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兄费心了。”江南攸道,“但,臣弟自幼修行,心中所念的还是那修行之地,臣弟打算陪伴娘亲一段时日,便回归断天凌。”
对于江南攸自小便在断天凌修行之事,凌剑啸是知道的,以前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及牵扯住各方王侯,他便召了些王侯之子入宫伴读,本来对已经逐渐败落的锦南城定安侯无感,是因知道江南攸是炼丹师归白的徒儿才对其有了兴趣。
“这……”凌剑啸看向母后。
裴芷容笑问江南攸:“你可想清楚了?在这里,你是璃国的王爷,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离开这里回你那修行之地,这些权力与财富,都不再属于你。”
“富贵荣华终成风,尘世之中,能让孩儿牵挂的,唯有父母亲人而已。”
凌剑啸哈哈一笑,双手鼓掌道:“十七弟好气度!母后这话乃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即使你回了断天凌修行,这王府,这宇庆王之位,始终不变。”
江南攸面上含着淡淡的笑,青墨趴在他胸口,却感觉到他提起的一颗心,这才逐渐的落回去。
今日宇庆王认祖归宗,乃是一大喜事,宫中由皇后操办设家宴,皇上钦定了亲王郡王,皇子公主等人入宴。裴芷容对江南攸说道:“将那位青墨姑娘也带来,母后要亲自答谢她。”
此时距离晚宴时间还早,裴芷容没让江南攸立即进宫陪伴她,看来是刻意给时间让他去找青墨。
“你去吗?”江南攸坐在马车上,对怀里的兔子传音问。
“去,怎么不去?反正我就算人不去也要变成兔子和你一块儿,我还不如直接去呢!”当了这么久兔子,好不容易能有一次机会光明正大的以人的形象走出去,她怎么能放过?
江南攸扯着嘴角偷偷一笑,“好好好,去去去。”
刚一回到王府,管家便迎了上来,对江南攸说道:“王爷今日刚出了门,宫中便着人送了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管家招招手,便立即有丫鬟双手捧了一个盒子出来,“王爷请看。”
江南攸打开一瞧,嗯,衣服……呃?女子衣服?还有首饰……“这是……”
“这是太后交待,特意给青墨姑娘准备的。”
原来是给她……江南攸点点头,“嗯,都放下吧。”
管家依言退下,只留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伺候。江南攸却对他们摆摆手道:“你们也退下,有事我会再叫你们。”
“是。”
嬷嬷丫鬟们也退了下去,偌大的房中,就只剩下江南攸,和怀里的兔子。
青墨跳出来,瞅了瞅放在一旁的盒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道:“你亲娘难道知道咱俩在一起?好像就笃定了你能找到我的样子。”
“快换上试试看吧你。”
青墨撇撇嘴,化成人形,抖开那套衣裳,“还挺漂亮的么……诶诶?你背过身去,不许看!看了不该看的眼睛长针眼!”
江南攸无奈的转过身,忍不住还嘴道:“我看你?你穿着衣服看多了我都担心长针眼。就你有那喜好,爱偷窥……”
“哟呵?还学会吐槽了你?”
其实作为一只妖精,换衣服什么的根本就没有那么麻烦,她一个旋身,几乎三四秒的时间,便能将那套新衣裳给穿在身上。
“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青墨站直了身,站在他身后,雀跃的垫垫脚,“快看我!是不是很惊艳?”
江南攸转过身,清冷的面上分明闪过一道光,却依旧冷冰冰的说:“有什么好惊艳的?”
面前这个一身缎地绣花百蝶裙的俏丽女孩儿姿容绝世,但在他眼里却始终一副欠打的傲娇模样。
这时青墨又拿起了那些个首饰在身上比比划划,然后朝他招招手,“诶,别光站着,过来帮我看看,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戴的啊?”
江南攸没好气的道:“你们女孩儿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你是古人啊!这些东西你怎么着也该比我了解些吧?”
江南攸无奈的走过去,拿起一支步摇,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老说你们古人古人的,你们那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难道不一样?
青墨正对着琉璃镜研究着手里的东西,“能什么样啊,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江南攸想了想措词,继续问道:“就比如说女子,你们那里的女子难道不用发钗首饰?”
