床。
一地鸡毛,被风吹起!
漫天纷飞,繁乱透顶……
江一啸已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态度。疾步出门叫来医生和护士后,他揪起鹿泽的衣领,直接将他拖到走廊外的安全出口。
然后用胳膊将男人抵在墙面上,指着他鼻子,义正言辞道:
“听着鹿泽,关于昨天孩子的遭遇,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言外之意,不管孩子是谁的种,现在老子才是他的继父。你特么哪根葱哪根蒜?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老子?!
鹿泽自是听出他话里的寓意,此刻也毫不退缩,使出吃奶的劲将他的胳膊一把推开,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是我儿子!!”
如果是之前,这样的谎言没准能糊弄住江一啸,毕竟之前他有过这样的猜测。
可现在……
“你放屁!!”
江一啸火山爆发,一声怒吼中,重重的一拳打在鹿泽嘴角。
那女人有什么好?生了个我江家的野种,还招来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抢绿帽戴?前有顾统沧,后有你鹿泽?!
此刻江一啸的感受,犹如千万只鬼手抓着他的心……
而鹿泽也稍有怔住,搞不懂他怎么一点也不中招?可同时又看不懂他那犹如火山爆发的一脸怒气,来自哪里……
稍稍擦了擦嘴角的血,鹿泽站起身迎上他,认为没必要还手,腹黑的男人不靠拳头解决问题。
“江一啸,不管你信不信,我待小小凡如亲儿子!”最后,鹿泽一脸认真的朝男人警告,“所以,你最好少碰他!”
“我有什么理由动他?!”
江一啸无限激愤反问,见对方被打一拳后也没还手,貌似能冷静的解决问题。便也拿出真诚的态度,字字激愤的解释道,
“鹿泽,你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昨天的两起枪击都是阴谋!我如果想对孩子下手,有必要选择亲自接他回上海的时候吗?!同样的道理,江月笙想对易苏苏下手,没必要选择在他车上!!”
其实,他说的这些鹿泽都能想到,谁也不是笨人,可都有自己的立场。
物欲横飞、偏激自私的年代,已鲜有人愿意去挖掘真相。很多时候,人们只愿意接受对自己有利的结论,认为那就是真相。
“哦?是吗?”
只见鹿泽丝毫没被他的话怼住,勾唇一丝阴笑,继而冲他挑眉,慢条斯理的反驳道,
“就不允许江月笙是故意把苏苏引出来,然后让狙击手暗中开枪?否则,他为毛要抠走女人大腿里的子弹?”
“你凭什么断定是他抠走的?”江一啸犀利的目光锁紧鹿泽的脸,镇定反问。
心里也知,不管真凶是谁,抠子弹的人才罪不可恕。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耽误并加深了病情,害得女人差点被截肢。
如果此人是江月笙,江一啸表示绝不会放过。可他认为,江月笙没有理由,如果凶案跟他无关的话……
最关键,现在小小凡的疑似亲爹是江月笙。如果男人知道这点,那为毛要对易苏苏下手?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江一啸认为此刻鹿泽都是在危言耸听。
可下一秒他就沉默了,再无底气提出疑义,因为……
鹿泽已从手机里调出窃取到的天网监控视频,呈到他面前。画面里真真切切的显示,就是江月笙抠走子弹,然后一脚将女人踹下车的。
“同样的道理,对孩子下手,你江一啸也摆脱不了嫌疑!”
鹿泽收起手机视频,悠然得意的攻击道,“否则没法解释偏就那么巧,你让孩子一个人上了飞机,自己却留在边城。”
这话让江一啸怒火四起,他竭力忍住,已深深感觉到这个情敌对手很不简单,便掷地有声的辩解道:
“你很清楚我留下来的原因!”
如不是女人出事,你和顾海川给我打电话,老子会让孩子一个人上飞机吗?!
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人,有大票的保镖陪着呢!
“是,我清楚,也相信。”
鹿泽阴笑,慢慢逼近他的脸,睁大眼睛,轻飘飘的怼道,
“但是苏苏,她信吗?”
言外之意:孩子的亲妈出事了,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让飞机起飞?
即便不忍心让孩子得知妈咪出事,就不能把孩子多留一天,等医院的事处理完了,你丫再陪孩子一起回上海么?
所以,你的行为和决定,旁观者能理解。但作为局中人的易苏苏,横竖都不能理解!!
“……”江一啸被噎死。
一地鸡毛,漫天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