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吗雁陵正在帐外漱口,吐出一口水,问她:“我跟你一起吧?”
“我自己去就行。首发哦亲”南柳边说边跑。
雁陵本来也觉得南柳赴约她跟去不太好,但雁陵一想到南柳这个人,二十年如一日的‘不安分’,万一她到了木屋,再来个一时兴起,东南西北,随便找个方向一头扎进林子深处去,碰上个什么意外,那她裴雁陵也不用活了,直接削了脑袋寄回昭阳京给皇上帝君赔罪得了。
雁陵抬起胳膊擦了嘴,迈开大步追了过去,在进林前追上了南柳。
天是苍蓝色的,放眼望去,越靠青云营那边,天色越沉。
拾京还没来。
木屋的檐下,侍卫补了两盏风灯。
南柳推门进去,见屋内柴堆码的整整齐齐,小木床铺得平平展展,昨日借给拾京的外衣搭在床头,浴桶也干干净净的,水桶里还换了新水。
南柳笑问:“你说,这是妖精收拾的,还是李侍卫收拾的?”
“……妖精。李大头干活可没这么细致。”雁陵说完,忽然一愣,说道,“不是说不叫妖精了吗?”
“怪你。”南柳严肃道,“今天一直提起,顺口了。”
哗啦啦的瀑布声中,多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雁陵耳尖,给南柳使了个颜色。
南柳推开门,果然见拾京从飞瀑水雾中走来。
她跑下去,拾京从水雾中走出来,离近了,南柳惊奇道:“怎么又成花猫了?”
拾京微微笑了笑,把面具给了她。
“你可真好看。”南柳看着他,真诚道,“刚刚山青水秀,仙雾飘渺,你就这么走过来,像极了这青山秀水养出来的仙人。”
拾京听了个半懂,微笑着看她。
南柳面具遮脸,又移开,露出半张脸,冲他一笑:“脸上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
“这是驱邪符。”
“什么东西?”
“溪水母神留下的符号,驱邪的,镇住身体中的邪魔,不让它们迷惑心灵,封住溪水净化后的干净灵魂。”
“你们族的人都会在脸上画这些吗?”
拾京轻轻摇头:“驱邪符只有我需要。族人认为,这种符号是最强的震慑,可以净化最邪恶的邪魔。”
“他们认为你是邪魔?”
“我体内的血在未净化干净时,需要母神震慑,不然很容易受到邪魔蛊惑。”拾京说道,“他们怕我受到父亲血脉的召唤,背弃族人和溪水母神,到外面去。”
“他们不允许你出去寻找父族?”
拾京摇头:“不许。”
果然如此,尽管这是意料之中,南柳听他亲口说出,依然有些惊讶。
原来苍族人如此排外,南柳皱眉:“我五月初回京城,你不是想找到你的父族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到京城去?”
拾京沉默了。
“我是想,最好你跟着我一起回京。真不行的话,你尽量告诉我有关你父亲的事情,什么都行,越详细越好,我好托人帮你打听。”
“……我想离开。”拾京说道,“但不是现在。”
“你自己有打算?”
拾京点头,表情谨慎地说:“墨玉潭。”
“墨玉潭?”南柳疑惑,和墨玉潭又有什么关系?
“墨玉潭的水在慢慢下降。”拾京说道,“阿爸说过,潭水水涨水落都和月亮的变化有关,我想等水降下去后,找到阿爸的尸骨。我要亲自把阿爸接出来,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
南柳愣是没把那句我找人帮你捞说出口。
南柳又问:“……潭水什么时候降下去?”
“月圆那晚见底。每年三月,月圆那晚,潭水就会枯竭,被溪水带走。族中把这天称作净邪节,要开祭典,洒溪水庆贺。”
每年三月月圆之时,是苍族人行祭典之日。
南柳不解:“那你应该有很多次机会把你阿爸捞出来的,为何等今年三月?”
“只有今年的三月可以。”拾京说道,“往年他们怕我偷出父亲遗骨离开,所以每到三月月圆之日,墨玉潭会有哥哥姐姐们把守。只有今年,他们会把我当作苍族人,不会再防着我,我才有机会带阿爸离开。”
“这么说,你是打算月圆之后,跟我一起到京城去了?”
拾京犹豫了很久,微微点了点头。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南柳笑了起来,笑容灿烂,“讲出来,我能帮到你很多,真的。”
“现在还没想好。”拾京说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行吗?”
南柳眼睛亮晶晶的,愉快应道:“当然,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拾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抖开来,拿到南柳眼前。
“这个给你。”他说,“你的香囊很贵重,只给你面具肯定不行。我家里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这个。”
布帕包着的是个陶制的埙,色彩斑斓,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花。
南柳觉得这埙上的花像牡丹,可细瞧了又觉得不是。
“这是阿妈做的。”拾京把埙朝前递了递,见南柳拿在手上左右看着,说道,“用阿爸的刻刀做的,阿爸的东西被大母沉到了墨玉潭,只阿妈的东西还允许我留着。”
埙做的很好,南柳摸着上面的纹路,抬头问他:“会吹吗?”
