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一桶冷水兜脸浇下!
静婉艰难的睁开困顿的双眼,只觉的浑身无比僵硬酸痛。还未待看清什么便顿觉一股潮湿而腐臭的气味冲鼻而来,脑子瞬时被激醒,待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周遭昏暗的光线之后,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被捆绑在十字架上!
在她眼前有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炉,周遭的墙壁上挂满了一些铁钳和杂七杂八的刑具,她脚下的地面上有着层层叠叠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静婉见此状况心头倏然一紧,明白自己是遭到绑架了,未及多想什么,只见一个身体干瘦,背脊微驼,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幽幽从一旁走入了她的视线。
“你醒了,静婉姑娘?”男子的声音阴森而尖细,一下便令人听出是个太监。
“嗯,”静婉的脸色淡然镇定,眼神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谁啊?”
男子干瘦的皮肤上有很多奸笑的皱纹,此时惯常的咧出一张看似恭顺的笑脸,“在下王小六,请姑娘到这里来呢,是为了问几个问题,还请姑娘多多配合。”
“嗯,你问吧。”静婉唇角一弯,淡笑着回道。
见到静婉如此配合的态度,王小六面上不禁一讶,然后试探着出声问道:“请问姑娘的身份是?”
“天域女奴薛静婉,曾经也叫做于若婉,人称千面狐狸。”静婉轻松回道,眉梢眼角的淡淡笑意让人觉得这不过是简单的聊天而已。
“好!”听得静婉直白坦率的回答,王小六不禁拍掌称赞一声,然后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静婉的眼睛说,“既然姑娘是个聪明人,那么希望姑娘接下来也能一直都这么爽快……”
淡淡一笑,静婉同样目光直直的望着王小六,“我会如你所愿说出所有我知道的,但是也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
“姑娘请说。”王小六闻言上前凑了凑。
“不许对我用刑。”静婉眼珠黑黑的盯着王小六说,声音肃重如深沉的海水,“当然,在你知道了你所想知道的一切后,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好!”王小六听到静婉如此简单的条件后立时爽快的点点头,然后便直接开始进入审问,“静婉姑娘,请问你们女奴在中原一共有多少人,她们分别都在什么地方?”
摇了摇头,静婉有些抱歉的说,“这个我不知道,自从一百年前天域势力被皇上一网打尽之后,主上便再也不会犯将女奴和受控者名单告知下属的错误了。所以我们现在每个女奴都只听上级掌事的命令做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哦,”王小六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再问,“那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对明城渊下蛊,使他成为受控者。”静婉答道。
“什么!”王小六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追问,“成功了吗?”
“没有。”静婉淡淡的摇摇头,“种下血蛊必须男女交合才能成功,而他并不是随便的人。”
“哦……”长舒一口气,王小六释然的点点头,然后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天域到底在哪?你们的主上是谁?”
皱了皱眉,静婉再次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两年前我被朝廷的杀手追杀,虽然幸而未死,但是却失掉了全部的记忆,所以我并不记得天域的位置,包括主上的姓名。”
王小六面色颇为为难的垂下头,“这样啊……”
正在王小六沉思之际,静婉忽然听到牢门之外有低低的人声!暗叫不好,虽然她可以让已经接受催眠暗示的王小六相信她已经失忆的话,但是旁人听起来恐怕就成了非常明显的为了拒绝回答问题而编织的荒唐谎言!
“哦对了,你的上级掌事什么时候会来找你?”王小六接着问道。
“每月十二是我的限期,她会为我送蛊食。”静婉回答。
“那么你怎样才能找得到她呢?”王小六追问。
静婉摇头,“没有办法。她可以凭着母蛊之灵感应到我的位置,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能找到她。”
“哦……”王小六的神色再次失落下来,愁眉不展。
屋子里沉默下来,正当这时,从门外忽然又走进来一个脸色肃黑的男子。男子冰冷的细长眼睛中,似乎没有半分属于人类的血肉感情,只有仿佛冬夜般的彻骨寒光。他对王小六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然后便直接走到静婉面前,用麻木不仁的眼珠冷冷的看着静婉问:“天域的地址在哪里?”
静婉心中一沉,深吸一口气再次如实的说,“我不知道。”
啪——
一条布满倒刺的水牛皮鞭子顿时毫不留情的狠狠抽在静婉身上!
男子阴寒冷厉的脸皮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冰冷无情的声音很快便再次对静婉问道,“天域在哪?
狠狠咬住牙根,静婉全身的肌肉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死死的闭着眼强忍着这一波狠辣的疼痛缓缓退去。当听到男子再次重复的问话之后,她不禁愤怒的瞪着他的眼睛大声吼道:“我说我不知道,你聋了吗!我不知道还让我说,难道你是想让我编一个地址给你吗!你是傻子吗……”
啪——
又是狠狠的一鞭子。
身体如石头一般紧紧绷住,静婉脸上闪过一丝悲凉的寒光,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好,我说!”