“用啊,很少……”他这么一问,青墨的思绪便回到了当年,当年的自己,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为了方便,要么披着头发,要么就扎个马尾辫,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没事折腾这些干啥玩意?
想到这里,她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将头发拢了起来,捏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对江南攸道:“你看,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这样。”
看得江南攸直皱眉,“这还有一点女子的样子?”
青墨放下头发,对他摇摇食指:“你不懂~我们要的就是干净利落,男的都剪成短头发,呐,就这么长……”她比划了一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说剪就剪?”
“亏你还是修行之人!”青墨白了他一眼,不准备跟这古人继续扯这事儿,如今是她人在这个朝代,需要适应社会环境的是她,而不是他,所以说多了也白搭。
“诶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弄啊?”
江南攸还是对她所说的那个世界感到无比好奇,同时又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听起来是那么的有悖伦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存在?莫不是这丫头说来哄骗他的?听她问起,他连忙把思绪拉回手中这东西身上,“这个……似乎要挽发髻才能用?”
“挽发髻?怎么挽?”青墨对这个是真的一窍不通,当初还是小萝莉的时候就学着别人将头发分作两边,挽两个小包包,成年之后在断天凌之中时一般就随意的用丝带捆绑一下,任由它松松的垂在脑后。可是现在看来,明显要改变一下了,毕竟是入宫嘛,宫里很讲究礼仪的。
青墨在琉璃镜前坐下,江南攸走到她身后,笨拙的抓起一撮她的头发挽向头顶。
青墨从镜中看到他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又无语,还有一丝丝甜甜的幸福感。
遗憾的是折腾半晌俩人也没能挽出一个成功的发髻,没办法也只能叫个丫鬟来。
过了些时辰,宫里来了两辆马车,江南攸领着青墨一人上了一辆,管家还安排了几个机灵的丫鬟跟着伺候。
青墨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瞅,江南攸在她前面,看不见,而那几个宫里的人正骑马伴在她马车的侧方。她只得放下帘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观察这马车之内的装饰摆设。
马车之中装设精美,还有一股子清新的香味若有似无的钻进鼻腔,让她感到舒服。
青墨扭动着身体,便会闻到那香味时有时无,顿时好奇心大起,不知这香味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四处去嗅,然后又趴着到处闻闻,最后才搞清楚,这香味竟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原来是这衣服!她挥挥袖子,便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她精神好许多。
马车在宫门之外停下,有太监走上前打开了车帘子,并伸出一只手臂,让青墨好扶着下车。青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种直接趴在地上让她踩着背走下车的……
跟来的几个丫鬟不能进宫,随一旁的宫女姐姐引到另一处等候去了。江南攸他们下了马车又换上软轿,行了一段路程,停轿之后由几个宫女引路,绕绕转转终于到达。
宴席还没开始,裴芷容身为太后,却早来了,一见江南攸,便将目光放到他身后的青墨身上。那个女孩儿分明就该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却依旧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她穿着自己特意为她准备的百蝶裙,三千青丝绾成涵烟芙蓉髻,上缀着点点珠翠,悠悠然却又不失俏皮的走进来,抿嘴浅笑着看向身边来往的人。
此般姿色,真乃祸水……
不知为何,裴芷容想起这样的形容。
裴芷容迎上去,江南攸忙躬身道:“母后。”虽然百般不习惯,但在这宫中,他却不能再随意的唤太后为娘亲了。”
“攸儿无须多礼。”
青墨一见,也赶紧放开江南攸的胳膊,对太后行礼脆声道:“青墨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裴芷容赶紧虚扶了一把,“姑娘请起!”她打量着青墨,面含笑容道:“姑娘真是国色天香,天人之姿!”
青墨虽然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但听到太后这么一说,她怎么觉得浑身怪怪的呢?她连忙回道:“太后过奖了。”
这边寒暄一阵,逐渐的,来的人就多了起来,有各位重臣、王爷,以及郡王……裴芷容带着江南攸过去,亲自为他一一引见。
江南攸年方十六,容貌无可挑剔,为先帝的十七子,如今太后的亲生儿子,又赐封了宇庆王……青墨远远的瞧着,便知那群老奸巨猾的东西在打什么主意。