拾京点了点头。
南柳拉着他坐到青石上,把埙还给了他:“这东西我不会,你自己留着。你用它为我吹首曲子,也就值那个香囊了。”
埙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带着南柳手心的温度,拾京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过了一会儿,慢慢将埙压在唇上,闭上眼轻轻吹了起来。
埙的声音呜咽着,在风声和水声中,围绕着南柳。
南柳抱膝坐在青石上,仰头望着挂在瀑布之上,悬在水雾中的弯月。
比昨日宽了些,也明亮了些。
南柳喃喃道:“玉人月下吹埙……”
她歪过头,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身边的这个白衣人。
拾京闭着眼,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出尘得很。
他神色认真,完全不知道身旁人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
到后来,南柳才开始注意他吹的曲子。
乍听,似是从没听过,可细听了,又莫名熟悉。
曲调不是苍族的,也肯定不是云州的。
云州的曲风婉转和缓,像春风玉露,和风细雨。
而拾京吹的这首曲,倒有北地的感觉。
豁然又萧索,壮阔又苍凉。
“大风起!”南柳终于从拾京奇怪的断句中,听出了这首曲子。
《大风起》,京城传唱很广的一首思乡曲,是前朝的一位游子所做,十三州的百姓几乎都会唱。
拾京停了下来,焦急问道:“你知道这首曲子?!”
“知道,这首曲子叫《大风起》。游子只身在外,客宿野店,卧于榻上,于半梦半醒之时,听窗外风起,由此想起故乡的风,于是寄思念于这阵风,希望风能把他对亲人的思念,传送回他的家乡。”
拾京费力地弄懂了她的话,说道:“这是阿爸教我的。”
“他教你吹埙?那岂不是有声音传出……你母亲把你们父子俩藏哪里了,竟然能藏十多年?”
“阿妈是族中巫女,祭坛是她的。除了节日和祭典,无她准许,谁也不能到祭坛来。祭坛在林深处,离族人住的地方远,他们听不到。”
“所以她把你父亲和你藏在祭坛下?”
“嗯,那里也是阿妈住的地方。”拾京说道,“祭坛有守坛人把守着,守坛的阿叔知道,但他一直帮阿妈瞒着族人……”
南柳皱眉:“所以,你阿爸一直住在祭坛下的洞中?这……他为什么不离开苍族?”
“阿爸不愿走,阿妈也不舍得他走,阿妈担心他出了林子活不了。”拾京说道,“他不仅记不得家人,眼睛也看不到,出了林子,哪里也去不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南柳心中一颤,眼眶发涩,什么话都说不出。
竟然……还眼盲。
拾京倒是没有多少悲伤表情,依旧语气平静地问她:“刚刚那首曲子,京城的人,人人都会吗?”
南柳回过神,说道:“人人都会倒不至于,但人人都听过,也会唱。”
拾京怔然,表情落寞起来。
南柳心中酸涩,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发。
她手刚伸出去,突然听到雁陵大叫一声:“殿下闪开!”
南柳回头,羽箭擦着她的脸,嗖的一声,没入青石,箭尾剧烈颤动。
南柳又惊又怒,怒火几乎要喷出眼睛。
雁陵一跃而来,拔出羽箭,手上发力,拗断了这支箭,挥手掷了回去。
断成两截的羽箭,没入绿色的泥土中。
断箭处,有一双白皙的脚,脚腕上银铃声脆,止了脚步。
那个花孔雀一般的苍族女人手持弓箭,站在飞瀑之下,再次张弓。
水雾把她和这边隔开,对峙两端。
她眯着眼睛厉声道:“拾京,你在干什么?”
拾京见到来人,叫了声溪清姐姐。
南柳看着溪清,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擦了脸上的划伤。
“第二次。”南柳沉声说道,“好,好极了,我封荣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敢当面取我性命的人。好生放肆!”
瀑布在前,夜空与水气氤氲成一片,眼前雾茫茫一片,果然不久后就看腻了。
南柳转过头,看向幽深的丛林深处。
那些树木形状奇异,夜色下,像张开了大嘴的怪兽,三人合抱粗的树到处都是,细细的枝叶有些向上延展着,有些垂落在土地中,生长出新的树木,像夜魔张牙舞爪,把守深林入口。
南柳的视线停在脚下的湿润柔软的泥中。
若是在清晨,就能看到这些泥土的颜色,青翠鲜嫩,勃勃生机。每一脚踩上去都是草汁。每天早晨青云营的人踩着这样的泥土到河边洗漱,鞋袜会被染上淡淡的水绿,之后,他们就随着旋转穿梭在树叶缝隙中的阳光,带着满身晶莹的绿返回营地。
没想到,到了夜晚,这林子跟白天的样子完全不同,莫名生出苍凉诡异之感。
不远处的流萤浮在夜色中,像是被微风吹着,轻盈飘动,南柳看着这些萤火回旋飘了几圈,像是要给她引路,倏地起了兴致。
她站起来,拢好外衣,摘下木屋悬挂的风灯,执灯向丛林深处走去。
暖光过处,流萤慢慢散开,又悠悠缀在她身后,跟着光,却不靠近光。
南柳她赤着脚,暖灯在前,昏黄的灯照着林间路。
没过多久,她闻到了潭水的味道,水混合着腐叶残枝和夜晚特有的寂寥气味,夹杂着暖中带寒的湿润晚风,慢慢包裹住她的身体。
水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南柳拨开眼前橫出的枝桠,举灯照去,暖光所照之处,惊起一抹白色,飞快地一晃而过。
南柳吓了一跳,灯一颤,正要叫出声,紧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墨玉潭漾起水浪,墨绿色的潭水溢出边石,湿了南柳的脚。
像是个人掉进墨玉潭去了。
南柳弯下腰,伸直胳膊朝墨玉潭照去。
“谁?”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今天的最后一更!
诏书好多个呢,前朝帝是个小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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