“在哪?”男子嘴角微微扬起得逞般的冰冷笑容。
“在西藏。”静婉闭着眼睛信口胡诌道。
“西藏哪里?”男子继续问道。
“乌伦哥木村。”随口编造出一个名字。
“什么位置?”男子追问。
“在村子中央的洛克湖里位于西南方的小岛上,小岛中有两兄妹,是天域的守门神,你找到他们以后,他们会带你穿过湖底的暗道然后进入山腹之中的宫殿里。那里就是天域。”静婉胡编乱造的功力是十分不错的。
男子听罢便急匆匆的转身走了出去。
静婉终于获得片刻喘息,头脑清静下来之后终于可以好好的思考。
绑架她的人似乎是朝廷的人,可是也显露的太过明显了些,居然会用一个太监来审问她。她行事素来低调紧慎,抛头露面的时候都很少,怎么会招惹上皇宫里的人呢?除非……今晚在暖香阁里的那个李公子的身份有些可疑。可是即便他是朝廷的人,那也不至于刚刚才见面就马上怀疑她的身份了吧?
默默长叹一口气,静婉心中无限悲凉。其实这件事很明显,今天见到的这个李公子不过就是个被用来混淆视听的幌子,真正盯上她的,只能是明王府。
是明城渊吗?或者,是他背后的明王。
沉重的闭上了眼睛,其实她一早便知道明王不会轻易放过她。是她傻,觉得只要自己不去与他们作对,觉得只要自己心甘情愿的死去便都没有关系了。可是却没想到他们却连这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就这样按捺不住的来拷问她了……
惨淡的一笑,静婉的心情荒凉如深夜的沙漠,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稍微有点过长了。
很快!一阵脚步声就又匆匆赶了回来,肃脸男子又重新出现在静婉眼前!
“你竟敢骗我!”男子脸上满是怒火,赤红充血的眼珠疯狗一般狠狠咬住静婉,“不说实话是吧?好——”
啪——
狠狠的一鞭子伴着无穷的怒火,狠狠的发泄在静婉的身上。
啪——啪——啪——
一鞭子又紧连着一鞭子,狠狠的将静婉往死里抽……
鲜血飞溅!
血肉模糊!
静婉单薄的身体柔软如弱不禁风的棉絮,很快便在一轮又一轮的无情鞭挞下,惨烈的破碎……她闭着眼,原本紧握的手指再也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残存的意识里,她只想早点死去……
好想死去,好想快点死去,早知如此何必活这一遭……在静婉不断的自我催眠下,她的意识终于渐渐地开始模糊,皮开肉绽的疼痛也变得越来越麻木,意识开始溃散,她终于昏厥了过去。
可是不容片刻喘息的,她又被冷水兜脸浇醒!
“天域在哪?”冰冷的声音又在她耳边重复的响起。
静婉的眼珠苍白而茫然,她张了张嘴,却只是呜呜的流出了血水。
男人狠厉的目光一闪,再次扬起鞭子!
啪!啪!啪……仿佛山谷连绵的回声,静婉眼睁睁的看着那黝黑的皮鞭在眼前起起落落。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连身体的存在也感觉不到了,可是她的意识却诡异的恢复了理智。她的灵魂像一个宁静的旁观者,可以宁静的思考着现在的处境,和解脱的方法。
窗户外面的天空还是如墨水一般的黑,黑的掩藏了一切,也黑的让人绝望。忽然她笑了,笑的安宁,费尽全身力气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些微微的声音。
男子见状终于停止了鞭挞,附耳上前仔细倾听静婉的声音。
“我,画,给你,看……”静婉努力的一字字讲出来。
男人闻声冷冷的点点头,然后一招手,有人将她从木架上释放。
他们在她的面前放了一张大方桌,桌上铺了一张白纸,旁边放着一支毛笔,砚台里面有磨好的墨。
双腿如两只筷子般诡异的站立在桌前,静婉面色恭顺的拿起了毛笔,然后双腿毫不犹豫的向前用力一跪,狠狠地将头朝桌角上撞去!
砰——
头破血流!!!
她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单薄的身子如破碎的纸页一般轻轻坠落。
“浇醒她!”肃脸男子立时沉声对手下人喝道。
一桶冷水再次兜脸浇下!
可是,静婉却没有醒。男子皱眉,弯身探了探静婉的鼻息……微不可察!摇了摇头只好作罢,然后对手下人招了招手,吩咐说,“去通知五公子。”
手下应命,然而却不想牢门刚一打开,便有个男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抬眼一看,肃脸男子立即躬身行礼:“五公子。”
……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明城渊的身体顿时如雕塑般冰冻住,面上猛地腾起一片阴厉的寒气!
