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琴冷冽的声调让许霆生生打了个寒战,正要再次辩驳什么,许文琴却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说小华曾经设计于我,以致我怀恨在心,可我与我丈夫成亲多年一直和和睦睦,我夫君更是连侍妾都没有找过一个来给我堵心,我的生活这般好何必对小华怀恨在心?再说是谁看不得小华不好?小华已经躺在了这里无法辩解什么,你又何必为了攀咬我就给她泼陷害嫡姐的脏水呢?究竟是谁的心思龌龊,想必在场之人都有自己的明断,就不用你在此颠倒黑白了。”
见那许霆面色里多了些慌乱,许文琴再次说道:“世人并非都是傻子,总是能自己分辨的,你和父亲在许府能说一是一,可在这外面,并非如此。”
许文琴又看了看许明昌:“刚刚听许霆说当年我与表哥在桃林相遇,是被设计的,可女儿清楚的记得是父亲派人唤女儿过去给您摘些桃花酿酒的,这般想来,的确是我太天真了,父亲从没有附庸风雅的喜好,又哪里喜欢喝什么桃花酒呢?那日若非表哥感觉事情有异唤来了姨母与舅母,恐怕女儿的名声就真的要被父亲和许霆毁了呢,现在小华已逝,许霆竟妄想把这点子污事安在小华头上,父亲,您对吕氏以及她的子女就真的这般偏疼吗?”
“你个孽女,胡说什么?”被许文琴这般指责,许明昌脸上哪里挂得住?当即便怒骂出口。
许文琴并未在意许明昌的态度,继续说道:“父亲真当这么多年的悉心经营已经能够撇开柴家将你那心爱的小妾捧到天上吗?”语顿,许文琴惨笑一声:“父亲,你该庆幸许府这么多年还能在朔京存在便是因为有母亲和小华在许府。”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许明昌被许文琴这一番似控诉实警告的话语弄得心底发毛,却还是硬撑着质问道。
许文琴再不理会许家父子,只看向门外,由人引来的华晨飞与柳凝芳,但看那柳凝芳面色桃红,气息平稳,哪里有受到惊吓得神色?亏得她父亲能说出担心柳二姑娘受到惊吓便派人送回的话来。
见该到的人到了,安云悠也看了许家的一出戏,轻轻在霓裳公主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霓裳公主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向安云悠,见她肯定的点头,又看了看她五哥,凤君辰不知道安云悠对霓裳公主说了什么,但看霓裳公主这样子该是不好办的事情,但好办的事情安云悠又哪里会经由霓裳的手,知道霓裳这是想问他什么态度,便只轻轻点头,算是默认安云悠想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
见凤君辰表态,霓裳公主夸张的呼吸一下,便狠狠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因为华晨飞和柳凝芳的到来,堂中人们的目光与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二人的身上,并未注意到这一边的情况。
“刘大人,我们已经将许姑娘临死前的话和事项都与许府交代清楚,却不知又将我二人叫来所为何事?”华晨飞没有开口,倒是柳凝芳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她虽然面色如常,但终究是个内院女子,哪里经得起这大堂之中肃穆气氛压迫。
刘文正并未顺着柳凝芳的话头接过,而是反问道:“柳姑娘说许姑娘临死前有遗言留下?可是什么样的遗言?”
柳凝芳闻言拿眼睛悄悄觑了安云悠一眼,犹豫着开了口:“也算不得遗言,许姑娘只突然抱着之前受伤的手指哭喊起来,当时我离着她比较近,便被她拽住了衣角,当时我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又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便急忙唤了马车外的华世子进来帮忙,然而许姑娘只是抱着手指蜷缩着,很快便停止了呼吸。我本来还希望华世子有功夫在身,能够先给许姑娘封穴止痛的,只是华世子还没来得及施救,许姑娘便去了……”说道后来,柳凝芳的声音渐渐小了,声音里隐隐得透出几分哽咽,想来也是,一个闺阁娇女哪里见过这般,总是要难过一会儿的。
刘文正点了点头,既没有表示相信柳凝芳的话,也没有表示疑问,又看向华晨飞道:“柳姑娘许是突遭这样的事情,情绪上还有些难以调整,就请华世子再给我们说一说许姑娘最后的样子吧。”
华晨飞点了点头,也先是看了安云悠一眼,再开口说道:“马车内的情形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听到马车内有声响动不太寻常,又听到许姑娘痛苦的声音,我正想要到车帘那里询问一番的,就听到柳姑娘急切的喊我进去,担心真的出什么事情,我便也没有再顾忌什么,就进了马车,一进去便看到许姑娘脸色惨白,紧紧地抓着柳姑娘的衣服正痛苦的颤抖着,我再看才发现她正紧紧得攥着之前受伤的手指,想来她该是伤口疼痛难忍,正想要帮助许姑娘封住穴道,缓解些痛楚,就见她紧紧得攥着柳姑娘衣服的手突然松开了,无力得落下,再一查看脉息,才知道许姑娘已经没有了呼吸。”
见华晨飞和柳凝芳的口供能对上,许霆看向许文琴:“大姐,当时华世子与柳姑娘到了许府就把二姐的情况说了,和刚刚说的一丝不差,并非是我跟父亲想要冤枉安云悠,而是二姐死前的症状已经显示,她的突然死亡就是跟安云悠断了她一根手指头引起的,难道我们不该怀疑安云悠,不该为二姐讨回公道吗?还是说,事到如今,大姐仍要不顾姐妹亲情执意袒护安云悠,给柴家在辰王面前卖好?”
听着许霆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指责,许文琴只冷冷的回视他一眼:“刘大人只是问问口供,还没有断案,你急什么?还有,你说刚刚他们的口供和在许府时的口供丝毫不差?”
“没错,我跟父亲就是听了华世子和柳姑娘的证词才断定是安云悠害了二姐的。”许霆并未多想,点头应道,却没有注意到华晨飞在听到他这话一出口,面色立刻难看起来。
“哦?本官审案多年,证人的证词每一次都没有万全一样的,只是因为人的记忆总是会有所疏漏,人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大脑很难理清思路,若是当时华世子和柳姑娘一时慌乱有些什么说的不清楚本官相信,或者是刚刚两人回了府中休息一番想起了什么当时未发现的疏漏还有可能,才会如刚才那般思维条理皆清楚表达证言。若是回去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还是和事情刚刚发生之时说辞一丝不差,或者是再突发事件刚发生时便能条理清晰的表述一番。那本官很是怀疑这番证言极有可能是作假的,或者说是事先便安排好了的。”刘文正眉头一紧,果然是个圈套,想要将辰王这刚刚定下的辰王妃圈在里面,这上面的辰王和太子要斗法,偏偏要到他这里来断是非,皇上啊,遇到这种事情,您真的不亲临吗?此刻刘文正无比的希望皇上能交代他一句,这件事情不必往深处调查,随便给许文华找个不牵连任何人的死因便罢了。只可惜,他希望归希望,皇上并没有这样的指派,而他悄悄看了看被人圈在里面的安云悠,这个女子并不似个好拿捏的,恐怕这件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没有可能。
只因一个不敬便能断人手指的女人,哪里会是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