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自打抢水闹事回来以后,体格强健的于家军反而病倒了。虽说有于家傲床前床后的侍候着,可他却老不见好;于国安也为此十分着急,带着心疼的侄儿四处求医,可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甚至与他划清界线的于国民也主动关心起了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生怕断了他家的香火。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于家伍窃喜。这个既是兄弟,又是连副的于家伍就像于家军的肚子里的蛔虫;到这个时候,他才冒出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快说。”于国安有点不耐烦。
“二叔,你们先回去吧!三天,给我三天,保管他又像牛一样嗷嗷叫!”
“吹嘛,你!”于家傲戏谑地说。
“傲哥!你们先走嘛!这事,我十拿九稳了!”于家伍连说带推地。
等人们走完了。于家伍递上了一根烟,嬉皮笑脸地说:“连长,我可先说哈!说了你别怪我哈!”
于家军没有理他,只是侧着身子一边咳嗽着,一边还抽着香烟。
“那丫头是不赖,可也犯不着作践自己嘛!”
于家军还是没理他,只是白了他一眼;居然还猛烈地吸了一口烟。这一口着实够呛,直把他的眼泪鼻涕全都搞了出来。于家伍忙拿布去擦。
“滚一边去!老子死不了!”于家军扔掉烟头,夺过布;自己边咳、边擦起来。
于家伍佯装转身要走。
“混球!你还真走啊?”于家军懊恼。
“嘿嘿!被我猜中了吧!这种病啊,神仙也救不了!得治这儿!”于家伍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窝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丫头还真好看哈!”
“呸!就你聪明!”于家军来了精神,好像病情好了三分,放下布,坐了起来,“这个……,嘿!家伍啊!好兄弟……!你看吧!那跟仙女儿似的。我跟你说哈,老远看着吧,就像朵花似的;你别说,我还特意处近瞅过;那说起话来哈,那酒窝子太是好看了。真的,家伍!还有生起气来吧,那模样,我的妈唉!馋死老子了!……”
“哈……!”于家伍笑得前伏后仰,“没法治了!没法治了!这病!哈哈哈!笑死我了!”
“连长,不。军哥:我跟你讲个故事哈!”
“有屁就放!还兄弟呢?”
“那说了啊!有一种动物!它呀!成天都琢磨着,要是有一天能尝尝那天上正飞来飞去的……”
没等于家伍把话说完,于家军操起枕头就扔了过去。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啊?自己只是个使蛮力的粗人,而且还是个拐子;别人放着公子哥不要,要自己这个“现世宝”。
“兄弟?哼!兄弟,他妈就是拿来卖的。”说完又开始倒床生病了。
“军哥!军哥!别生气了嘛!我是过来人。这事还真不好办呀!”于家伍收敛了笑容,“要不,重新考虑人选嘛?嘿!对了,我那家人不是还有个堂妹吗?人虽长得不咋地;这不关了灯,还不一样的吗?”
“于家伍!妈的,信不信?老子抽死你。”于家军突然翻起身来抓拿东西,“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死了都不要你管。”
于家伍被轰了出去;但他还是不放心这个害了相思病的连长哥。他依然在门外使劲地敲着门,可得到的还是“滚”字。无奈,别无办法的他也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去了。一路上,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拐子哥中了那门子邪了,也不自己掂量掂量,那天鹅肉谁想吃就吃得到呀?我还想吃呢。可那是甘泉村书记的千金,那是霸王花哈;人家乡书记的公子还成天惦记着呢!这可怎么好呢?这人得了这种病,要死人的。但他又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地这样吧?况且我当着二叔他们的面保过证的呀!怎么办呢?于家伍边走边琢磨着,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突然,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
“于伍!于伍!……”
“我是二婶!等等我。”
于家伍侧过头去,一瞧,迎面来的还正是于国安的老婆,他们的二婶。不过让他吃惊的是,这个二婶好像行色匆匆,真有什么急事似的。
“哦!二婶,你叫我!”
“对!对!就是你,你瞧瞧,这四周!除了你还有谁呀?”
“看你慌慌张张的,怎么啦,二婶?”
“先不跟你说,走!我们得找家傲去。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呀?”于家伍被弄了一头雾水。
可这个二婶真还什么都没说,拉着于家伍,小跑着朝于家傲家奔去。于家伍心想:这个二婶虽然与二叔于国安分居已久,但婶就是婶,还是得尊重的;况且,在整个于家沟,谁不知道这个村长的老婆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权且陪她吧,看看究竟。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于家傲家门口。那是在翠竹掩映下,四周载满各色鲜花的四合院草屋;草屋面南朝南方的“龙门”还贴着门神和春联;最让人吃惊的是草屋后面的几棵大树;其中脖子歪歪的,正朝着南方的那棵和于家聪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棵年长,那棵尚小罢了。
“家傲!家傲!快开门;我是二婶。”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腰上系着围裙,衣袖挽得老高的青春少妇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说道:“他二婶,你怎么来了?”
“哦!家伍,你也来了。快屋里坐。”
“翠儿!家傲在不?”
“在!这不,正在打竹席嘞!”
“今儿中午就在我家吃吧!家傲割了点肉!”
于家伍听说有肉吃,那清口水就直往上涌;要知道,平时青菜萝卜之类的早就把这些乡下人的油水给粘干了;一旦听说“肉”字,那感情甭提有多高兴。
“要得,嫂子!”于家伍吞了吞口水。
正坐着劳动的于家傲看有人来,忙停下,站了起来。这个因为抢水背了黑锅的于家傲,现在可是整个于家沟的大红人。人们信任他、爱戴他几乎超越了于国安。虽然他现在不是村长了,但整个沟甚至整个村的人更听他的了。久而久之,他的话就成了人们是非曲直的唯一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