只见潮湿肮脏的地面上,正躺着一个满身污血,伤痕累累的人!她身上原本明艳亮丽的衣服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破碎褴褛,原本柔白的肌肤已经狰狞的断裂,红色的血,嫩白的肉,以一种混乱而恶心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心脏剧烈的疼痛,失神的眼珠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忘了呼吸一般,他的背脊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明显感应到明城渊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寒意,肃脸男子不禁在一旁垂首解释说:“属下们谨遵王爷的指令审问薛静婉,也严格遵照五公子的意思只伤皮肉,没有伤害肢体器官。她的伤看上去虽然惨重,但只要将养几天便好了。至于她头上的伤,则是她自己撞的,与属下们无关。”
拳头狠狠攥紧,他的胸腔里积郁着一团凶厉的火气,仿佛马上就要爆炸,想要将所有人伤害她的人都狠狠炸死!可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连丝毫发泄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此次设计她去面见朝廷的人,又遵照父亲的安排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到这里来的人……就是他!
弯身将跌落在地上的人轻轻的捡起来,小心的收在怀里,他很快便带着她离开了。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有一些事却从此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说:以后谁也不许再碰她!
谁!也!不!许!
一回到静竹苑,明城渊便怒吼着朝一干手下吩咐准备各种疗伤琐事。
她的伤势十分危急!但是此时她身体上的鞭伤尽管皮开肉绽,看上去狰狞恐怖,却算是比较次要的伤口,只要止住血好好补养就可以恢复。真正棘手的是她额头上的撞伤,可以看的出她是抱了一死之心去撞桌角的,但唯一幸运的是,她当时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绝望到不想活下去了才这么做的……心脏里仿佛有一只手在狠狠揪扯,他痛苦深深呼吸,无法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就因为受不过刑所以宁愿选择放弃生命吗?她的意志就这样脆弱?可是他还记得上一次,就算她被一群女人打的浑身是伤也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根本不相信天域的人会这么不堪一击!
可是……此时深深的坠在他的怀里,丝毫反抗的力量也没有的她,只要他放手不管,就会真的死去……
他忽然有些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严密的监视她,无时无刻不在猜想她下一步的行动会是什么,每日里都像是在紧张的备战,唯恐自己的能力阻止不了她的圈套……可是现在她就在他的手心上,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了,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对自己有什么心机和企图了……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手指已经先一步不经过大脑的去治疗她的伤了,此时什么都已经顾不上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活着!
将她深深的抱在怀里,源源不断的将自己修炼多年的内力输送到她的体内,即使将来可能会后悔,即使将来可能反目成仇,他也一样会选择救活她。他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也许自己心里更多是喜欢她的,只要不告诉她,可以一直这样安然无恙的在一起生活下去也是好的。忽然他想,如果她不是天域的女奴该有多好,如果她只是他的静婉该有多好……
温暖内力疯狂的涌入静婉的背心,使她已经奄奄一息的血脉忽然一振,再次平稳的跳动起来。虽然频率依然缓慢,但是生命已经无虞。
然而明城渊刚刚稳住她的伤势,便听下人忽然来报说:“五公子,王爷传召。”
“你为什么将薛静婉带回来!”宗正堂大殿上,明王脸上满是怒气!
“这次明里暗里都已经安排好让天域的人以为是朝廷的人动的手,你如此一来,谁都能猜到是我们干的了!你想将我们置于背腹受敌的境地吗,你这个蠢货——”明王说着便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掷向明城渊的脸!
噗!茶杯狠狠的撞在明城渊的额头上,茶水和茶叶浇了他一脸,他不动不躲,只并膝跪在殿下,默默无声的承受着明王的怒火。
“而且你都已经听到了,这次天域的目标是你!不赶快离那个薛静婉远一点,你竟然还将她给带回来了,你是想找死是吗!我真怀疑你是个白痴,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明王的手指愤怒的遥戳着明城渊的脑门说道!然而下一刻,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沉吟着,“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吧?”
“绝无可能!”明城渊闻言终于凛然出声道,斩钉截铁的抬头对视着明王的目光说,“儿臣对她绝无丝毫儿女之情!父亲怎能如此揣测儿臣呢,当初儿臣在不知道她是天域女奴时就已经对她防范万分,如今确定了她的身份之后更是不可能会喜欢她!儿臣此次之所以将她带回来,正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和目的。”
明王闻言眸光骤然一凝,深深的盯着明城渊的脸,等他说下去。
“父亲想想看,天域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回到中原,其阴谋恐怕绝不会简单于当初!我们这次处死一个薛静婉容易,可是难保下次他们会再派其他人来。若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到时我们更是防不胜防!此时我们反倒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那就让天域以为我被薛静婉迷住了,从而对我们降低防范,然后利用她做诱饵牵扯出其被后真正的大鱼!”明城渊目中精光烁烁,仄仄有理的解释道。
听罢明城渊之词,明王面上露出沉吟之色,片刻后他眉峰一挑,眼中满是赞赏之光,“嗯,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缓步从堂上走下来,明王面色和蔼的剥去明城渊脸上的茶叶根,“怪不得天域的人会盯上你呢,你不愧是我这几个儿子中,心思最深的人……好!这件事我便全权交给你去办。不过,他们既然能挑中你,就说明他们的势力已经将我们都摸透了,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
“是,儿臣谨记。”明城渊应声道。
再次回到静竹苑的时候,早有女婢遵照他的吩咐,将静婉身上的破碎布条剪掉,此时正在小心的为她清洗伤口。
看着她身上遍体鳞伤的伤口,一股心疼的滋味漫上心头,明城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作为一个医生,即使他已经见多了受伤和死亡,但是此刻看到静婉的模样……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恢复静婉的肌肤,不让她的身上留下一点伤疤!
小心翼翼的用银针将外翻的皮肉一点点闭合起来,再在伤口上灌入内力使伤口尽快复原。恢复伤口是一件极为消耗内力的事,内力是习武之人的根本,如果拿来恢复伤口,则是一件非常奢侈而浪费的行为。即使一个武力高强的人的内力消耗光以后,如果重新修炼回来的话,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除非让其他习武之人将内力传送到自己体内来直接恢复。幸而明王府中习武之人不在少数。
可是就算他内力再丰厚,在这种毫不顾忌的放肆挥霍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已经脸色苍白,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以前他虽然也救治过一些人,可是却从未损耗过自己一分一毫。可这一次,他已经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做事准则。很可笑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为了怀里的这个女人而迷失了自己,然后满心惊恐的期望着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她陪在身边……
静婉连着发了两天的高烧,一直都昏迷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才终于堪堪苏醒了。可是意识虽然醒来,她却感觉身体无比沉重,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接着有温热的汤水流入嘴里,使她本能的下咽着。而后她感觉腿部一凉,似乎正有人将缠绕在她身上的一圈圈的布解开。然后有温凉的东西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再然后伤口那里便似乎被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开始发热。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并不能使她感觉到丝毫快乐。相反她感觉很累,从身体到心情都很累,累的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理会一切。她只是稍微清醒了一会,便又选择再次沉沉的昏睡过去。可是她没想到下次醒来却是被生生灌醒的。
生生呛醒!
咳咳咳……静婉剧烈的咳嗽,有人正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将略带腥味的汤水猛烈的灌进她的喉咙。
“醒了?”月奴正端着一碗枣红色汤水,看见静婉睁开眼,唇角一挑,笑了笑。
“我自己来。”静婉费力的伸出手指,颤抖着接过汤水,然后仰脖一口口咽下。
“你可真有种啊!”月奴接过静婉喝完的碗,随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冷冷的看着静婉,笑肉不笑的说。
静婉望向月奴,眼中含着淡淡的疑惑。
“哼,今日一早,连着不日不夜的照顾了你三天的明城渊,竟然忽然把王府中所有的暗卫全都调走了……”俯身欺近静婉的脸,月奴的眼光冰冷如毒箭,“你说,他是怎么知道今日是你的限期的?小婉呐,你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底细告诉对方,恐怕是忘了主上是如何处理一个叛徒的吧……”
静婉波澜不惊的望着她,眼珠安静而透明,“你可以不来。”
“所以才说你有种!”月奴的脸上忽然展绽开一分笑意,然后妖娆的身姿一扭,随意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满脸赞赏的说,“是主上让我来的。主上不但要留下你,而且还因为你,正打算把昔成给调回去呢,哈!哈哈哈哈……”
静婉的面色平静如水,眼眸却幽幽转深……
“主上很快就会亲自过来了,”月奴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开心笑意,“主上对明城渊这个人非常重视,所以准备亲自过来安排计划。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主上到来之前就赶紧搞定他,立下大功一件。不然到时候就凭着你背叛天域的罪过,想来死的不会很好受。”
“我知道了。”静婉淡淡的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疲累的倦容。
“当然,我绝对相信你有拿下明城渊的本事。就凭着他这几天不日不夜的为你运功疗伤,而且为了能让我安心前来为你送药,甚至连王府的安危也不顾的将暗卫全部撤走的份上——”月奴似笑非笑的揶揄道,“怎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呢?”
不再理睬她,静婉直接翻个身,“我累了。”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休息就是了,你可真的是得好好养足精神才能应付的来呢!哈哈……”一阵衣袂飘飞的声音消失之后,屋子里便清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